“翠鳳樓?”
陳晟一愣,這是什么地方。
鶴延祥眼神奇怪地看了眼陳晟。
“后生仔,翠鳳樓你沒去過?”
陳晟搖了搖頭。
“嘿,你小娃娃看起來也不小了嘛,怎么翠鳳樓都沒去過。”
看著陳晟一臉懵逼的眼神,鶴延祥無奈道:
“就是青樓,這你總?cè)ミ^吧。”他一臉懷疑地看著陳晟。
“怎么,你還真沒去過?”
“額,真沒有?!?p> “嗐,那你可就損失大了。正好,這次去圓月湖帶你見識見識,什么是翠鳳樓。嘿嘿,后生仔,我先提你一句,到了那兒可別挪不開眼,翠鳳樓的姑娘水靈著呢?!?p> “鶴大叔,翠鳳樓現(xiàn)在還在圓月湖?”
“當(dāng)然還在了?怎么,你去圓月湖不就是想去翠鳳樓耍嘛?”
看著鶴延祥疑惑的表情,陳晟知道前者會錯了意。
可他心里卻泛起了嘀咕,幾十上百年前的翠鳳樓現(xiàn)在還在圓月湖?
以前這里的確可能是文人墨客向往的花柳之地,可一百年后,在這無人的山路深處。
這翠鳳樓,又招待些什么人呢?
“鶴大叔,我來圓月湖只要是以前有好友給我提起過,對翠鳳樓我還真不知道?!?p> 陳晟隨口敷衍了過去,跟著鶴延祥一路走下山坡,臨近中午,四周的植被開始稀疏起來。
遠遠的,陳晟看見一片大湖,天光乍泄,散漫湖面,凌凌波光蕩漾。
空曠的湖面上,并沒有其他東西。。
“后生仔,地方到了。翠鳳樓啊就在湖中間?!?p> “鶴大叔,你也要來嗎?”陳晟轉(zhuǎn)頭朝鶴延祥發(fā)出邀請。
鶴延祥叼其一根煙斗,吞云吐霧道:
“我就算了,當(dāng)初年輕的時候來過不少,現(xiàn)在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可禁不住那些小妖精折騰。后生仔,你可也得悠著點兒,別明早下不來床了,哈哈哈——”
鶴延祥擺擺手,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沒走幾步,他又突然頓住。
“哦對了,后生仔,這個給你。”鶴延祥遞給陳晟一枚銅哨。
“等會兒你要是想離開老林子找不到路了,就吹響這個哨子,待在原地別亂走,老頭我會來找你的?!?p> 陳晟伸手接過,這枚銅哨表面光滑,在側(cè)面用小刀刻了一只振翅的老鷹。
“行了,后生仔,好好進去快活快活,老頭子我就先走了。”
目送鶴延祥的背影緩緩消失,陳晟握住手心的銅哨,有一股陰寒的力量蘊藏其中,但卻沒有惡意。
“……翠鳳樓?!标愱煽粗h處在空蕩蕩的湖面。
“鶴延祥沒有理由說謊,翠鳳樓應(yīng)該是在這里的,只是現(xiàn)在的我還看不見?!?p> 陳晟若有所思,翠鳳樓肯定是一處隱藏的場所,否則若是誰都能看見,就算圓月湖地處偏遠,也難免暴露。
“一百多年前的青樓,到現(xiàn)在是給誰逛的呢?”
緩步走到站在湖邊,看著腳下清澈如鏡面的湖水,陳晟閉上雙眼,內(nèi)力收斂,緩緩沉入丹田。
心頭,另一股與內(nèi)力完全不一樣的力量占據(jù)了陳晟的軀殼。
他臉上的血色褪去,愈發(fā)白皙,肌肉收縮,四肢變得平滑,修長。
慘白的臉頰上點綴著一抹猩紅的嘴唇,雙目深邃,黑色加深眼白變得稀少起來。
濃郁的陰氣在他身上環(huán)繞。
半餉后,陳晟睜開雙眼,面前的平靜的湖面上,一條巨大的畫舫正緩緩向他駛來。
畫舫很大,遠遠望去,像是一座小山,遍身羅綺,這讓陳晟想到了在雜志上看見的泰坦尼克號。
相比之下,有過之,而無不及。
畫舫足有六層,像是一座在水中漂浮的塔樓,鋼鐵的建構(gòu)完全被木質(zhì)外殼被徹底包裹,表面勾勒著丹青,水粉,綾羅綢緞從畫舫最頂層垂落,隨著游動在風(fēng)中蕩漾,像是仙女下凡披在身后的紗巾。
龐然大物在陳晟眼前靠岸,他抬頭看去,七彩的畫舫變得若隱若現(xiàn)起來,但卻依舊凝實。
但是,這畫舫卻是反過來的,正在水下航行。
陳晟眼瞳一凝,他看著腳下平靜的湖面,突然跳入其中。
撲通一聲。
世界仿佛顛倒,陳晟向下游去。
幾秒鐘后,他一頭鉆出水面。
霎時,模糊的畫舫再度變得清晰可見,宛若一層薄紗被揭開。
陳晟望向天空,即將攀升到頂點的太陽不見了,璀璨的星辰點綴夜空,明月偏安一隅,銀河貫穿長空。
“砰?!?p> 畫舫靠岸,一塊升降梯板從船身側(cè)面落在水面。
“公子。”
渾身輕紗的俏麗佳人站在門口,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禮,白皙如凝脂般的臉頰勾勒出倩倩笑意,一時間春風(fēng)拂面。
“水涼,還請公子上船?!?p> 望著面前的俏麗容顏,陳晟想了想,邁步踏上甲板。
既來之則安之。
“砰?!?p> 下方的升降梯板合攏,頭頂彩燈亮起,那侍女走到陳晟身旁,躬身向前虛引。
“公子,請?!?p> 眼前的侍女身軀虛幻,顯然是個鬼。
不過。
陳晟看了看自己蒼白的皮膚,怕什么?
我現(xiàn)在,也是鬼!
陳晟跟著侍女走進前方的小屋,定眼一看,屋內(nèi)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物。
有先秦復(fù)古的玄端,深衣,也有漢朝的曲裾,唐時的圓領(lǐng)袍,宋時的儒衫,明時的道袍,曳撒,甚至陳晟還看見了幾套一戰(zhàn)時流行的西裝,馬甲。
“這是什么意思?”
聽得陳晟疑惑,那侍女柔聲解釋道。
“公子,這是我們翠鳳樓的規(guī)矩,每位客人進店都需要更衣。更衣也是更換身份,每位客人都需要挑選一樣身份,以示與外界割裂,盡享極樂。”
“原來如此。”
陳晟點點頭,心里吐槽道。
還是城里鬼會玩,要是選一件龍袍,難道還能當(dāng)皇帝不成?
“還請公子更衣,妾身在門外候著?!笔膛砭従?fù)顺龇块g,伸手將房門合攏。
看著面前琳瑯滿目的華貴衣衫,陳晟試探著伸出手,一抹涼意從指尖傳來。
“這些衣服不會是壽衣吧?”
陳晟心中的警惕更深了幾層,這畫舫在一個和外界隔絕的世界,通過湖面和現(xiàn)實世界聯(lián)系
能創(chuàng)造出這種地方的鬼物,實力決定不容小覷,碾壓他應(yīng)該不成問題。
不過陳晟卻沒有太過擔(dān)心,畢竟他現(xiàn)在陰氣環(huán)身,和其他鬼沒有半點區(qū)別,連心跳都沒有了。
只要不暴露,就不會有問題。
掏出林雪給他的衛(wèi)星電話,果不其然,哪怕是衛(wèi)星電話也沒辦法隔著世界傳遞信號。
“圓月湖應(yīng)該是這畫舫鬼物的地盤,朱元他們是在這里被鏡鬼纏上的,如果林雪他們的推斷沒有問題,就說明,鏡鬼的本體應(yīng)該也在畫舫之上。”
對于畫舫鬼物,現(xiàn)在陳晟不想管,也管不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確定鏡鬼本體是否在畫舫上,如果在,他必須想辦法在不驚動大部分鬼的情況下得手,若不在,他就必須立馬離開這。
“可真是龍?zhí)痘⒀ò !?p> 半餉后,大門打開。
一個身著褐色短打,身披灰色長袍,腰懸長劍的英武男人從屋內(nèi)走出,他頭戴一頂斗笠,掩蓋住了他與眾不同的黑色短發(fā)。
“公子,請跟我來?!?p> 侍女一路蓮步輕移,帶著陳晟來到一處大門前。
“公子,祝您在翠鳳樓玩的高興?!?p> 大門緩緩開啟,剛露出一絲縫隙。
絲竹管弦之聲,混雜著令人迷亂的脂粉香氣,便一股腦沖進陳晟五官。
大門徹底打開,一處寬闊的大堂內(nèi)坐滿了人,十?dāng)?shù)個的圍在一起,與懷中的女子打情罵俏,或是吟誦詩詞,流觴曲水。
有侍女撫弄琴瑟,幾個衣衫不整的風(fēng)流才子圍上去,舞文弄墨,時而慷慨而歌,執(zhí)筆涂弄,潑灑丹青。
甚至于,陳晟還看見幾個西裝革履,梳著復(fù)古油頭的人,牽著一身白紗的侍女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回過神,身后的侍女已經(jīng)離開,陳晟正在思索如何尋找。
“公子,您是第一次來翠鳳樓嗎?”
一個侍女走了過來,站在陳晟旁側(cè)低聲問道。
“哦,為什么這樣說?”低頭看去,這是一個身著旗袍的少女,身段婀娜。
“因為我聞不到您身上的怨氣,如果說經(jīng)常來的人,被吸了太多陰氣,會壓制不住怨念的,哪兒還能像公子這般溫文爾雅?!?p> 陳晟暗自記下,鬼如果陰氣失去太多,會壓制不住怨念,變得失去理智。
“在下的確是第一次來,過去總是聽聞翠鳳樓之妙處,今日才有幸能來此一享人間極樂?!?p> 侍女掩嘴低笑。
“那公子今日可來對了?!?p> 她指著旁側(cè)圍成一圈的鬼物。
“一層是我們翠鳳樓的第一層,這里的侍女都是賣藝不買身的,如果公子想要盡享極樂,還得登樓才行。”
“登樓?此話怎講?”
旗袍侍女依次指了指四周被群鬼圍住的女子。
“只要公子和所有人在比試?yán)飫俪?,或者獲得眾位仙子的認可,就能獲得登樓的資格。
“到時候,公子只需擊敗侍衛(wèi)就能打開上一層的大門。”
侍女說完后微微躬身。
“奴婢就不打擾公子雅興了,祝公子玩的開心?!?p> 陳晟收回視線,開始在大廳內(nèi)四處搜尋。
沒看到鏡子之類的物件,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先試著登樓。
“該從誰入手呢?”
視線掃過各處,那群跳舞的鬼暫時排除,他只會廣播體操。
又看了看,眼神落到一群流觴曲水的鬼身上,只見他們面前擺著筆墨紙硯,宣紙上龍飛鳳舞。
“不得行,不得行?!?p> 陳晟暗地搖搖頭,他的字算不上差,但也說不上好,更別提毛筆了,他拿著恐怕連橫都寫不直,別說好看了。
又轉(zhuǎn)頭,陳晟看見身旁左側(cè),一群年長的鬼物聚攏在一起。
拿著絲竹管弦,其中一個老頭最是厲害,懷抱琵琶,手持撥片,口中橫著琵琶行。
那聲音,當(dāng)真是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惹不起,惹不起。
這里的鬼各個都身懷絕技。
就在陳晟一籌莫展之際,頭頂一閃窗戶突然打開。
兩行喜慶的紅色對聯(lián)自兩側(cè)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