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頭大的文件,小三子兩分鐘就看完了,給我打字:沒什么實質(zhì)性內(nèi)容。
我對他有點懷疑,簡直是很懷疑了。這么大的事兒,到他這里就沒什么實質(zhì)性內(nèi)容了?
韓先生會拿出沒什么實質(zhì)性內(nèi)容的文件嗎?陳氏會允許沒什么實質(zhì)性內(nèi)容的協(xié)議存在嗎?那協(xié)議下面簽著一個復雜的簽名,還蓋著陳氏集團的大印。
我對小三子的懷疑,還在于,他一直在睡覺。我和菊菊奶奶吃罷午飯,我打開柜門的那一刻,他還在呼呼大睡。他這不就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嗎?
他倒說了,他一直在跟夢里的東方旭商量對策??墒牵瑝衾锏臇|方旭誰見著了?不是他一個人(一只貓)說的嗎?我若是全信了他,哪天被他賣了,找誰哭去!
我坐在馬桶蓋上思索。我的姿勢大概跟“思想者”雕塑有的一拼吧?
可是,我哪兒會思考?在我的二十年人生里,除了高中的班主任老師,誰又教過我思考呢?
我那么敬重于老師,最終還是放棄了她給我鋪的路,選擇了逃離家鄉(xiāng),逃離自己的大學,做一個不必思考太多人生的米蟲,蠕動在別人期待的目光之外。
目前為止,我對于命運加給我的磕磕絆絆,都是用本能去反應的,不想去思考太多,就想一天又一天,自己開心就好了。
原本,菊菊奶奶對我的好,我也看得很淡。畢竟老人家已經(jīng)年紀大了,身體也沒有多好,我能在她跟前哄她高興一天,我自己也就有一天的舒坦日子。
東方旭當時跟我說的是,讓我先跟他們住著,幫忙照看一下老太太。我給他轉(zhuǎn)賬了幾次房租,他都沒有收。
他說:“你對我姥姥那么盡心盡力,我到哪里求這么一個人來?你就當是做了我姥姥的保姆吧。”
我忙跟一句:“那你倒是給我發(fā)保姆的工資??!”
跟東方旭說歸說,鬧歸鬧,我一直能感受到他的距離感。我從來不認為自己了解他,他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盡管他已經(jīng)這么優(yōu)秀了。
現(xiàn)在,東方旭也許不需要我了,但菊菊奶奶還需要我,至少在東方旭醒來之前,我得給奶奶當個主心骨。有我在昏迷的東方旭身邊,奶奶肯定踏實不少。
至于這份協(xié)議,我能負擔起什么責任呢?跟奶奶說了,也跟小三子說了,我要找岳林,讓他幫我找可靠律師。但是我真的能去找嗎?
我不懷疑岳林,但并不是岳林幫我看協(xié)議。而這個協(xié)議的內(nèi)容,不是每個看到的人,都像我這樣的沒想法吧?
我不是高尚,我就是知道自己的斤兩。我就幫奶奶在旁邊看著東方旭就好了。至于到了陳氏那邊,人家怎么安排東方旭,怎么安排我,我不認為自己能有啥選擇權(quán)。說白了,不過還是哄著老太太高興罷了。
我沒有跟小三子多說,他倒是跟我囑咐了幾車的話。
他打字:這之后,不一定有那么好的條件,讓你我隨時交流。你就掌握一個原則,你沒主意的時候,你為難的時候,一定記得把貓帶在身邊。我總會想辦法用合適的方式,告訴你我的建議。
我答應了他。他的貓臉上不可能有表情,但他的貓眼里,還是多少能夠看出情緒的變化。他應該是擔憂我的,他打字:記住,你還有我。
我點點頭,摸摸他的貓腦袋,他也沒有躲開。
下午,在我的陪同下,還是在病房里,菊菊奶奶簽署了那份協(xié)議。那只貓幫我概括了協(xié)議對于奶奶的意義:
東方旭如果一直不醒,給啥條件,奶奶也不會開心;東方旭如果醒了,奶奶啥事都不必操心,就剩下整天開心了。
貓總結(jié)的很好。從奶奶的角度,真的就是這么個理兒。至于那些饒舌的法律條款,協(xié)議表達,見鬼去吧,我看不懂!
依照奶奶的意思。我一個人帶著東西(包括那個裝著貓的黑包)先回家,奶奶在醫(yī)院看著自己的外孫子。韓先生接手辦理東方旭的轉(zhuǎn)院手續(xù)。
韓先生派了一個手下,打車跟在我的電動車后面。因為我的電動車必須開回家去,奶奶和我的東西,電動車又帶不完。主要是那個黑包我得時刻放在身邊才行。
韓先生的手下為啥要打車,他們沒有車幫我送東西嗎?這是我的堅持,我不想他們那種土豪車開進小區(qū),萬一給奶奶帶來啥危險咋辦。
其實,我覺得韓先生也是這么想的。盡管奶奶和我這兩天心里七上八下,翻騰得跟又活了一輩子似的,但是整件事情,醫(yī)院并不知道實情。至少韓先生是這么跟我說的。
我跟護士小姐妹們只說那是東方旭的家事,我不好多說。她們也都很理解。她們的職業(yè)素養(yǎng)就是不對病人的家務事好奇,他們也好奇不過來。
回到家,我用最快速度幫奶奶把東西整理好,又幫她準備了晚飯。然后收拾我自己的行李,小三子的行李。
小三子很悠閑,在書房里鼓搗電腦。寂靜的家里,突然有個怪異的男聲叫我名字,著實嚇了我一跳。
原來是小三子用電子模擬人聲,把他打的字念了出來。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兒,我恨不得甩他一巴掌,嚇死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