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達六個小時的錄音播放過一遍之后被切成了六個片段,其中的某幾個部分被反復(fù)拿來品味。關(guān)谷甚二和我坐在辦公室里,進行最后的討論。
“讓我們對案情進行簡短地回顧吧。首先,三原上錦在晚上六點多鐘回到了別墅,他的幾位客人在一個小時左右陸陸續(xù)續(xù)來到了他的別墅。顯而易見的是,他和這幾位朋友聊得十分開心,三十七次提到了S,不過我們暫時放過這個英文字母,它太累了。雖然我們能從對話中捕捉到一些信息,對于S的交易地點也有了一些猜測,大阪警方和彥弘已經(jīng)去為我們查證了。”
“他和他的這些朋友們一直聊到了晚上十一點,是這樣,無論是錄音還是在場證人的供詞都能證明這一點。然后,比較關(guān)鍵的是,他上樓了,去了自己的臥室。并在十二點到一點左右死在了浴缸之中,而且直到凌晨五點多才被發(fā)現(xiàn)?!?p> “啊,太詭異了,這么多的客人居然沒有一個發(fā)現(xiàn)了他的死訊,還是那一個該死的電話才叫醒了向山惠理?!?p> 以上是我做的對案情的簡單復(fù)述,接下來是比較關(guān)鍵的環(huán)節(jié),即證人的供詞。
根據(jù)他們的陳述,他們在這段并不漫長的聚會之后都各自回房去睡了,不過很顯然,在接下來的調(diào)查中,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以下的事實。
向山惠理在凌晨一點左右并沒有睡下,而是接到了來自三原正雄的電話,他在深夜來到了小區(qū),并拿到了這支錄音筆。假定這段陳述為真,那么向山惠理就沒有發(fā)現(xiàn)一點點的異常動靜?三元上錦的頭部傷痕和手腕上的傷口證明他的死并不是悄無聲息的。
接下來是牧方守和牧方次郎的供詞。他們的供詞最簡單了,因為他們是一覺睡到了凌晨,直到警方來的時候才醒了過來。
然后是牡丹的供詞,她提供的證詞中最有價值的是她似乎在凌晨一兩點的時候聽到了吵架聲,其中的一方是西川芽衣小姐,另一方暫且不知。
我們根據(jù)這一消息去詢問西川芽衣小姐時,她說她是在打電話。對她的供詞我們暫且存疑。
最后剩下的是池谷諫律師,這個英俊瀟灑的律師的供詞中也并沒有太過出奇的地方,雖然他也能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但是對于隱瞞S的事情,我想,他還是免不了牢獄之災(zāi)。
別忘了我們還有兩個關(guān)鍵的客人還沒有出場。三原上錦的司機服部一郎先生和三原上錦的堂兄三原正雄先生。
服部一郎雖然是最早離開了案發(fā)現(xiàn)場,不過,正是因為如此,他身上的嫌疑卻恰恰是最小的,因為浴室那間密室提供了一個重要訊息,那就是犯下此等惡行的必然是凌晨時在場的一員。
三原正雄也是如此,目前的證據(jù)表明他凌晨時已經(jīng)在遠離別墅幾十公里的家中。
復(fù)盤就此結(jié)束,我們兜了一個大圈,在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嫌疑人的情況下,我們將三原上錦周圍的一切幾乎都查了一遍。雖然沒有找到兇手——這只是暫時的——但是我們卻慢慢挖掘出另一場令人驚駭?shù)姆缸铩?p> 彥弘坐在我和關(guān)谷的對面,他的臉色憔悴了很多,不過在我看來卻多了一些男人味。
三天前我們接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牡丹受傷了,被子彈打穿了肩膀,兇手當場被制服,但是牡丹卻只能躺在病床上,沒有能聽見這魔法即將揭曉的時刻——不知這是一種幸運還是不幸。
我們找到錄音筆的同時,就和彥弘與大阪警方作了交流,他們也在第一時間對S可能藏匿的地點進行了排查。
秋吉會在彥弘四人拜訪之后開始了緊急的撤退,其中一個混蛋還追上了彥弘并給了他們一槍。不過在警方全力的抓捕之下,真正逃掉的反而是少數(shù)。
在警方嚴厲的逼供之下——可能方法沒有那么友好——他們找到了S……
警視廳雖然對關(guān)谷甚二下令暫停對三原上錦死亡的調(diào)查,不過并沒有對我下令,而且,最重要的是這里是澀谷,是屬于鈴木真司的地盤。
當我坐在服部一郎面前的時候,他告訴了我工廠里面藏著些什么。
“是孩子!七八歲的孩子……可能也有十幾歲的,大部分都是女孩,有男孩,但不多……”服部一郎臉上有著恍惚:“是的,我曾經(jīng)見過一次……我送三原先生的時候,無意間往工廠里看了一眼……”
在大阪的港區(qū)碼頭,在一艘貨輪里,大阪的警方找到了十一個女孩。
三原上錦所寫的合同里,將這些女孩稱為S。
……
很明顯了,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三原上錦犯罪的證據(jù)。
迷霧已經(jīng)被掀開了一角,接下來的事情,就是來找誰是殺死這個罪犯的兇手了。
“彥弘,拼圖已經(jīng)齊了,不是嘛?”我看著彥弘,笑著說道,“說說你的推理吧,說一說,到底誰才是兇手?!?p> 關(guān)谷甚二拍了拍手,“喂,鈴木真司,你這個家伙,不要強人所難啊,現(xiàn)在就討論兇手的話,太早了吧?”
我看了眼關(guān)谷甚二,覺得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真是可愛。老實說的話,這家伙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偵探,他唯一的優(yōu)點,可能就是他那莫名其妙的正義感了。
一個好的偵探是天生的,而不是被塑造的,他并不是來自于警察部門,而是來自于整個人類。彥弘是屬于這樣的人。我敢打包票,他在案發(fā)的第一天,可能就已經(jīng)知道兇手是誰了。
彥弘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帶著疲倦,啊,那里面可能還藏著其他的東西,是什么呢?我暫時還沒看出來。
“關(guān)谷警官,我有事和鈴木警部單獨聊聊,可以請你先出去一下嘛?”彥弘說。
關(guān)谷甚二詫異地看著彥弘,我雙手抱著后腦勺,靠在椅子上,看著關(guān)谷。他嘴里嘟囔了兩句,站起了身,走出了門。
彥弘站起來將門反鎖,他走到我面前,苦笑著說:“沒錯,我從第一天就知道兇手是誰了?!?p> 我笑了,沒有說話。
“這個密室告訴我,兇手在我們來的時候就在附近,我是說——在場所有人——包括我們?!?p> “唔,很棒的推理,你接著說?!蔽乙琅f笑著。
彥弘看著我,也笑了,眼淚從他眼睛里很大滴很大滴地流了下來,他說:“警部,你自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