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72、有車還得有房
雖然上、下李厝的村民中有不少人會駕馬車，但是曲瑯還是想去看一看，將軍家需要多少磚瓦；另外他也想見見知府大人，說說自己的事情。所以還是駕車前往上李厝。
路上，劉奇和曲瑯都心事重重，默不出聲。
回到上李厝的蚵殼屋，大家彼此都驚呆了。蘇瀾吃驚的是，那么夸張的一大堆銅錢；林氏吃驚的是，蘇瀾和劉奇居然弄回那么威武的兩匹馬和那么漂亮的兩輛馬車，還有那么多的糧食、蔬菜。而他們共同驚詫的是，坐在家里的金嬤嬤和兩個小丫鬟小云和小花居然已經(jīng)收了一大堆甘蔗！
金嬤嬤惴惴不安地道：“小姐，我給你闖禍了！我又不識字，沒有記賬，那些村民扔下甘蔗就要走。我趕出去給銅錢他們，他們都沒要！”
蘇瀾高興極了，給了金嬤嬤一個大大的擁抱：“金嬤嬤這是立大功了，怎么能說是闖禍了呢？”蘇瀾道，“沒事的，你只要認(rèn)出其中一個人，就行了，他會負(fù)責(zé)把錢給那些人的！”
“這樣??！”金嬤嬤長吁了一口氣，道：“哎呀，我擔(dān)心死了，就是怕給小姐添麻煩。他們中有一個人是李鳳林的婆娘！”
小云和小花道：“小姐，我們數(shù)了，一百根一堆，一共有八堆，還余了八根！”
蘇瀾高興壞了：“太好了，八八，這是要發(fā)發(fā)！”又道，“珍姐姐，幫我記好賬喔，八百零八根，銅錢都給李嬸子！”
劉珍激動地應(yīng)了一聲，趕緊記賬去了。
大家忙著搬運(yùn)東西，金嬤嬤帶著兩個丫鬟高興地去準(zhǔn)備晚餐。
蘇瀾卻把劉奇和林氏請到房間道：“姨母，奇哥哥，爹爹和姨父都不在，我想跟你們商量個事情?！?p> 林氏見識了蘇瀾的本事，知道一般的事情，蘇瀾就會自己做主了，如今要商量，這事一定不小。
林氏趕緊道：“瀾兒說吧，咱們一起商量拿主意。再不濟(jì)，還有你爹爹和姨父呢。”
蘇瀾道：“是這樣，咱們這個熬糖作坊弄起來，起碼要請十幾個人工，這蚵殼屋肯定住不下。院子里還要砌房子、砌爐灶、砌煙囪，還要放榨汁機(jī)，還要準(zhǔn)備倉庫，準(zhǔn)備馬廄。院子本來也不是很大，這樣就更小了，人都轉(zhuǎn)不開了?！?p> 大家都點(diǎn)頭稱是。
蘇瀾繼續(xù)道：“我的意思，趁現(xiàn)在砌匠都在，咱們不如重新起個院子，蓋一些房子，給我們自己住，蚵殼屋就專門做熬糖作坊。反正姨母也很擔(dān)心那個蘇長起作怪，咱們弄一大些人鎮(zhèn)在那兒，日夜喧嘩，邪不壓正，叫他永遠(yuǎn)翻不了身！”
林氏大為贊同：“哎呀，瀾兒這個主意太好了，總算是把我的心病給徹底治好了！”
劉奇卻道：“妹妹的辦法是再好不過了。不過，咱們畢竟不是上李厝的人，重新起院子，要不少地基呢，他們會同意嗎？”
蘇瀾道：“所以我才準(zhǔn)備給他們一成的紅利呀！”
林氏和劉奇聽了，心里都大為贊嘆！這蘇瀾辦事情，走一步，看三步，想十步，還真是有遠(yuǎn)見??！劉奇發(fā)現(xiàn)，自己對蘇瀾多了解一分，也就更佩服十分！而心里也仿佛有了一個熱熱的水壺，每當(dāng)這時，熱流就會漲滿幾分，說不出來的稱心如意，愉悅快樂！
當(dāng)下，他們就把上、下李厝的里正李福和李祿都請了進(jìn)來。林氏和劉奇還在奇怪，這是上李厝的事情，蘇瀾怎么把下李厝的里正也請來了？
蘇瀾把意思跟他們一說，兩人撫掌大笑，無不贊成。李福還說：“只要是小姐看中的地方，沒有不可的！”
蘇瀾一笑道：“那就謝謝里正了。這地基我會出錢買……”
話沒說完，李福嗔道：“小姐這是說哪里話來？你就把在府衙過戶的稅交了就成。村里不會要你的錢的！”
李祿趕緊道：“小姐，其實(shí)，你也可以把房子建在我們下李厝，反正兩個村子那么近！”
李福一聽就急了：“怎么能夠建在下李厝呢？我們上李厝又不是沒有地方！”李福真的是有些著急，萬一蘇瀾真的把房子建在下李厝了怎么辦？那時，不知道上李厝會失去什么利益！那他李福豈不是要被上李厝的村民給罵死？
于是李福趕緊道：“小姐干脆把院子砌大一點(diǎn)?！彼鋈豢纯戳质虾蛣⑵?，當(dāng)下歡喜道，“我看，通判大人一家也住在這里，不如也在這里建一個通判府邸，豈不更好？”
李祿一聽就急了：“那我們下李厝呢？我們那兒有很多好地方，離得又近，小姐不如在我們那邊也建個院子吧？”
林氏和劉奇看著李福和李祿那種爭先恐后的樣子，忽然恍然大悟。蘇瀾這是讓這兩個村互相競爭??！于是，看蘇瀾的眼光就更加敬佩了。
蘇瀾笑了一笑，對李祿道：“這么著吧。咱們先做一年看看，如果蔗糖生意好，咱們在下李厝也建一條生產(chǎn)線！”
大家不懂生產(chǎn)線是什么意思，但是肯定和熬制蔗糖有關(guān)系，那就是好事！是好事，沒道理下李厝的人不同意??！
于是，幾個人說說笑笑地出來。蘇瀾就招呼曲瑯和砌匠云山等人一起去看地基。路上，蘇瀾還問，村里有沒有會看井、打井的人？
李福還在想呢，李祿趕緊道，“我們下李厝的李苦叔會看井，他看的井、打得井都是甜水井！他還有幾個徒弟，專門跟他打井過活呢！”
也是，在沒有自來水的古代，家里有一口甜水井是多么重要的事情！而且這里是海邊，稍不注意，打出來的井水就是又苦又咸又澀，不能飲用，便是洗衣做飯、澆灌菜園都不行。
當(dāng)即，李祿就派了一個下李厝的小伙子飛跑著去找李苦叔。
李苦叔不久就來了，是個老實(shí)巴交的中年漢子?？吹綄④娦〗愫土质戏蛉?，有些不知所措。李祿給他交代了事情，他馬上活泛起來。果然，在自己最熟悉的領(lǐng)域，人馬上就會精神奕奕。
一大幫子人把上李厝都看了一遍，最后大家都看中了兩塊地。一塊地在村尾，地勢稍低，貴在平坦，但是面積太小，周圍都是人家，蘇瀾不愿意因?yàn)樽约涸旆孔?，就把別人從就自己的房子里趕出去。另外一塊地在將軍家的蚵殼屋的左邊，也就是小年那日剁甘蔗的那個緩坡上。
扒拉扒拉土石，就能規(guī)整出好大的一塊地。蘇瀾目測，這塊地是個長方形，占地面積少說有五畝，也就是有三千多平方米，倒是很合適。
蘇瀾站在這塊坡地上，站北朝南，極目遠(yuǎn)眺，東南方向就是碧波蕩漾的大海。再看腳下，順著山勢，可以修一條寬闊的道路，直通到官道。
蘇瀾當(dāng)下就動了心。只是擔(dān)心地勢略高的話，會不會打不出甜水井呢？
于是問道：“李苦叔，你看這里能打出甜水井嗎？”
李苦叔看了半天，道：“這里地勢略高，可能有點(diǎn)困難。我到四周看一看，看看泉水走向?！闭f罷，也不出聲，自己一個人就繞到坡后面，去看水脈走向去了。
蘇瀾聽著大家的議論，又看看四周，只見左前方下面有一塊地，大約有二百平方米。種著幾壟蔬菜。有幾壟是白崧，即大白菜；有幾壟是萊菔，也就白蘿卜。
她忽然心里一動，就問這個菜園是誰家的。里正看了就笑道：“小姐，怎么你連自己家的菜地都不認(rèn)識了？”
“什么，是我們家的菜地？我還真的不記得了?！?p> 林氏道：“這孩子，把什么都忘記了。這塊地還是你母親在世時和你爹爹一塊開荒挖的呢！”
蘇瀾看了感觸良多。大家見觸動了她的心事，也都不言語了。
一會兒，李苦叔過來了，高興地道：“小姐，我看了一圈后，發(fā)現(xiàn)這里雖然地勢高了一些，但是還不錯。這是兩山夾一溝，溝沿有水流；兩溝相交，泉水滔滔；大山低嘴下，打井挖泉水量大！而且這里楊樹和柳樹生長茂盛！還有，這里的茅草也比別的地方高大粗壯。這說明，這里泉眼密集，水量豐沛，而且水質(zhì)很好，不然，這些樹啊、草啊，不會長得這么壯這么好！”最后，他笑著道，“我敢保證，可以打出甜水井！”
大家聽了他的話都很高興。
蘇瀾又指著那塊菜地道：“李苦叔，那塊菜地能夠打出甜水井嗎？”
李苦叔笑道：“沒問題。小姐，你看，菜地那里潮氣重，霧氣也重，說明這個地方與地下水源會比較接近！”
蘇瀾高興地笑了。
劉奇與她并排戰(zhàn)立?？吹剿旖菑潖?，米窩在臉上蕩漾，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李苦叔笑吟吟地道：“小姐，現(xiàn)在是臘月天，正是挖井的好時候！因?yàn)槎恋较闹吝@個階段，正是陽遁時段，適合挖井。而夏至到冬至是陰遁時段，不適合挖井?！?p> 蘇瀾聽了，道：“喔，還有這些道理？”
“當(dāng)然。”李苦叔滔滔不絕地說了好多。蘇瀾覺得很有道理，比如，水井不宜建在污染區(qū)的下水位，不宜靠近廁所、水溝和垃圾堆；水井不宜太深，忌諱與地平，宜高于地面，且有磚石攔砌，可防止掉落雜物，人也有安全感；還有，水井不宜打在大樹之下，以防樹葉、蟲卵掉進(jìn)井中，等等。
蘇瀾最后征求了林氏和劉奇等人的意見，他們都很滿意。這就算是基本上定了下來，就等著將軍和劉?；貋砼陌濉?p> 蘇瀾也很滿意。不錯，她有了車，馬上又有新房了！
想了想，她請李福、李祿安排專人來砍甘蔗，平整土地。為了方便運(yùn)送建筑材料，還簡易地修條路，方便馬車直達(dá)地基。蘇瀾給的工錢比通常都高，兩個里正就商量兩個村子如何平衡。
離開之前，蘇瀾從袖子里摸出兩枚銅錢，分別扔在兩個地方，對李苦叔道：“李苦叔，就這兩個地方，給我打兩口，你明天辰時就可以帶人來打井！”
李苦叔看到銅錢落地的地方，臉色立刻大變，眼睛也瞪得溜圓，激動不已，哆嗦著嘴唇想說什么，卻極力忍住了。
劉奇看見，非常奇怪，難道這銅錢扔的地方不適合打水井嗎？
于是，趁人不注意，劉奇上前問道：“李苦叔，剛才我看見你的臉色都變了，是不是扔銅錢的地方不適合打井??？”
李苦叔聽了，搖搖頭道：“恰恰相反，這里最適合打井！公子請看，這兩個地方土質(zhì)干凈，茅草豐美，還處在上風(fēng)口，周圍沒有垃圾，以后更不會有！”
他不好意思地道：“枉我還自詡懂一些風(fēng)水，其實(shí)，將軍小姐才是風(fēng)水大家！瞧這兩個銅錢扔的地方，一個，在東南方位的巳方位，這里主生意好，信用好，家運(yùn)昌隆，水脈豐富，財運(yùn)強(qiáng)盛，是上上大吉！另外一個在西北方位的亥方位，這里更是不得了！主人的才智、力量能夠得到充分發(fā)揮，能得到提拔，對于名聲、家運(yùn)、財運(yùn)極佳，更是上上大吉！”
劉奇聽得津津有味，也滿腹疑惑。
“將軍小姐選擇辰時破土打井，那是指一日之計在于晨！更妙的是，將軍小姐丟這兩個銅錢也是有講究的，這叫銅打井眼定乾坤！”他疑惑地道：“只是，將軍小姐這么小，怎么會懂得這么多風(fēng)水寶鑒？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