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云城狼煙 33、贓物
石磊將軍又拿出津口海灣港口碼頭圖紙，上面還標(biāo)注了大成海軍的幾艘寶船船號。蘇瀾大驚失色道：“我認(rèn)得，這的確是大成海軍的幾艘寶船！難道他們竟敢覬覦？”
當(dāng)看到那卷軸以及殘破支離的寶藍(lán)色菱紋云錦布料，以及上面寫的字，縣主臉色大變，沉吟不語，最后道：“不得了，這幫土匪真是膽大妄為，竟然……不過，這贓物到底是不是馬澄大人丟失的重要物件，還得請他親自來看看，辨別一下……”
話未說完，熊圖大人也拿出好幾件贓物，其中也有卷軸及殘破支離的寶藍(lán)色菱紋云錦布料，依稀可見上面寫著：“……運，皇帝詔……查羅，年少高
潔……返亨碩特……欽此。升平十五……”
“天啊，熊圖大人，這又是從何而來？”蘇瀾一邊驚詫發(fā)問，一邊將兩個卷軸拼湊起來。有些地方居然嚴(yán)絲合縫，有的卻不搭邊界。顯然大部分圣旨內(nèi)容已經(jīng)被毀壞，不能復(fù)原了！
熊圖大人道：“聽說有土匪，石磊將軍和卑職兵分兩路。卑職帶著人沖進了福滿堂客棧，居然看到蔣嘉的手下初四和其他八個人！當(dāng)時他們正在院子里嘀咕什么，看見我們，立刻嚇得失魂落魄，驚慌失措，有幾個家伙還不由分說，揮著刀劍，沖著我們又砍又殺。我們就戰(zhàn)到了一處！之后，殺死了他們八人，活捉了初四！我們也死了三人，傷了十來個，最后搜到了一些東西，有方便面、火腿腸、果凍、餅干、水果糖。還有十幾萬兩銀票，金錠銀稞寶石等。除了這卷軸，還有兩樣可疑的東西……”
說著，熊圖拿出了兩份公文。一份自然是永嘉公主的調(diào)兵公文；另一份則寫著：“令旨著轉(zhuǎn)運司衛(wèi)兵淶源軍營從五品撫遠(yuǎn)將軍石磊、正六品校尉王騰，并轉(zhuǎn)運司正六品淶源司使熊圖，即刻奉獻(xiàn)寶刀、寶劍于蔣嘉。即日?！边€鈐了“永嘉”二字印章。
石磊將軍和熊圖大人疑惑道：“啟稟縣主，我等聽說過大公主封號為永嘉，可從未見過永嘉公主鈐印的公文，實在不知道真假。想來，縣主應(yīng)該知道，懇請為屬下解惑?！?p> 蘇瀾看了半天道：“皇上的命令是圣旨；太后、皇后的命令是懿旨；皇子、公主的命令是令旨，這倒是不錯！”
石磊將軍和熊圖大人面面相覷：“難道這兩份公文都是真的？”
“非也！這份命令幾位大人奉獻(xiàn)寶刀、寶劍的公文肯定是假！雖然紙張很昂貴！”蘇瀾笑道，“可淶源距離京城千里之遙，蔣嘉等人從未離開淶源，如何跟京城的永嘉公主取得聯(lián)系，得到鈐了永嘉公主寶印的、讓幾位大人奉獻(xiàn)寶刀、寶劍的令旨？”
二人長吁一口氣。其實，這也是他們懷疑的地方。也是，如果令旨是真，那他們的寶刀、寶劍如何保有？
蘇瀾?yīng)q豫道：“這份調(diào)兵的公文也……我看二位大人，不妨好好審審那個初四，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當(dāng)然，得千萬瞞著蔣嘉……還有，審?fù)瓿跛模僬堮R澄大人不遲！”
石磊將軍和熊圖大人去了新兵院。原來初四已經(jīng)被拘押在這里。蔣嘉院里只他一人，他還傷著大腿。不過，蔣嘉武藝高強，又有魔法棒傍身，看守他的新兵不敢懈怠，絲毫不放松警惕。
他倆走后，常樂、甘甜高興地進來。
常樂道：“曹貴帶著兩個嘍啰跑了，王騰現(xiàn)在和殺四、揭煒?biāo)麄儯P(guān)了淶源四城，到處搜查！”
甘甜也道：“那邊只剩下蔣嘉一人，他還能翻天么？痛快！”
直到未時，石磊將軍和熊圖大人才來稟報說，初四已經(jīng)招供，他們確實是大公主，即永嘉公主杜琴的護衛(wèi)！
熊圖大人氣呼呼地道：“明天就要過飛狐陘，初四還不肯交代，我們哪有時間陪他玩？”
石磊將軍冷冷地道：“我們上了點手段，結(jié)果他就嗚呼哀哉了！”
初四熬刑不過，死了！不愧為兔兒爺，禁不住造啊！
石磊將軍接著道：“初四承認(rèn)，那個調(diào)兵公文是真的，可那個關(guān)于寶刀寶劍的令旨，他卻毫不知情！”
“他說是真的就是真的？我看至少有三處漏洞！”蘇瀾嗤笑道，“一是，大公主封號為永嘉，豈能讓一個護衛(wèi)跟自己共用一個嘉字？難道不避諱嗎？皇室有這么膽大包天的護衛(wèi)？”
兩位大人呆了。確實，永嘉公主的護衛(wèi)怎么能叫蔣嘉？這不是大逆不道么？
他們卻不知道，永嘉公主就喜歡給自己喜歡的護衛(wèi)取名某嘉。比如蔣嘉，岳嘉。
“此其一。其二，就是永嘉公主的寶印。兩份公文的寶印一模一樣！既然關(guān)于寶刀寶劍的令旨是假的，那么在上面鈐了永嘉公主名號的寶印肯定也是假的！真的寶印一定還在永嘉公主的手上！大家想想，即便蔣嘉真的是永嘉公主的心腹，那也不可能把寶印交到他的手上，還被帶離京城，帶到千里之外的淶源！也就是說，調(diào)兵公文上的寶印也是假的！”
兩位大人茅塞頓開。如此，調(diào)兵公文也是個西貝貨！
“第三，也是最讓人懷疑的地方！這份調(diào)兵公文并未注明調(diào)兵的具體時間、地點，換言之，可以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調(diào)用二百衛(wèi)兵為之驅(qū)使！而且僅有一方小印，上面鈐著‘永嘉’二字?！碧K瀾頓了頓，“據(jù)我所知，永嘉公主沒有離京，那么，蔣嘉懷揣調(diào)兵公文，顯然不是為了保護永嘉公主！那么，蔣嘉意欲何為？我懷疑，他是把自己偽裝成永嘉公主的護衛(wèi)，實際上是利用偽造的調(diào)兵公文，行造反謀逆之事！那份被曹貴和蔣嘉撕扯開了的圣旨說明了一切！當(dāng)然，圣旨的真假，還得讓馬澄大人來判斷！”
很快，馬澄被請了來?？吹侥撬撼兜妹婺咳堑氖ブ?，馬澄目眥盡裂，癱倒在地，嚎啕痛哭。
最后，他們一行沖進了蔣嘉的院子，把他痛打了一頓。最后，居然在他的一個匣子的夾層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胡蘿卜章，上面刻著“永嘉”二字。與兩份偽造的公文上的鈐印一模一樣！此外，除了一沓昂貴的澄心堂宣紙，還有一些令人羞憤的畫圖，不光男女，竟然還有男男的交媾畫圖。簡直不堪入目！
蘇瀾也深感驚詫。忽然想起幾年前，在搜查殿州雞爪嶺松鶴莊園和楓葉莊園，解救心儀郡主時，從陶玉的閨房里搜出了十來本淫穢畫冊！
一個是兔兒爺竟與駙馬男男相好！一個未婚產(chǎn)子敢嫁當(dāng)今圣上！二者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p> 因為冒充公主護衛(wèi)，欲行調(diào)兵謀逆之罪，蔣嘉被判處死刑。不過，最后因為馬澄的求情，改為充軍云城。
蘇瀾能夠體會馬澄的心情。偷盜圣旨的嫌疑犯增加了曹貴，現(xiàn)在是三個人了。可曹貴跑了，查羅不招，而且還是個必須供著的爹，打不得罵不得！馬澄憋屈得就像個孫子，豈能放過蔣嘉？以前忌諱他有權(quán)貴罩著，現(xiàn)在知道他不過是個謀逆死囚，還不往死里打？為得就是找到剩余的五份圣旨！總之，前往云城這一路，五份圣旨必得從蔣嘉的嘴里摳出來！
至于蔣嘉的魔法棒，自然也被馬澄收歸己有。一個使節(jié)是寸步不離手握著，再加個魔法棒也是拿著。不把圣旨吐出來，魔法棒就不會給他！當(dāng)然，圣旨吐出來，馬澄也不打算交出魔法棒！他現(xiàn)在時不時要用魔法棒在蔣嘉身上施展一下魔法。
蔣嘉苦不堪言，萬念俱灰。永嘉公主的調(diào)兵令，除了交給蔚州衛(wèi)兵大營的那一位，是絕對不能給其他任何人看到的絕密所在！否則，公主插手、干預(yù)衛(wèi)兵調(diào)動，公主就是死罪！正如出發(fā)時，公主和駙馬冷冰冰地道：“一旦被人搜出調(diào)兵令，本公主和駙馬絕對不會承認(rèn)！你就是盜用公主名號，行造反謀逆的罪人！”
也正因此，在被熊圖大人突然包圍在客棧時，初四他們在第一時間就慌了手腳炸了營！
可笑蔣嘉被抓時，還不知道他已經(jīng)跟初四等九人陰陽相隔！還在幻想著初四今晚該把林公子等人的馬匹都用巴豆藥拉稀了，他好在飛狐陘殺人滅口。不料被滅口的是他自己！可悲的是，竟然還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誰！
還有一點他死也想不通，那個裝著隱秘圖畫的匣子內(nèi)層，怎么會有一個永嘉公主的胡蘿卜大印？
戌時初，王騰、殺四等人才回來。淶源城被翻了個底朝天，卻沒有找到曹貴等三人！
蘇瀾聽了稟報，沉思良久，問道：“城門沒打開過嗎？”
王騰道：“南城打開過，因為熊圖大人家出殯青山……”他突然不做聲了。
毋庸置疑，曹貴等三人一定是趁機鉆進棺材被抬出了城！
當(dāng)晚，石磊將軍親自守在北城。直到戌時末，才打開城門，放進一隊人馬。
疲憊而又興奮的于小寶帶著一個身材挺拔的蔚州軍營衛(wèi)兵百夫長先是去見了蘇瀾，大禮叩首后眾人密謀良久。之后，這個百夫長去了高三娘母子的小院。他和母親、弟弟，還有喬方叔抱頭痛哭一場。
升平十五年四月初十日卯時初刻，天剛蒙蒙亮，龍門貨棧燈火通明，人喊馬嘶。數(shù)百人和馬隊、車隊開始在這里集結(jié)。
雖然十二路人馬已經(jīng)被連窩端了兩個，可還是隊伍龐大。曹貴和蔣嘉的一百二十匹馬，蘇瀾留下六十匹給貨棧，其他被充入自己的馬隊。因為馬匹充裕，蘇瀾等人每人配備了三匹。就連高家和喬家也是如此。高家沒要車，喬家要了兩輛。一輛裝物，一輛坐人，由喬方的兩位伙計駕車。
于小寶等四十六人，有馬九十匹。再加上蔚州軍營衛(wèi)兵百夫長高禮及手下二十人，四十匹馬。他們兩支隊伍合兵，負(fù)責(zé)打頭陣。
蘇瀾答應(yīng)了。雖然昨天于小寶走了一趟飛狐陘，來去路上沒有發(fā)現(xiàn)土匪恨天高皮松，土匪云上飛曹貴，以及隋家軍韓云校尉的人馬埋伏，而且和蔚州軍營里的正六品校尉高義、百夫長高禮取得了聯(lián)系，但也不能保證，昨天晚上會出現(xiàn)變數(shù)。
昨晚，第十路人馬，即淶源青山土匪恨天高皮松，帶著剩余的三十多名嘍啰，極有可能搶先進飛狐陘守株待兔等他們，或是尾隨他們進飛狐陘。還有曹貴，雖然只剩三個人，但利欲熏心的他們，也定會鋌而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