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斤豬肉

　　“嘁！你也知道沒有肉就沒有你五弟的婚事？你知不知道沒有我的拉關(guān)系，你五弟別說結(jié)婚，人都可能被抓走了！”

　　“知道知道！這不是，我們都沒有辦法了，這就想起來請你幫忙了嗎？今兒明兒的，我爹娘就會來求你幫忙買肉的，派我先來跟你說一聲！”

　　“求……我？也沒有用呀……我也沒有肉票！”

　　“你門路多！幫忙想想辦法唄！”

　　果然到了晚上，因為小五沒有答應(yīng)幫忙買肉，鄭空軍的爹娘親自來求小五了。

　　“好侄子！小五，你無論如何也要幫伯這一回！眼看著丟了這次機(jī)會，你空軍哥就可能要打光棍了！你門路多，人有本事，錢不是問題！

　　對了！伯連你上一次送給賈家兄弟和他們的大隊長的錢都帶來了，我們家的事情讓你操心費(fèi)力的就不錯了，怎么也不能再讓你往里搭錢了！”

　　一聽說錢不是問題，他們又主動把小五花的錢還回來了，小五便答應(yīng)幫他們想想辦法。

　　其實(shí)小五心里何嘗不清楚？如果不是有求于他，想讓他幫忙買肉，他們鄭家是絕不會舍得把那60塊錢還給小五的。他們的理由是，他們可沒讓小五花那60塊錢?。?p>　　在他們的心中絕對沒有“如果……”，沒有“如果不花錢拉關(guān)系，事情就不能平息，鄭空軍的婚事不僅不能成，還可能被當(dāng)做流氓抓起來”，這樣的邏輯推理！他們有的全都是“好了瘡疤忘了疼”！

　　“大伯大娘！其他禮品、物什東西要準(zhǔn)備的都準(zhǔn)備齊全了嗎？”

　　“齊全了！就剩下這至關(guān)重要的二十斤禮肉沒著落了！唉——這二十四拜都拜過了，哪還差這最后的一哆嗦？花多少錢也得辦成啊！五十、八十塊都得買！伯可全指望你了，小五！”

　　“呵呵呵……也要不了那么多的錢！好！我?guī)瓦@個忙了！你們讓參軍哥去向吳洋借一輛自行車，他不是與吳洋的關(guān)系好嗎？興許能借到，然后明天早上雞叫頭遍，我就帶著陸軍哥和空軍哥我們仨兩輛自行車去買肉！”

　　“好好！有你侄子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送走鄭家人，小五便陷入了沉思！這二十斤膘肥豬肉要是在他的上一世那個時代，根本就不算個事兒！別說二十斤，只要有錢就是二千斤也能很快買到。

　　但是，在七十年代可不行！有錢也買不著，別說沒有錢！要錢還要票，就直接把絕大部分人給阻擋在了買賣的大門之外！

　　終于讓小五想起來了，那些名叫鴿子市卻并不賣鴿子的私人交易市場。這種市場多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而且常與牲口市場、雞鴨行混在一起。時有市場管委會的人，聯(lián)合公安人員到這里明察暗訪。

　　不過，進(jìn)入1978年后，市場檢查人員明顯地放松了許多。暗訪的幾乎沒有了，明查的次數(shù)也大大減少了！

　　農(nóng)村一些人家養(yǎng)個雞鴨呀，雞鴨下的蛋呀，不舍得自己吃，想換幾個錢，便拿到這里來賣！城里人也有的想賣掉糧票、油票、肉票或者工業(yè)券，換成錢再去買別的東西的，也來這里交易！

　　三家村大隊實(shí)際距離城市并不遠(yuǎn)，到東北方的省城不到百里，到西南方的縣城才40里，只不過山路難行，高高低低、曲曲彎彎罷了！

　　兩輛自行車三個人，小五還帶上了他的那把手電筒，新裝上的電池，走在路上倒也挺快。

　　“這不是大隊長的鳳凰牌嗎？怎么？吳洋的新永久沒借來？”小五照了照鄭陸軍推著的自行車問。

　　“誰知道咋回事，參軍說，吳洋那小子睜眼說瞎話，楞說他的自行車買到家不幾天車鏈子就斷了，還沒想出如何去修車呢！”

　　“呵呵！我知道咋回事！鄭參軍與吳洋那是假要好！鄭家兄弟除了與鬼交往外，跟誰也不是真正的朋友！”小五冷笑著心里想到，但沒有說出口。

　　四點(diǎn)鐘出發(fā)，40里路，他們仨騎自行車走了近倆半鐘頭。等他們一路打聽著來到一個市場里時，天大亮了，東方已經(jīng)露出了“魚肚皮”！

　　留一個人專門看著自行車，兩人分頭去找，找賣豬肉的小木案攤點(diǎn)，還要賣大塊豬肉的。此時市場里的人特別多，因為有牲口行、雞鴨行的公家買賣人來到了，與私下里的買賣人摻雜在了一起。

　　要不多久，那些私下里的買賣人就要撤離了！

　　小五和鄭陸軍兩人找遍了整個市場，就見兩家賣零星肉塊的肉攤，半斤、二兩的，最大的一斤肉塊兒！

　　“誰會弄十斤二十斤大塊的肉來賣？也不敢呀！”鄭陸軍有點(diǎn)失望地說，“小隊長！你沒弄錯吧？來這里能買到肉，還黑燈瞎火地跑老遠(yuǎn)的山路？我還以為你城里有熟人能走后門不用肉票買到呢！誰知來這里瞎耽誤事！”

　　小五這次真有點(diǎn)惱火了！鄭陸軍這小子真是個冷血動物！沒有一點(diǎn)人情味！如意了，你就是好人；不如意了，你就是個陌路！跟這種人打交道真特么心寒心煩，甚至心痛！

　　便瞪眼懟鄭陸軍道：“我就是公社領(lǐng)導(dǎo)也不可能到集市上就能買到二十斤豬肉！有本事你去買，我不問你們家的事了！……能不能有點(diǎn)人味？”

　　小五拉他的自行車就準(zhǔn)備走，鄭空軍慌了神兒了，“小五！小五！別生氣！都是為我辦事，別聽我哥的！”

　　“這才到這里多大一會兒？你咋就知道過一會兒就買不到呢？真是！就這心性、格局，能干屁大事？小事你也干不成！”

　　鄭陸軍被小五說得肚子都鼓起來了，倆眼珠子馬上就能掉下來似的！但到底也沒敢再跟小五翻臉！

　　小五也再不去看他，而是四下里觀察下去，如同蒼鷹低飛在尋找著獵物。終于讓他看見一個木案子上光光的了，卻還沒收攤兒的中年男子，顯然他在等著什么。

　　不一會兒，便有個年輕人背著一個竹筐過來了，到那肉攤前，中年男子從年輕人背上迅速地接下來竹筐放在了肉案的后面，看看周圍密集的人群，那人果斷地俯身把竹筐里的東西拿了出來放在了案子上。

　　“豬肉！二十斤只多不少！”小五脫口而出叫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精彩了！小五放下自行車便跑了過去。鄭家兄弟也看到了，一人推著一輛自行車趕忙也追了過去。

　　“同志！你這豬肉咋賣？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