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的未央街發(fā)生了驚人的血案。
嫁給皇家第六子的新嫁娘竟然被殺死在了送嫁的路上。
眼看著她的繼妹在旁邊凄慘的嚎哭,周圍的百姓圍了一大圈,紛紛說著可憐。卻不知道新嫁娘的靈魂正漂浮在半空中看著這一切。
也沒什么可憐的,新嫁娘樸蘿一邊飄著一邊想,自己這一生享了富貴榮華,父親慈愛母親溫柔,就連新進(jìn)門的繼母都人很好,事事以她為先。
有人說她遲鈍有人說她樂觀,可正因?yàn)榉彩轮煌玫囊幻嫒タ?,才活得?jiǎn)單快樂。
若說樸蘿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來世能同生母再續(xù)前緣了。
聽聞死前佩戴了親人的飾物,死后才能在陰曹地府中找著??墒菢闾}今日卻被換上了一身的新嫁衣,這樣想著,樸蘿奮力的往母親祠堂的方向飄過去,希望沾染一些母親的氣息。
幾里外是蜿蜒的送嫁車隊(duì),前方新嫁娘死了的消息還沒傳到這邊,百姓都對(duì)著樸蘿的嫁妝指指點(diǎn)點(diǎn),依稀可以聽到羨慕的話語,這姑娘好命啊,繼母這樣大方,花了大價(jià)錢云云。
南武侯府中卻有些冷清,大部分人都隨著送親的隊(duì)伍去卞王府了,只是,平日里無人的祠堂,現(xiàn)在卻傳來了兩人說話的聲音。
“那傻子終于死了?!比琥L啼般婉轉(zhuǎn),有些熟悉,只是不見了平日里的溫柔小意。
“是,母親,剛剛快馬來報(bào),死的不能再死了?!币粋€(gè)俊朗溫柔的少年郎說道。
怎會(huì)有人出現(xiàn)在這里?樸蘿飄的近前了些,卻看到了繼母和父親的愛將。
平日里禮數(shù)周全的繼母,正毫無恭敬的把玩著祭臺(tái)上的供奉,平日里擺放整齊的蒲團(tuán)也被隨意踢到了一旁,“而今,我們母子三人總算大仇得報(bào),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p> 那個(gè)小將目露兇光,扭曲了原本算得上俊朗的面相,“想當(dāng)年,如果沒有母親攜全族之力相幫,哪里有父親的軍功,哪里有父親的官爵?父親卻平白讓我們受了這么多年的苦!”
他們說的傻子是自己?jiǎn)??他們說的父親是自己的父親嗎?樸蘿心中有不好的預(yù)感。
繼母搖頭,“寅兒,都過去了?!?p> “娘,那父親可以為我正名了嗎?以后我是世子了嗎?”樸寅急急問道。
“不急,不急。你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哪里會(huì)不為你著想呢。我們這十多年都忍了過來,以后的日子會(huì)越來越好的。”婦人安慰。
“那我就放心了,可是母親,兒子還有一事不明,你為何要讓妹妹接替那賤人嫁給六皇子,如此一來,這續(xù)弦的名聲”,樸寅看著母親的臉色沉了沉,急忙接到,“母親,我不是說你續(xù)弦的意思?!?p> “我知道”,婦人擺了擺手,制止了樸寅的描補(bǔ),“是有一樁事情該告訴你了,當(dāng)年,吳道子云游到了我們寨子之時(shí)曾經(jīng)起了一卦,他算出未來我的女兒有真鳳之命,貴人自京城而來,那年我救了你父親……”
婦人陷入了回憶,“誰知我攜兒帶女到了京城,他卻早已成婚。哼,好在我有蠱術(shù)傍身,后來那賤人被我咒死了,我也名正言順的嫁了進(jìn)來,可是正當(dāng)我想讓那個(gè)賤人留下的賤種也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時(shí),卻再遇吳道子?!?p> 婦人的指甲狠狠摳在掌心,竟有血流出,“誰知,誰知,他竟然遙遙指著那賤種說,真鳳之命應(yīng)在她身上,她也是我的女兒?!?p> 樸寅連忙接話道:“所以,母親是想看看和真鳳之命的歸屬,然后好讓妹妹也嫁過去?”
“是,不得不再忍了那傻子兩年,讓她安安穩(wěn)穩(wěn)的出嫁。雖然六皇子排行最末,可是,皇位之爭(zhēng),我相信吳道子的相術(shù)。”婦人沉吟道。
樸寅卻咬牙,“憑什么,占了妹妹的命格,還享了這么多年的福,太便宜她了!”
婦人卻抿嘴一笑,“傻孩子,急什么,等妹妹做了皇后,要什么有什么,到時(shí)候不僅要把他們尸骨都挖出來,挫骨揚(yáng)灰,還要再誅她九族,讓她的母族遺臭萬年?!?p> 人生前不知有鬼神,人死后不能對(duì)話生人。
被二人稱作“小傻子”的新嫁娘樸蘿,沒想到自己竟然在死后得知了真相,滿臉的震驚。
原來自以為幸福美滿的一生,是活在別人的偽裝之下,原來自己母親的死是另有原因,而自己竟然認(rèn)賊作母!
她憤怒、著急,只能拼著最后的力氣沖向繼母和樸寅,希望以鬼魂之軀對(duì)她們?cè)斐梢恍﹤?,卻徒勞無功的從二人的身體中穿過,一頭撞進(jìn)了母親的牌位前。
忽然感覺渾身一涼,接著被一股大力吸入。
啊——樸蘿想叫卻發(fā)不出聲音,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白蒙蒙一片,卻終歸寂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