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雖只是區(qū)區(qū)百姓,不如閣下高門顯貴。可您在馬路上橫沖直撞,險些嚇著我妹妹,于情于法都是難容!”
容衍說的大義凜然,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寬大的袖口內(nèi),遮著的是微微顫抖的手。
“你又是什么東西?京都之內(nèi),除了天子,還沒有人敢對我紫辰候如此說話!”
“紫辰候?”
“他便是大名鼎鼎的紫辰候嗎?”
“快看他腰間的玉佩!確確實實是紫辰候無疑??!”
周遭的百姓一開始還在旁邊看熱鬧,聽了這話也是議論紛紛,直到那人說了玉佩的話,眾人才幡然醒悟!馬上的人才不是什么浪蕩公子,竟然是年少成名,天子親封的紫辰候?。∮谑菫蹉筱蟮娜吮憬匀缗派降购0愎蛳?,一時間,沸若滾水的鬧市竟然鴉雀無聲!
“看到了嗎小子?我比你口中的高門顯貴可還要高一截兒!你如何敢和我叫板!”夏瑾明說話間又飲了一大口酒。
容衍強裝鎮(zhèn)定,上前作了一揖道:“小人方才言語沖撞,是小人的不是。可這被嚇到的妹妹也是貴人家的女兒,小人一時情急,只想著盡力護著她。還望侯爺,恕罪?!?p> “貴人家的?不如你說說,這姑娘是哪家的貴人?”夏瑾明一臉戲謔。
容衍抿著嘴不說話,他久居寒酸的內(nèi)院,往日出門,父親和主母都不曾帶他,對京都里的恩仇也向來不清楚。他不知鎮(zhèn)南王府和紫辰侯府會不會有什么恩怨,因此也就不敢說出仇晴的家世。
“姑娘!姑娘!”遠處傳來一陣奔跑的聲音,定睛一看,原來是遠遠跟著的鎮(zhèn)南王府的家丁,瞧見姑娘處出了什么事,便直直地沖過來。
“紫辰候?小的拜見紫辰候!”
家丁中有個有見識的,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紫辰候,連忙帶著后面的人跪下。
夏瑾明瞇著眼瞅了半晌,看著家丁身上的服裝,似乎是才想起來:“鎮(zhèn)南王府的?”
“是是是,小的有幸得侯爺記掛!”
夏瑾明又喝了一口酒,聲音突然變得清冷:“聽聞王爺早些年喜得一女,想必,這就是了吧!”
容衍聽出了話里帶著些危險的氣息,趕忙上前一步說道:
“晴兒今日頑皮,沖撞了侯爺,小人替晴兒賠不是。今日晴兒累了,小人就先帶晴兒回去了。”
容衍回過身一把便抱起了仇晴,這才發(fā)現(xiàn)仇晴雙目無神,小口微張,一句話也說不出。容衍急的滿頭是汗,用手輕輕拍著仇晴的臉輕輕喊著:“晴兒?晴兒?”
“姑娘!姑娘!姑娘你別嚇奴才??!”
家丁急的淚都要流了出來。
燕皇的書房內(nèi),仇元明滿是黯然。
如何面對夏瑾明?
這個問題他想了無數(shù)次,卻始終不敢面對。
“元明,你是老將軍了。當年的事情朕雖也不甚清楚,可是,你不該如此逃避?!毖嗷示従徸哌^來扶起仇元明,接著說道,“鎮(zhèn)南王守邊關(guān),紫辰候平內(nèi)亂。世人皆知,你二人就是大燕的屏障啊!可是若如今你二人不和,朕該如何放心讓你們替朕保家衛(wèi)國呢?”
燕皇情真意切,惹得仇元明也極為感動。
“臣明白,臣定不負圣上慈心!”
“你別碰她!”
夏瑾明酒氣熏天,搖搖晃晃下了馬,仔細看了容衍懷里的人半晌,剛想伸手,卻被容衍一個側(cè)身躲了過去。
“喲,脾氣還挺沖!”
“侯爺若想撒氣,您沖我來便是,可晴兒無辜,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
夏瑾明見容衍像只炸了毛的貓,心下高興的很。從懷里的瓷瓶中掏出一粒藥來,還不及容衍反應(yīng),一下子便塞進了仇晴的嘴里。
“你喂她吃了什么!”
容衍眼眶通紅,聲音都有些顫抖。他又沒能護住懷里的小女孩,那個一直待他好,喚他哥哥的小姑娘。
“她不過是被嚇到了而已,這藥可是夏家秘制的靈藥,只消一刻鐘便會好了?!?p> 夏瑾明搖搖晃晃的牽過馬,可酒勁又上來了,卻怎么也跨不上去。
容衍剛要起身去找夏瑾明理論,可懷里的人卻突然有了動靜
“咳咳咳……”
“晴兒,晴兒!你怎么樣?”
“容……容哥哥……”
見仇晴雙目晶亮,雙頰紅潤。容衍這才放下心來。
那邊夏瑾明才堪堪上了馬,見容衍直挺挺的站在馬前,不禁惱怒萬分。
“你這小子,三番五次的忤逆我,你不想活了吧!”
“侯爺,晴姑娘畢竟是鎮(zhèn)南王家的千金,您今日嚇了她,我不能替王爺說原諒。但在下區(qū)區(qū)之心,還是感念侯爺救了妹妹?!比菅車@了口氣,作揖道:“酒大傷身,侯爺保重身體,容衍告辭?!?p> 容衍背起仇晴便向鎮(zhèn)南王府走去,只留下夏瑾明自己在馬上,那一雙醉氣的雙眸突然間變得玩味。他望著容衍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下想著,好一個謹慎的小子,說話真是滴水不漏。
容衍?難道是嘉英王容淵的兒子?
“夫人,夫人不好了,姑娘受傷了!”
柳如清正在院子里給花澆水,聽聞院里侍女的呼喊,手里的水壺一下子就翻在了地上。一轉(zhuǎn)進院子,就見容衍背著仇晴進了倚梅軒。急忙進了屋,卻見仇晴好端端的坐在榻上,只是神色怏怏,遠不如每次出門回來時高興。
“容公子,這是怎么了?”
柳如清不敢驚動仇晴,只好悄聲問容衍。
可容衍竟一下子跪在地上:“容衍請夫人降罪,今日姑娘路上被石頭絆倒,摔了一跤??捎幸蝗笋R蹄太急,離姑娘太近,嚇著了姑娘。”
柳如清松了口氣,扶起容衍,說道:“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晴兒從小便膽子大得很,一會找大夫好好瞧瞧就是了?!?p> “可是夫人,縱馬那人,是紫辰候。”
柳如清臉色變了三變,眉頭皺成一團:“紫辰候,夏瑾明?”
鎮(zhèn)南王府的馬車正四平八穩(wěn)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仇元明正在車內(nèi)閉目養(yǎng)神,突然馬車一停,仇元明懶懶的睜開雙眼。
“怎么了?”
仇元明撩開車簾,待看清車前的人之后,雙目一凜。
“瑾明?”
“好久不見吶,鎮(zhèn),南,王?!?p> 夏瑾明嘴角彎的妖冶,眼里卻無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