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騎兵,百騎設(shè)一率,二百騎設(shè)一將。
但騎將頭上戴的,也不過是黑色的雙板長冠。
鹖冠,自古有之,并且只有戰(zhàn)功卓著的高級將領(lǐng)才有資格佩戴。
而雙尾鹖冠,在秦軍當中,更是代表著一個非常高的級別。
魏應(yīng)當年也只在攻魏秦軍的裨將軍王賁頭上,見過這樣的雙尾鹖冠!
此時再見到雙尾鹖冠,如何不心驚!
他立刻便想通了關(guān)鍵所在,這樣級別的秦將軍是不會專門來剿滅自己這樣的馬匪的。
一定是壯這憨貨,滅那一村人的時候,被這些秦軍撞見。而他又心大,沒有注意身后跟了尾巴,才被秦軍追到這里來的。
但不管怎么說,自己已經(jīng)深陷危局。此時再埋怨,早已經(jīng)于事無補。
況且自己和壯的關(guān)系,是換命的交情!
魏應(yīng)看向那雙尾鹖冠的將軍,卻發(fā)現(xiàn),他所在的身位,卻還要比那黑袍青年,略微后了半個身位。
那黑袍青年,才是在場所有秦軍中,真正地位最高的那個人。
魏應(yīng)拉住韁繩,止住馬蹄,向著對面山谷谷口的方陣喊道:“魏應(yīng)今天栽了,但不想做冤死鬼!將軍報上姓名!”
‘報上’這詞,用得極為傲慢。
但蒙恬微微一笑,卻并不氣惱,朗聲說道:“本將,蒙恬!”
魏應(yīng)聽后,頓時恍然大悟。
怪不得……
怪不得會是這樣精銳的秦軍騎兵……
“原來是秦國上將軍,倒是敗得不冤!”魏應(yīng)大聲說道。
他很快想到,整個上郡,能夠比上將軍蒙恬地位還高的人。
應(yīng)該只有一個!
“公子想必就是嬴扶蘇罷!”魏應(yīng)向著黑袍青年問道。
嬴扶蘇此時倒是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我是扶蘇?!?p> 魏應(yīng)見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趙政長子果然氣度非凡,見識了?!?p> 聽到魏應(yīng)直呼始皇帝姓名,蒙恬皺了皺眉頭,卻銳利地問道:“你身上的秦甲從何而來?還有,你到底是誰!如實交代,或可不殺!”
魏應(yīng)笑著說道:“不殺?秦國虎狼何曾不殺降了?哈哈哈哈!我是誰?魏假是我父,魏歷是我兄。蒙恬,你說我是誰?”
這話說出,魏應(yīng)眼中,竟已滿是熱淚。自己逃了十五年,從未在任何人前展露過身份。今天絕境,縱然身死,也要堂堂正正!
蒙恬聽后,臉色略微變了變:“你竟是魏國公子應(yīng)!你還活著!倒是也難怪你知道這么隱蔽的地方?!?p> 魏應(yīng)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呵,這里本就是魏地!當年上將軍吳起在這里練兵!只是后來被秦人野蠻奪取罷了!終究是魏人負了吳起,若是當年堅持變法,又哪里有秦夷的機會?”
說著說著,似乎是回憶起了什么往事,魏應(yīng)臉色猙獰地喊道:“我父已降秦,卻被趙政關(guān)在咸陽活活餓死!我兄,歷,在大梁城外被王賁活坑。這筆賬,魏人記得!不會忘!”
蒙恬淡淡說道:“六國已滅!哪里還有魏國?哪里還有魏人?天下人都是秦人了!也再沒有七國之間連綿數(shù)百年的戰(zhàn)亂了!”
但在說話之間,魏應(yīng)心中已經(jīng)在盤算。
西邊山谷二十余騎,自己只剩下十幾人,鐵定是突不出去的。
現(xiàn)在能夠選擇拼死一戰(zhàn)的,只有東邊和公子扶蘇所在的西北山口。
此時再返回東邊,沿途要硬抗山腰處的秦軍側(cè)射,太過于兇險。
那么……
正當魏應(yīng)謀算怎樣覓得最后一線生機的時候,突然注意到,蒙恬手握劍柄,絲毫沒有任何擔憂的神情。
這讓他心中一寒。
上將軍蒙恬久經(jīng)沙場,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嗎?
再細細一想,騎兵一率百騎,自己所見不過八十余騎。
那么還有二十余騎肯定埋伏在哪里!
要么在西北,要么在東邊。
從西邊到東邊,只有山谷谷底這一條路可以通過去,想要繞道,就要多走幾十里山路,要翻過好幾座山。所以東邊的可能性,并不大!
而西北有公子扶蘇這樣重要的人物,蒙恬必然也不會讓自己和嬴扶蘇以身犯險。
所以這伏兵,一定是在西北山口的后面!
蒙恬果然是當世名將,這樣優(yōu)勢的決勝局下,竟然還想用自己和嬴扶蘇做餌,伏擊自己!
他竟是不想給自己絲毫拼命的機會!
獅子捕兔,尚盡全力。
想到這里,魏應(yīng)臉色終究還是變了。
他立刻向手下低聲喝道:“東邊,拼死突圍!”
手下馬匪立刻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東邊山谷呼啦啦急奔過去。
這一次,西邊和西北方向的三十多名其騎士,卻并沒有死守山口。而是緊緊跟在了這伙馬匪的后面,壓縮馬匪們的活動空間。
一邊追,一邊勁弩急射。
嬴扶蘇也跟著蒙恬,追了上去。
跟上去之前,扶蘇問身邊護衛(wèi)他的騎士,要了一架手弩。
魏應(yīng)哪里知道,扶蘇和蒙恬身后,其實根本沒有伏兵。
但蒙恬依舊沒有半點擔心,他很自信。
十幾騎馬匪壓低身子,緊貼馬背,頂著側(cè)翼山腰射來的弩箭,向前狂奔。
兩匹跑得最慢的馬身中十幾支弩箭之后,轟然倒地。
倒地的三名馬匪倒是沒有被射中,他們爬起來,向東邊跑去。
馬隊中,有馬匪想要回頭,帶自己兄弟突圍。
但魏應(yīng)喊道:“別管掉隊的!掉隊就得死!”
三名馬匪還沒跑幾步,后面的秦軍騎兵便追了上來。
為首的一名騎吏抽出長劍,一劍便將跑在最前面的一個馬匪的腦袋砍了下來。
緊接著,十幾騎已經(jīng)越過后面跑著的兩人。
后面的一個騎士,奔馬之中,便彎腰將地上正在滾動的腦袋撿了起來。
那兩名馬匪眼看前路被斷,想要回頭,就看見后面二十幾騎手中的手弩,那弩上的三棱弩箭,夕陽下閃著微微青光。
兩人看著已經(jīng)遠去的馬匪馬隊,臉上滿是絕望。
其中一馬匪毫不猶豫,直接提劍抹了脖子,自盡了。
另一名馬匪提起劍,卻始終沒勇氣自盡,又將手中銅劍扔掉,跪在了地上。
此時魏應(yīng)帶領(lǐng)的馬匪騎隊,已經(jīng)逼近到距離東邊山口不到二百米的距離。
堅守山口的秦軍騎吏,大手一揮。
弩箭直射而來,一名馬匪跌下馬來。
但魏應(yīng)恍若未見,高聲向馬匪們喊道:“死戰(zhàn)!殺出去!能活命!”
前有虎狼,后有追兵,退無可退,唯死戰(zhàn)而!
后面的馬匪們嗷嗷叫著,向秦軍發(fā)起沖鋒。
不斷有馬匪墜馬,人數(shù)越來越少,但馬匪們速度越來越快。
那騎吏臉色變了變,高聲喊道:“攻!”
十二匹戰(zhàn)馬應(yīng)聲而動!
馬背上的秦軍騎士,將手弩背在了背后,抽出馬肩掛著的長劍。
然后以一整個方陣,向著沖上來的馬匪,發(fā)起了對沖!
這時,魏應(yīng)卻向著身邊的壯使了個眼色。
壯點了點頭,兩騎靠近,幾乎挨到一起。
壯手中的大盾,則護在兩人身前!
兩支馬隊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秦騎兵沖擊距離短,速度慢,但身披堅甲。
馬匪們速度極快,但披甲的卻不多。即便是披甲,也不過是簡單的胸甲。
交錯之間,秦軍騎士揮舞長劍,或直刺,或劈砍。
勝負已分,馬匪們紛紛掉落下馬。
但這當中,卻有一個變數(shù)。
提著步兵重盾的壯和身披銅甲的魏應(yīng),竟直接撞翻了三名秦軍騎士。
然后奪路向東逃去!
后面跟來的,剛剛斬了逃跑馬匪腦袋的那一吏秦軍騎士,毫不猶豫,向著東邊追了上去。
上陣莫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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