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巴掌
“林晚照，晚晚，我要去讀高中了”
程邑打了個酒嗝，醉稀稀地笑著。
“讀完高中我還要去上大學(xué)，那你會不會喜歡我啊”
“會的，對不對？你說過的”
他紅著眼角，有點站不穩(wěn)，伸出手來抓住林晚照的一只胳膊，語氣可憐得像只哀求主人的小獸。
林晚照定定站著，沒有推開，只是冷眼看著他潑皮耍賴。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句在一起，整個包間里突然開始響起了整齊劃一的吆喝聲：
“在一起！在一起！哦哦！在一起！”
心底的煩躁再也控制不住，林晚照低頭笑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推開她胳膊上的大手。
“不會”
冰冷的聲音傳來，程邑失神地向后，虧得身后人扶住了他。
人群中立馬有人站出來忿忿不平地叫囂：“我們老大追你這么久了，今天也是因為你喝得這么難過，你看不到嗎？別給臉不要臉??！”
林晚照定睛看去，原來是那天和沈斜打架的胖子。
立馬，在場的人無一不向她投來鄙夷的眼光，好像她真得做了什么十分罪惡的事。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在小包間里此起彼伏。
像是聽到什么大笑話似得，林晚照輕笑了幾聲，聲音很輕，但眾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一時間又引來一陣議論。
眾人的嘲諷嘴臉，加上空氣中的惡臭味，讓本就不舒服的她沒有耐心再待下去。
林晚照彎腰扶起焦予婷，站穩(wěn)后又冷冷地開腔：
“我說不會就是不想吊著他，你們？確定在這里道德綁架我？”
在場了解林晚照的人皆是一愣：
是了，這才是林晚照啊，她一雙眼里容進(jìn)過誰？
神明為愛墜落的故事哪會發(fā)生在他們身邊，就算發(fā)生了，也不可能是林晚照。
話畢，麻花辮女孩扶著焦予婷往門外走，前面的人自動為她們讓開了一條道。
“哐啷”
門從外面打開了。
開門的人穿著黑色背心，下身是破破爛爛的闊腿牛仔褲，一頭銀發(fā)十足耀眼。
木黃色的包間門打開的一瞬間，屋子里不少人都吸了一口氣。
門外的人隨意，冷漠，卻長了張魅惑眾生的臉，張揚(yáng)得緊。
那人卻在看清楚里面的情況后，不急不緩地斜靠著門框，沒有打算進(jìn)來。
林晚照不知為何，突然間覺得底氣十足。她上樓前給他發(fā)的消息，沒想到自己跑來了，還來的這么快。
把焦予婷安置在靠門的那個沙發(fā)里，林晚照又抬頭看了一眼靠著門的那人，然后緩緩起身，徑直走到田非面前。
眾人沒反應(yīng)過來，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田非不可置信地捂臉盯著看起來柔弱的林晚照。
“這是你欠她的”上輩子。
田非還沒領(lǐng)悟過來，另一側(cè)臉上又挨了一巴掌。
“這也是你欠她的”這輩子。
屋內(nèi)眾人皆是噤了聲，只瞧著打完人的林晚照颯颯然轉(zhuǎn)身離開。
吃了虧的田非捂著臉要向前捉林晚照的肩膀，卻被程邑一聲呵住。
穿著黃色吊帶裙的少女就這樣眾目睽睽地帶走了焦予婷，留下了臉上兩個巴掌印的田非和一屋子驚訝不已的吃瓜群眾。
她們出了屋子，沈斜關(guān)門前又冷冷地環(huán)視了屋內(nèi)一周，最后瞇著眼瞧了會兒田非。
莫名其妙挨了揍而一肚子火的田非接觸到那人的眼神時，背后的寒毛瞬間立了起來。
直覺告訴他，這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
從良前的程邑，眼中也絕沒有這么瘋狂。
一場鬧劇結(jié)束，方才的熱鬧沒在繼續(xù)下去。
KTV里的人走得走，散的散，最后只留下了程邑和他的幾個小弟。
看著老大失神落魄地坐在沙發(fā)上，幾個耐不住性子的上前勸導(dǎo)：
“邑哥，別在意那小妮子了，說什么好好學(xué)習(xí)，人家一轉(zhuǎn)頭就和沈斜在一起了，那都是誆騙你的話！”
坐在沙發(fā)上的男生低頭埋在膝蓋里，忍不住冷哼一聲，悲憤交加之際還真得覺得自己是被戲耍了。
林晚照看沈斜的眼神太不一樣了，彷佛萬物是塵埃，只把他是唯一的明珠。
又想起她剛剛依賴他的動作，
程邑胸中怒火更甚，不是說瞧不起學(xué)習(xí)不好的？！
那倒數(shù)第十又曠了半學(xué)期的課的沈斜是怎么回事？！
原來一切都是她的說辭！
什么學(xué)習(xí)好？怕不是長得好就行了！
閉眼冷靜了幾分鐘，程邑后仰靠在沙發(fā)上，疲倦似得捏了捏鼻根，張口喊來了一個瘦小精明的人：
“六子，讓你調(diào)查的調(diào)查清楚了嗎？”
六子聞言單腿跪在沙發(fā)上，俯身靠近，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呵，我說呢，原來是逃回來的”
程邑低頭嗤笑了一聲，起身打算離開，快出門時又吩咐后面的人：
“我不在的時候不許動他們”
身后的人露出些不甘心的表情，唯有那個胖子寬心似得呼了一口氣。
剛剛看到門外站的人是沈斜時，他忍不住將自己縮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看程老大那個表情，明顯就是不打算放過沈斜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這個漁翁可不想被當(dāng)做炮灰。
......
林晚照把焦予婷帶出KTV后，看著站都站不直得好姐妹，心里又泛起難來：
“若是把她送回去，焦伯父肯定得賞她一頓竹板，若是帶回自己家，自己家老爸還不得馬上告訴她父母，這樣更慘。”
正在為難之際，她看到了靠在路燈桿上的沈斜。
“阿斜~”
置身事外的沈斜接受到她哀求的目光，就知道肯定不會有好事發(fā)生。
把人安置在沈斜的床上后，面對房間門口的沈奶奶疑惑的眼神，林晚照笑瞇瞇地過去解釋。
幾分鐘后，沈奶奶開心地去了廚房煮醒酒湯。
全程沒搭把手的沈斜郁悶地坐在客廳里的舊沙發(fā)上，聽著林晚照在隔壁胡說。
“喂，焦伯伯，我是晚晚啊，婷婷今晚不回家了，我們一起在同學(xué)家住”
“哦晚晚啊，好啊好啊，那個...能讓婷婷接個電話嗎？”
焦予婷嘟囔著自己要睡覺。
焦父聽到女兒的聲音，責(zé)怪了幾句就掛了。
林晚照如釋重負(fù)地呼了口氣。
片刻后，又和林父打起電話來：“爸，我今晚住同學(xué)家，不回來了”
林父回了句知道了，就再也沒有下文。
電話那邊傳來他耐心地教林朝辰識字的聲音。
林晚照自己掐斷了電話，靜悄悄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