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jīng)]有,那就是張恒,大鮮叔的兒子,據(jù)說剛從南洋回來的,有的是錢?!?p> “有的是錢?比譚老爺還有錢?”
“譚老爺,呸,他算個屁,鄉(xiāng)下土財主罷了,跟南洋富商有的比嗎?”
“真的假的?”
“當(dāng)然是真的,前幾天人家在酒館吃飯,光是牛肉就吃了十五斤,一頓飯花了三塊大洋,夠買幾百斤小米了?!?p> 看著坐在馬車上,和張大膽一起招搖過市的張恒,兩邊的路人議論紛紛。
話里話外不外乎兩件事,一個是張恒有錢,一個是南洋富商。
畢竟,這年頭能跟海外扯上關(guān)系的,個頂個富得流油。
比較一下,就像七八十年代,有個港商親戚一樣。
“堂弟,要出門嗎?”
街上走著,迎面遇到了張振天。
而在張振天身邊,還跟著一個壯碩青年,往下掃一眼,此人腰間還別著一把盒子槍,也不知道是什么來歷。
“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準(zhǔn)備找個地方吃點東西?!?p> 幾天下來,張恒與張振天已經(jīng)很熟悉了。
話里話外,他也向張振天透露過,以后準(zhǔn)備在老家發(fā)展,置辦點產(chǎn)業(yè)。
“堂哥,這位是?”
應(yīng)了一句,張恒又看向那名壯碩青年。
“這是張振虎。”
張振天解釋道:“振虎在縣里的藥行當(dāng)鏢頭,昨晚剛回來?!?p> “張振虎!”
張恒目光微瞇。
張振虎看上去二十五六,或者二十六七,個子不高,但是很壯實。
恰巧,張恒也知道個叫張振虎的人。
此人是從大溝鎮(zhèn)出去的土匪,后來當(dāng)了偽軍團長,解放后被槍斃了。
不過張振虎風(fēng)評不錯,不管是當(dāng)土匪還是當(dāng)偽軍,對百姓都還算客氣,劫的也是富商和大戶人家。
“堂哥,還沒吃早飯吧,前面有個茶館,過去坐坐...”
張恒主動邀請道。
張振天看了張振虎一眼,也沒拒絕,笑呵呵的跟著張恒去了。
四人入座,叫四碗云吞面,三個小菜。
張恒分了分筷子,沒動云吞面,而是主動道:“振虎,鏢頭的行當(dāng)怎么樣,好做嗎?”
“別提了,管事的不喜歡我,干的賊憋屈?!?p> 張振虎嘆了口氣。
“這樣??!”
張恒不置可否,隨后又問道:“有沒有興趣留在我這?”
“留在你這?”張振虎楞了一下:“干什么?”
張恒笑道:“干什么你就別管了,你就說在藥行當(dāng)鏢頭一個月多少錢吧?!?p> “三塊大洋?!?p> 張振虎說了個數(shù)。
張恒直言道:“我一月給你五塊,怎么樣?”
張振虎沉默半響,突然笑道:“恒哥,不瞞你說,在藥行我干的不太順心,本想這次回來待幾天,然后去寶瓶山看看的?!?p> 寶瓶山是土匪窩,去那看什么,上山當(dāng)土匪唄。
張恒心中了然,這就對上號了。
寶瓶山大當(dāng)家,張振虎。
按照歷史軌跡。
張振虎這次上山之后,要不了幾年就會脫穎而出,成為寶瓶山大當(dāng)家。
從這里看,張振虎算個人才,管上千人不成問題。
雖然跟那些青史留名的英雄豪杰比不了,但是放在陽江縣,放在大溝鎮(zhèn)張家,也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出眾之輩。
“上山當(dāng)響馬,終究不是長久之計?!?p> “虎子,我看你也不小了,應(yīng)該還沒娶親吧,上了山,還有哪個好人家的閨女肯嫁你。”
“要我說,你就留下跟我干吧,我不會虧待你的?!?p> 張恒很清楚千金易得,一將難求的道理。
張振虎是個人才,眼下世道很亂,張恒有些計劃準(zhǔn)備實施,而這些計劃離不開武力保障。
至于張振虎未來的寶瓶山大當(dāng)家身份。
那些不算什么,這年頭有錢就有兄弟,出來混圖什么,還不是黃金二兩。
如果辦事盡心,用的還順手,自然不用多說。
桀驁不馴,不服管教。
張恒自問也有收拾他的辦法。
“行,我跟你干?!?p> 張振虎沒想那么多。
當(dāng)鏢頭也好,當(dāng)土匪也罷,無非是想賺個溫飽。
每月五塊大洋,都快趕上藥行掌柜的了,能在地上賺到錢,誰會想上山當(dāng)土匪。
“堂哥,我看咱們鎮(zhèn)上,好像沒有屬于自己的巡邏隊。”
張振虎答應(yīng)之后,張恒又把話引到了民團上面。
張振天沉默少許,回答道:“那是要花錢的,咱們陽江縣還算太平,就是那寶瓶山上的大王們,平日里收點孝敬也就過去了,自然沒人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辦民團也不是說辦就能辦的。
買槍需要花錢,招人需要花錢,人吃馬嚼又要花錢。
哪怕民團開支小點,怎么也得管兩頓飯吧,月底沒有兩塊大洋,一塊給不給,一塊給不了,半塊總得給一下吧。
這個錢上面肯定不會出,只能鎮(zhèn)上的商戶和大戶出。
現(xiàn)實卻是這些年雖然外面軍閥割據(jù),但是在陽江縣還算穩(wěn)定。
寶瓶山上的山大王們,一般也不會吃窩邊草,逢年過節(jié),收點保護費也就過去了,很少會為禍鄉(xiāng)里。
換成養(yǎng)民團自保,那得花多少錢,誰心里都有筆賬。
大溝鎮(zhèn)的民團,算起來是十年后的事。
那是1930年,正逢中原大戰(zhàn),潰兵四逃,很多人淪為盜匪。
各地狼煙四起,大小山頭林立,很多土匪見村就槍,這才促成了江南各地興辦民團的潮流。
不過就是如此,大溝鎮(zhèn)的民團也一直規(guī)模不大。
巔峰時期也就三百余人,土槍和鳥槍幾十桿,剩下的都是大刀和長矛。
養(yǎng)民團也不是為了剿匪,只是用以自保,讓土匪不敢隨意攻打村鎮(zhèn),凡是可以商量著來。
“民團還是要有的,眼下到處都在打仗,山匪惡霸也越來越多,凡事都要做最壞打算。”
“不過這事不急,可以慢慢來。”
“倒是我這邊,有件事需要些人手,堂哥你一會回去問問,挑些忠實可靠的,要三十個人,下午跟我去縣城里辦點事。”
張恒來民國的初衷是為了發(fā)財。
如今來了幾天,門摸清了,賺錢的事也該提上日程。
畢竟,這年頭沒啥都不能沒錢,黃金二兩,可解萬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