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有點慌地解釋“看出什么!我不薄情的!”
青熒笑了兩聲“我當然知道,你是世間最溫柔的人了,自然也只有我一人知曉你非薄情。”
這一夜似乎過得漫長卻又……極快……
縱然第二日二人如常,蕭景還是敏銳的發(fā)現(xiàn)他倆之中不一樣的氣氛,仿佛處處散發(fā)著難以言說的曖昧。
蕭景干咳了兩聲,便拉著江喚出門了。
江喚不明就里,他沒有反抗,直到走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莫名地問道“景哥,我們?nèi)プ鍪裁???p> 蕭景被他問的猝不及防,盯著這傻小子有些無奈“具體情況也同你說了,眼下重要的是尋見容貴妃,汝之,你常去宮中看愉妃,熟悉這容貴妃嗎?”
江喚這才恍然大悟,說“見過幾面,帝王后庭我們這些人隨意進不得,因此每次同姐姐相見之時大多是站在那里遠遠一望,未曾交談,只有幾次皇上恩典,才進去同她說了些話,我記得,那時候是貴妃伴駕?!?p> 蕭景了然“總算比我熟悉些,如此便好尋些了,我也不必刻意與你描述,但知其身量大體如付姑娘,且曾定幾身男子穿的衣服,你且多留意些。”
江喚道了是,二人便分開了。
早說顧昭青熒,二人去看了肖仞和時二,青熒看肖仞臉色有些發(fā)沉,似有些乏,也知道這照顧人最休息不好了,因此體貼的說要同他換一換,待他休息好再來,肖仞哪好意思,他早就看出顧昭同青熒這之前的關(guān)系不一般了,何況時二這簍子本身就是他捅的,他怎么可能假手于人,當然是認真仔細以贖罪,來彌補自己心里的愧疚。
顧昭見他誠心,始知這人終于是長大了些,他心有所慰,便溫言叫人先去歇了,但肖仞實在不肯,青熒看他一根筋,笑道“你怎么自己鉆了牛角尖了?快去休息吧,休息好了阿昭大概是要你做別的事情的,你武功比我好些,放在這實在是小用了,我一個閑人,不摻和你們的事,順著幫你們照看個人還是做的來的?!?p> 肖仞發(fā)怔看著顧昭,一是驚這“阿昭”的稱呼,一是驚訝不摻和?他腦子早就轉(zhuǎn)不動了,都不知道該問什么了,青熒推他去休息,他也恍恍惚惚的走了,腳步虛浮,肖仞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有點年長了,忙碌一下腦子都不大好使了。
青熒和顧昭相識一笑,顧昭細品了下“阿昭”二字,這是他乳名,鮮少人叫,青熒口中卻是不同的意味,此般親昵的滋味叫他柔腸百轉(zhuǎn),差點心猿意馬,幸得他秉性極好,加之尚有人在,否則真要抱住青熒狠狠地親兩口才能撫慰。
于是他深呼口氣,攬了攬青熒的肩同到床邊,時二氣色好多了,方才也不太敢說話,他只低頭看著棉被,顧昭站了過來,對他的態(tài)度恢復冷淡“你可知,我與時萬碰過面?”
時二沒有動作,依舊低著腦袋,也不知在想什么,顧昭便說“那時萬精明如此,段然不會是你?!?p> “當日初見,他便飲了一大杯酒,況且,我已著大夫查驗”他凝眉盯著他看“你不能飲酒,聞之即病,對嗎?”
“所以當日拿你之時,你便早早的服用了“肌度”這種藥,此藥常用于床笫之間,多服便會致暈,癥狀似酒醉,是以當日無論肖仞如何使你酒醒,你也不會醒來,對嗎?”
時二藏在被中的手一緊,顧昭接著說“況這“肌度”本不好得,原于前朝所出,多產(chǎn)于宮廷,據(jù)說制藥者為宦官,你一江城小戶,雖說富甲江城,也有些勢,卻得不到這些東西的。除非……”他話頭一轉(zhuǎn)“除非……是宮里的人,誰!是你自己說還是我來說。”
他倏忽厲聲道,嚇的時二肩一抖,他抿唇似有掙扎的神色,即便低著頭,被上也順勢染上一滴淚來,
青熒順勢道“這是死罪,你因何執(zhí)意替罪?若此時不說,往后再想說的時候,怕是要牽扯你身后的那位了,需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新帝初登,需要安撫人心,又怎會為一個女人而棄人心于不顧呢?你說是不是?”
昨夜二人情誼相同后,便將此案所有一一交互,此時更是配合默契,而且她這話已說到極致了,時二再忍不住哭起來,聲音漸漸地大了,青熒看他哭的傷心,也不說話,只等他緩和情緒,而時二一抬頭見顧昭冷著臉,心里更是戚戚然,知這事已如鐵板釘釘,便吸了口氣,只如是說“我卻是時二,這沒有錯……”
顧昭眉色一沉,細細回想此前漏掉的細節(jié),忽而恍然,當日那人獻禮之時,稱其為少爺而非二少,他當時只以為是所忠不同,卻原來從那時起就是錯的。
他心下明白,知道是中了計,卻一點也看不出慌張來,便頷首叫人繼續(xù),時二暗自心驚此人不亂之色,心中有些敬佩,卻是仍倔道“迫我之人是我大哥,時千,你當日所見便是他冒充我,用了張人品面具刻得有八九分相似,熟人定是能辨的,只是大人同他初見,不知我兄弟倆究竟哪里不同,便不知了。且我身形較大哥稍小些,那日他故意著我之袍,怕是一進門便慌著坐下,抬胳膊想伸展了。”
是了!那晚時千一進門卻是熱切的坐過來,甚至抬手取酒便迫不及待的喝了起來,原來竟是這原因。
時二說“這事情我原也想著瞞不住,卻沒到會這般快,是我們低估了你。”
顧昭倒也沒有說什么,只是讓青熒去給時二倒了杯茶,讓他潤潤喉再好好說。
這茶水是新鮮的,還熱著,時二蜷著的肚子舒服了不少,他低聲說“多謝。”
“你呢,因何甘愿替他而死,還是覺得因為有人庇護,便覺得犯了事還可以逍遙法外?”顧昭聲音提了提,冰冷地視線直直放到他身上,他不是肖仞,不會對他存著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
時二苦笑了一下“江大人這種出仕的人,想必是家中長子吧。”許是想到什么,那眼里黯淡了許多“我這種庶子,能做些什么呢?不過是肚子里讀了幾本書,原以為可以謀個前途,我也沒想到,最后竟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