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直等人在政治上對朱祁鎮(zhèn)和原太子朱見深持有同情態(tài)度,與大部分官員站在同一立場,并沒有完全順從迎合景泰帝的意愿,所以難以成為景帝的政治心腹。
而另一方面,景泰帝又需要這批高層官員來輔佐自己維持政權的正常運行,所以盡管沒有采取措施懲治這些人,但卻也不能多這些人予以毫無保留的信任。
那就只能信任于少保了。所以,在景泰帝即位掌握皇權后,“帝知謙深,所論奏無不從”,“上下皆倚重謙,謙亦毅然以社稷安危為己任?!?p>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國朝內外軍事沖突壓力緩和的局面下,于謙對政治議題的參與度也逐漸減弱,甚至開始盡量回避政治事務。與景泰朝初期在政治上勇于任事有所不同,在迎復朱祁鎮(zhèn)和易儲等重要政治議題上,他沒有選擇堅決支持明景帝也沒有偏向官僚群體,而是保持中立立場。
這使得景泰帝對他的信任和授權也不再是無所保留,況且景泰帝在政治上如迎復英宗和易儲等方面也有著自己的政治利益和立場。于謙雖然能對景泰帝的決策產生較大影響,但還沒有達到使景泰帝對他言聽計從的地步,于謙自身也沒有完全依附迎合景泰帝來鞏固自己的輔政地位。
到了現在,于少保對于立儲一事,已經開始偏向于官僚群體,景泰帝讓他盡快回朝視事的目的,怕是無法達到。
不過,這些話他不會跟朱驥講,說白了,這是朝廷高層之間的博弈,朱驥的層次還差點,別說朱驥了,就算是王驥、石亨這樣的軍方大佬,也是參與不進來的。
文官們豈會讓這些軍頭參與這等大事,這與太阿倒持有何區(qū)別?
“老夫的意見不重要,”于少保沉聲說道,“此事豈是某人可一言而決?”
見岳父如此說,朱驥識趣的沒再多問什么,他也不過是好奇而已,好奇岳父會如何選擇。
朱驥告辭后,于少保繼續(xù)琢磨立儲之事,景泰帝對此肯定是持反對態(tài)度的。
而朝臣,怕是也會有分歧,王直、胡濙定然是選擇沂王朱見深的,其他人么,內閣之中,陳循雖有首輔之名,但并不得景泰帝的信任,關鍵還是看王文。
與胡濙、王直等人不同,于少保在很多事情上并不因為景泰帝是他力主而即位的,就對景泰帝有所偏向,更多的是持中立態(tài)度,沒辦法,總不能反對吧?
而以王直、胡濙為代表的一些人,則對朱祁鎮(zhèn)持同情態(tài)度,對于景泰帝,也就那么回事罷了,不過是沒機會,有機會他們支持的肯定是朱祁鎮(zhèn)。所以,在立儲一事上,他們是堅決支持復立沂王朱見深的。
王文則完全是主動迎合景泰帝的政治主張,因而成為景帝政治派系中的堅定支持者,政治上與景泰帝的關系要比其他朝臣更為緊密。歷史上,在景泰帝重病群臣商議建儲時,王文稱“今只請立東宮,安知朝廷之意在誰”,反對復立沂王朱見深為太子,這一反對意見在政治上是偏向景泰帝的。
“唉!”于少保長嘆,景泰帝不論是治國還是理政,做的都非常不錯,比朱祁鎮(zhèn)強了不止一籌,但只有在立儲一事上,過于固執(zhí)。明眼人、甚至包括景泰帝自己都清楚,他的病怕是好不了了,既如此,為國家計,為何不能早早立儲?
難道非得經過一番動蕩才行嗎?
對于自己的政治立場,于少保自己也十分清楚,是存在問題的,但是,他能怎么辦?當年力主朱祁鈺即位的是他,朱祁鈺即位后,待他以國士,他的道德操守便無法讓他說服自己,如王、胡之流一般,首鼠兩端。
所以,還能怎么辦?在涉及朱祁鎮(zhèn)的事情上,他不認同景泰帝的某些做法,又不能反對,便只能保持中立了。
不是不作為,而是無法作為。
盡管最終于少保還是選擇了國事為重,與群臣議定立以往朱見深為太子,奈何已經晚了半步,石亨等人發(fā)動奪門,朱祁鎮(zhèn)復辟。
遂造成了我國歷史上與“風波亭慘案”并提的兩大冤案之一。
張府,由于張璟昨夜沒回來過節(jié),今晚張璟回來后,張母立即張羅了一大桌酒菜,把能叫來的人都叫來了,濟濟一堂的,十分熱鬧。
“哥兒的大事,老身也不懂,”張母舉杯,“老身能做的,只有不給哥兒你添麻煩,你的公事老身不過問,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說到這里,張母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圈微紅,“我張家不缺忠義,汝父歿于王事,老身不希望……”
薛彥君是個懂事的,見張母觸景生情,連忙扶著張母的胳膊,笑道:“老太太,今兒這么喜慶的日子,您老可不能想這些不開心的事兒,再說璟哥哥步步高升,這官兒越來越大,咱們的好日子才開始呢?!?p> 一旁的小慧兒也握著母親的手,安慰母親。
張母那股難過的勁兒也就過去了,展顏一笑,“哎呀,老身不過是有感而發(fā)罷了,好了,好了,來咱們舉杯,一起喝一個,且算是慶賀吧?!?p> 眾人自然紛紛舉杯,剛才的話題自然也就過去了,不過張璟心里難免更加沉重,是啊,一旦自己行差踏錯,這一大家子人豈不是都被他牽連了?
張璟自認自己只是個俗人,比起理想前程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家人幸福安康更加重要一點,哪怕官做的沒那么大,當自己走的路威脅到了家人的安全,那么換一條路走也就是了。
大路朝天,非走死胡同干嘛?
自己又不是什么肩負神圣使命的天選之子,憑什么去管那么多?這大明朝即便沒他張璟,也不是好好的嗎,至于建奴竊據正統(tǒng),百多年后的事情,現在操心,操心的過來嗎?
盡管韓昌黎有言:經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詩》曰:戎狄是膺,荊舒是懲”今也舉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幾何其不胥而為夷也?
但這都是后來的事情,張璟豈能管的了這么多?
歲在丁巳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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