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高德坐在書堆上，長嘆了一口氣。
“你們來的太晚了?！?p> “太晚是什么意思?！卑酌嶙穯枴?p> “我父親說，那只惡魔來到這里，背后有著莫大的目的，時間過了這么久，恐怕大局已定?！?p> “什么目的？”
“父親也不知道，只是說，如果仍由發(fā)展，恐怕整個帝國都會產(chǎn)生震蕩?！闭f到這里，這個頭發(fā)亂糟糟的青年頹廢地躺在書堆里。
“就這樣吧，怎樣都無所謂了。”
“你記得血月中的情形嗎？”貝絲嚴肅地問。
“不記得，不過我應(yīng)該也變成了怪物吧。”他自嘲的笑了笑。
“惡魔會不斷誘惑你，讓你用愿望交換力量?！必惤z盯著他的雙眼：“可你仍然記得父親交代的事情?！?p> 高德煩躁的低下頭，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好吧，既然你們想和我父親一樣去送死，那就去吧?！?p> 他終于開始說起學(xué)生失蹤的案件。
“我的父親開始關(guān)注時，那個惡魔已經(jīng)開始在鄧巴城生根發(fā)芽?！彼z憾地說著：“可父親對惡魔，不，對人性還是太過樂觀，過程中遭遇了幾次刺殺，為此不得不經(jīng)常搬家，隱姓埋名，那些貴族，幾乎是一瞬間就淪陷成為了惡魔的信徒?！?p> “但在巴頓，那位前警衛(wèi)隊隊長的幫助下，父親知道了來龍去脈?！?p> 聽到巴頓的名字，貝絲與白冕下意識的對視一眼。
“一個被欺凌的孩子，向惡魔許愿得到力量，為此血洗了整個學(xué)院，以血肉與靈魂為祭品，召喚惡魔降臨?！?p> “等等?！卑酌岚櫭迹骸叭绻沁@樣，為什么不直接寫信告訴我們？”
“恐怕那封信就寄不出去了。”高德看了一眼白冕：“不過依據(jù)那群貴族的動向，恐怕知道那封信里的內(nèi)容了。”
“后來，惡魔逐漸與全城的人簽訂了契約，那時候幾乎所有人成為了惡魔的信徒，他們將惡魔奉之為新神，這個神滿足了他們的愿望，就在這個時候，地獄降臨了?！?p> 高德補充道：“這是我父親說的，我已經(jīng)沒了那段記憶，只有一些虛假模糊的東西?！?p> “除了那群貴族，其他人都變成的怪物，父親他看見，那只帶著羊角的惡魔，召喚出了一只血肉模糊的圓形生物。人們化身怪物后，互相廝殺，那只生物以這些殺戮后的殘余為食物，逐漸壯大著自身。”
“父親最后讓我給你們帶一句話，如果能夠殺死第一位契約者，那位將惡魔召喚到此地的學(xué)生，就能夠?qū)耗卜祷氐鬲z，這就是唯一的希望?！?p> 希望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白冕趕緊問道：“那個契約者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對于惡魔而言，契約者與學(xué)院是一個共同體，將兩者一同轉(zhuǎn)移到了別處?！?p> “父親說，成為怪物，并不是最終的形態(tài)，至少還未徹底墮落?！彼謬@了口氣：“徹底墮落的人，會成為另一種生物?！?p> “惡魔......”
“變成了惡魔，他們?nèi)祟惖纳碥|會徹底消失，墮落的靈魂進入惡魔的卵巢，不過為了維持白天的秩序，惡魔創(chuàng)造了一種虛擬個體?！?p> 高德開始解釋虛擬個體：“虛擬個體由他人對其的印象產(chǎn)生，你們對其產(chǎn)生怎樣的印象，虛擬個體就會怎樣對待你。”
白冕思考了一會，總結(jié)道：“我認為它是什么性格，它就會以什么性格對待我？”
“沒錯?！备叩掠挠牡卣f：“這是我總結(jié)出來的規(guī)律，每天和它們打交道，不想知道也難?！?p> “你的意思是？”
高德抱起一捧白紙，向走廊上撒去，然后叫道：
“母親，請您上來一趟?！?p> 不過一會，那位老婦人就顫顫巍巍地走上樓來，望著她們，似乎有些抱怨：
“弄的這么亂，老頭子回來又要說了?！?p> “母親，我們沒事了，請您下去吧?！备叩抡f完話，老婦人雖然顯得有些疑惑，但還是緩緩從門后走過。
過了一會，高德帶著白冕出去，發(fā)現(xiàn)那白紙上別說污漬，甚至連腳印的痕跡也沒有。
“在沒有人看見的情況下，它們會消失，直到再次被人需要時，才會現(xiàn)身。”高德繼續(xù)解釋：“我母親可從來不是這么老實的人，她奸詐又狡猾，是典型的貴族女人，你們兩人對虛擬個體的印象改變了我母親的性格。”
貝絲瞥了眼白冕，白冕扯了扯嘴角。在他心底，老人的形象還都是比較和藹的。
終于，高德回到主題：“告訴你們這些，只是讓你們明白怎么去找那所學(xué)院，惡魔藏的很深，但我所知道的，是契約者對學(xué)院有很深的執(zhí)念，除了他以外的師生，全是虛擬個體?！?p> ...
空氣沉默了一會，白冕望著這個頹廢的青年：“這應(yīng)該不是你父親能夠調(diào)查的到的吧?！?p> “你真聰明。”說完，高德捂著腦袋，表情有些痛苦：“額，那只惡魔在我腦袋里大喊大叫，煩死了?！?p> “你是誰？”白冕問。
“人類?！彼麑⑹址旁陉柟庀?，卻透析出如水晶色澤般的猩紅光芒：“即將墮落為惡魔的人類吧，幸好你們來了?！?p> 他望著逐漸結(jié)晶化的身軀，忽然笑了起來：
“他總說，要讓這座城富饒起來，總說，要改善工人們的工作環(huán)境，總說，要想辦法讓貴族們把吞下的錢吐出來，可他卻沒說過，給我們一家換上帶花園的大房子?！?p> “就是因此，從小就被其他的貴族同學(xué)看不起，母親也因為父親的作為而被趕出族譜。”
“他或許是一個清廉的城主，但絕對不是一個好的父親，我討厭他?！?p> “可直到那個下午，他慌慌張張地找到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隨后就從未回家，每天把自己關(guān)在城主府里?！?p> “現(xiàn)在，我大抵是知道了。他是將最后的愿望托付給我，堅持了那么久的他，才會輕易地墮落為惡魔吧?！?p> “明明是那么討厭他，可最終我還是成為了他的樣子。”
“都變成惡魔了，還是這么讓人煩躁的老頭子?！?p> 他抬起頭，感受著最后的陽光：“現(xiàn)在，我把這愿望交付給了你們。”
“不要放棄，去拯救這座城市，這是我，最后的愿望......”
一陣輕微的風(fēng)吹過，渾身化作結(jié)晶的高德，輕易地粉碎成細密的結(jié)晶，隨著風(fēng)飄散地?zé)o影無蹤。
樹葉的影子灑落在地板上，隨著風(fēng)不斷晃動著。
門外忽然走過來一個高德，躁郁的盯著他們：“調(diào)查了這么久，還沒調(diào)查完嗎？”
忽然想到了什么，白冕推開高德，沖進一個男生的寢室里。
他打開抽屜，看見一個棕褐色的日記本，上面貼著紙條：
“騎士們敬啟，這里有你們所想要的一切?！?p> 他仔細翻閱著，原來高德一直在調(diào)查學(xué)院的所在，最終將鄧巴城所有學(xué)院排查了一遍，也沒找到舉行召喚惡魔儀式的學(xué)院。
不過他也依據(jù)遇見的一些模擬成學(xué)生的虛擬個體的路徑，來判斷隱藏在城市中的學(xué)院，最終圈了兩個地方。
一個位于西北邊的墳場，一個是礦山附近。
這兩個地方的共同特點是罕有人跡。
現(xiàn)在距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