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眨眼間一月已過。
距離月旦評開啟的日子近在眼前,所以這段時間許都來來往往空前的熱鬧。
“世子,一切都辦理妥當了,我們將地點選在了許都城最繁華的水街,由典將軍帶著三百人守衛(wèi)著。”郭嘉輕搖手中羽扇,笑道。
“嗯,奉孝費心了?!?p> 曹昂點了點頭,任由身邊的侍女為自己更衣?lián)Q甲。
自從他和曹操商量著同意開啟月旦評后,曹操便以練兵之名,將這些瑣事上下全全交由他打點了,這讓本就為追查孫家郡主出逃而頭疼的曹昂不禁更加煩心了。
好在曹操也說了,會讓郭嘉和典韋來幫自己,這才不至于讓他太過手忙腳亂。
聽著曹昂的話,郭嘉不禁笑了笑。
“世子言重了,這段時間您操勞許都大小事宜,在下能分憂一二,也是應(yīng)當?shù)??!?p> “況且世子這一書開展月旦評的求賢令可著實是讓在下大吃一驚啊?!?p> 說著,郭嘉不禁展開手中文書,朗聲念道:“今天下,若有無德有才之人放于民間,或文俗之吏,高才異志;或不仁不孝卻有治國用兵之術(shù),皆可各舉所知,勿有所遺?!?p> 念完,郭嘉重新收起了文書,笑看著曹昂,“世人都看重德行勝過才情,唯有世子是個例外,重才而不重德。”
“如此氣魄,當真是讓在下欽佩啊?!?p> 曹昂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在他看來,如今尚還沒有科舉,所以官員晉升的通道基本都是由世家大族們所掌控著。
如果是太平盛世,世家壟斷這倒也無可厚非;但畢竟身處亂世,想要招攬人才,就不得不另辟蹊徑了。
就比如當今天下乃是注重德行的天下,想要做官,基本都是通過“舉孝廉”,就連曹昂自己也是這么晉升的,所以那些有才情的寒門士子想要正常晉升基本是沒可能的,只能另尋他法。
而除了舉孝廉做官之外,唯一能成名的方法就只有經(jīng)過高人名士的品評點贊才行。
就像那臥龍鳳雛。
所以月旦評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旦有機會被品評,身價便可暴漲百倍,名揚天下。
昔年的曹操,不正是因為汝南許邵兄弟一句“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而聞名于諸侯間的嗎?
這也是為什么曹昂敢用月旦評作為轉(zhuǎn)移視線的方法,因為它真的能吸引天下人的目光。
“只是……”郭嘉看著手中詔書,有些遲疑。
“奉孝但講無妨。”曹昂微微一笑。
郭嘉疑惑道:“只是世子這封文書不招德而招才,只怕會……”
“會什么?鼓勵那些急功近利的小人?“曹昂笑著搖了搖頭。
“奉孝以為,什么是德?”
“請世子賜教。”郭嘉躬身作揖道。
曹昂微微一笑,憑空托起,“亂世之中,臨陣能致勝,不使將士枉死是為德;治國能安民,不使百姓受凍挨餓是為德;至于那些坐而論道只會口中啰嗦的人,除了會擺架子裝清高外,還有什么用?”
“原來如此。”郭嘉恍然。
“亂世需重典,世子能有如此眼光,當真是天下之幸啊?!?p> “奉孝以為不是漢家之幸?”曹昂似笑非笑。
郭嘉卻只是輕搖羽扇,笑著不發(fā)一言。
“走吧,別因為遲到壞了天下名士的好心情。”
曹昂在侍女的服侍下將佩劍系在腰上,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郭嘉微笑著緊隨其后。
月旦評開展地點離司空府并不算遠,二人很快就來到了現(xiàn)場。
盡管早已知道月旦評有足夠的吸引力,但當曹昂真的看見那人山人海的場面時,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只見那緩流的河邊搭起了一個高高的擂臺,擂臺兩側(cè)掛著以往天下名士的品評,中心則擺放著一張古樸的案桌,上面有文房四寶,而案桌之后,則有著一張橫幅書寫著三個字。
月旦評。
“竟然會有如此多的士子?”曹昂驚愕的看著郭嘉。
郭嘉微微一笑,“天子腳下想要出名的人可并不少?!?p> “那就去看看。”
說著,曹昂翻身下馬。
二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側(cè)專門留出來的通道,隨后在典韋的護送下走上了擂臺。
曹昂跪坐在案桌前,而郭嘉與典韋則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后。
準備好一切后,曹昂對著身邊的郭嘉點了點頭。
只見郭嘉上前一步走到臺前,主動對著臺下的士子作揖行禮,士子們紛紛回禮。
“諸位,在下郭嘉,此次品評會的主審?!?p> “今日‘月旦評’乃天子下詔,誠邀四海有志之士前來自薦,且此次品評不求德而求才,若有能治國安邦或者深諳用兵之人,大可上前,若能過關(guān),自可征辟入朝為官,報效朝廷?!?p> 郭嘉的話音不高,卻十足點燃了臺下一眾士子的激情,讓得他們紛紛摩拳擦掌,顯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郭嘉回過頭來看了曹昂一眼,后者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時間緊迫,若有上擂者,便先請吧?!?p> 說完,郭嘉微笑著主動后退一步,讓出了面前的中心位置。
“我來我來?!?p> 很快,便有一名白衫青年主動上擂,手中還持有一方書簡,神色恭敬的遞給了面前的郭嘉。
“在下張三,攜屯田之計而來,還望郭先生過目?!?p> “哦?屯田?”郭嘉一邊打開手中書簡,一邊饒有興趣的說道。
“我記得司空去年就曾在許都用過屯田之策,結(jié)果得谷百萬斛,乃天下大幸,張公子竟然能在屯田之事上也有所造詣?”
說著,郭嘉的目光便飛快掃過手中書簡,但很快就流露出了一抹失望。
“張公子卷中所言乃是軍屯之法,用空閑的軍隊來屯田,此計雖可行,但卻并不高效,況且如今亂世,諸侯間戰(zhàn)爭隨時有可能會發(fā)生,所以軍隊的刀不能鈍,很遺憾。”
見張三無望,很快又有一名青年快步走了上來。
“在下李四,這是小人對天下局勢的猜控,先生可否指點一二?”
郭嘉在將屯田書簡遞還給張三后,又從李四手中接過了他的書簡,大致掃閱后同樣失望的搖了搖頭。
“北方戰(zhàn)況膠著,李公子盲目猜測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