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春,天下動蕩。
袁紹的大軍到底還是出動了。
袁氏朝堂上,原本主張休養(yǎng)生息的策略也不知為何一夜間就變成了主戰(zhàn),四大謀士中,只剩下田豐一人在苦苦支撐著。
盡管后者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苦口婆心的勸諫袁紹,休養(yǎng)生息的政策并不是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就能見效的,短時間內(nèi)的休養(yǎng)只會有利曹軍。
可袁紹非但不聽,不僅狠狠的責罰了他,更是在逢紀的唆使下,以擾亂軍心之罪將田豐入了大獄,并連夜集結(jié)四州絕大多數(shù)兵馬,號稱七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進逼許昌了。
甚至在出發(fā)前,他還曾讓麾下的名士陳琳寫了洋洋灑灑的一篇討賊檄文,大罵曹操自立丞相,是為國賊。
一時間,天下聲音議論紛紛,都將視線集中在了這兩家的身上。
而與此同時,許都霸府上同樣吵得熱火朝天。
曹操坐在主位上,用手扶額,雖一言不發(fā),但看起來卻頗為頭疼。
只見夏侯惇率先站出來一步,朗聲道:
“丞相,此次袁紹那逆賊公然叛亂,咱們應該趕快以陛下的名義下詔才是啊?!?p> 曹操沒有說話,反而是荀彧站了出來,搖頭道:
“夏侯將軍勿急,此次袁紹勢大,并非以往我們的對手所能比擬。況且此戰(zhàn)不打則矣,若是打了,便再無退路?!?p> “要么從此收復北方,要么天子遷都冀州?!?p> 在場眾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天子遷都冀州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代表著他們已經(jīng)被滅了。
打自然是有難度的,可若是降……恐怕他們的下場未必會比輸要好多少吧?
曹操時不時用手敲打著桌面,目光掃視在場眾人一圈,疑惑道:
“嗯?子修呢?怎么這般重要的場合他卻不見了?”
郭嘉微笑著上前一步:
“回丞相,世子在校場練兵,已經(jīng)命人去傳了?!?p> 曹操點了點頭,扭頭看向手邊的曹仁:
“子孝,我們大軍準備的如何?”
曹仁上前一步,抱拳沉聲道:
“回丞相,除去用作虎豹騎的一萬兵馬以外,尚還有左右騎軍共七萬,步兵十五萬,糧草輜重類的輔兵不計數(shù)。”
曹操深吸一口氣:
“也就是說我們只有二十余萬的兵馬?和袁紹那家伙整整差了三倍?!?p> 聽著雙方相差懸殊的兵力,本應該露出驚恐或者擔憂的文臣武將卻無一人有此反應,皆是坦然面對。
其中,身為軍師祭酒的郭嘉更是輕搖羽扇,笑著又說道:
“丞相勿憂,在臣看來,那袁紹雖有大軍七十余萬,可卻是必敗的一方。”
聞言,曹操眉毛一挑,玩味的說道:
“哦?奉孝有何要說的?”
郭嘉微微一笑,正準備繼續(xù)開口,卻只聽門外傳來一道濃厚的嗓音:
“我猜,奉孝可是覺得我們有十勝,袁紹有十???”
眾人紛紛向門口投去目光,只見身穿鎧甲的曹昂正匆匆趕來,看起來有些風塵仆仆的樣子。
見曹昂戳破自己的心思,郭嘉顯然有些訝異,但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道、義、制、度、謀、德、仁、明、文、武,此十方,皆有我軍之大勝?!?p> 曹昂笑著點了點頭:
“這一點我從不懷疑,只是奉孝這演講的對象好像不太對?!?p> 此言一出,在場武將們紛紛表示疑惑,反倒是主位上的曹操哈哈大笑。
郭嘉用手中羽扇撓了撓臉,輕笑一聲,似乎也明白了曹昂的意思。
曹昂轉(zhuǎn)過身來看向在場的一眾文臣武將,沉聲道:
“在座的各位皆是我曹家的心腹,子修雖是晚輩,但也沒什么好忌諱的。所以今日斗膽在此說一些心里話。”
“此次袁紹雖然勢大,但也只是勝在兵力而已?!?p> “若論謀士,我們有荀令君、有郭奉孝、有程仲德、有荀公達,他們哪一個不是名滿天下的智士?況且,前不久尚還有賈詡,寧愿歸順我們,歸順朝廷,也不愿意去跟著袁紹叛逆?!?p> “而若論武將,在場諸位將軍也都是沙場百戰(zhàn)之兵,比起勇武,未必要輸給那袁紹麾下的什么‘河北四庭柱’吧?”
說到最后,曹昂故作玩味,惹得在場眾將哈哈大笑。
看著在場士氣提高不少,曹操一拍桌子,敲定了主意:
“既然軍心所向,那就這么定了,整軍待發(fā),隨時準備起兵討袁。”
“荀彧,你即刻以天子的名義擬詔,敕令袁紹叛漢等一切罪名,就算寫不出陳琳那等洋洋灑灑的文章來,也要給我寫出氣勢?!?p> 見曹操現(xiàn)在就開始跟袁紹較勁,荀彧會心一笑,躬身道:
“諾?!?p> 曹操繼而看向郭嘉:
“奉孝,你便將你那十勝十敗論連夜書寫出來,命霸府的人加工抄錄,務必在出征前傳遍三軍將士。”
郭嘉同樣微笑著躬身:
“諾。”
吩咐完命令后,曹操顯然松了一口氣,緩緩起身,目光嚴肅的看著在場眾人:
“諸位,此戰(zhàn)將是我們前所未有的大戰(zhàn),可以說一戰(zhàn)定北方?!?p> “若勝,我們便都夠載入史冊,傳遍后世?!?p> 曹操并沒有說“若敗”。
因為此役,只能勝,不能敗。
一眾文臣武將皆是齊聲大喝:
“愿為主公效力?!?p> 隨后,當曹操下了文臣司職,武將整軍的命令后,在場一眾文臣武將便先后離去,偌大的府邸大殿便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正當曹昂也打算告退的時候,曹操卻出聲叫住了他:
“子修?!?p> 曹昂疑惑的回過頭來。
曹操笑著上前一步,開口道:
“你和呂姑娘這一年多來訓練的虎豹騎,近來情況如何了?”
曹昂點了點頭:
“她說要教的已經(jīng)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在戰(zhàn)場上磨合了,不過第一仗效果可能并沒有意料中那么出色?!?p> 曹操疑惑道:
“這是為何?”
曹昂語氣無奈的說道:
“畢竟虎豹騎自從成立以來,便一直被雪藏練兵,許久不見血,再上戰(zhàn)場也難免會有些生疏?!?p> 曹操搖了搖頭:
“這些都是小事,只需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就行,為父要的就是虎豹之名一鳴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