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夕陽西下,曹昂這才伸著懶腰,迷迷糊糊的醒轉過來。
看著空蕩蕩的營帳,明明跟以前一樣,可不知為何,自己這次好像睡得格外舒服,就連睡夢中也有一道揮之不去的沁人香味。
甩了甩腦袋,曹昂強行將這些雜念從腦海中驅除,起身走向營帳外。
或許是對比袁軍陣營的慌亂,因此曹營的軍卒顯的格外的有序,一路上巡視的隊伍一刻也不曾懈怠。
“世子?!?p> 來來往往的軍卒向他低頭打著招呼,曹昂也大多都微笑點頭示意。
不知不覺間,曹昂腳下已然來到了一處空白的訓練場地前,眼角余光的那抹倩影讓他下意識的駐足,并轉過頭來。
只見訓練場上,一道英氣倩影正不斷的揮舞著手中的雙戟,即使無人監(jiān)視,也一刻不曾懈怠。
此刻,專注到早已香汗淋漓的呂玲綺大口的喘著氣,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曹昂的靠近,依舊將目光放在眼前的揮戟上,舞動的虎虎生威。
曹昂見狀,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笑,也沒有要上前打招呼的意思,很快就轉過頭來,大步的朝著軍中主營方向而去。
等來到主營前,還未進去,便已然能在門口聽到數(shù)道熟悉的聲音在對話。
“公達,你覺得以我們現(xiàn)在的形勢主動出擊會更好?”
“丞相,現(xiàn)在袁紹軍心必定已亂,不出三日必會有所動作,與其到時后發(fā)制于人,倒不如主動出擊,搏取一個先機?!?p> “嗯……有道理,奉孝,你怎么看?”
“臣的看法倒是與公達一致,所謂先發(fā)制人,尤其還是在敵軍即將陷入瘋狂的時候,更是尤為重要?!?p> 話音落罷,門外的曹昂適時走入了營帳,看著坐在曹操左右手兩邊的荀攸和郭嘉,不禁會心一笑,主動對著曹操躬身行禮:
“父親?!?p> 曹操笑呵呵的說道:
“我兒來的正好,剛才我們的話你也聽到了吧?公達和奉孝都建議我軍此刻應該主動出擊,我兒以為如何?”
曹昂咧嘴一笑:
“父親,奉孝和公達都是名滿天下的謀士,連他們都贊成應該主動出擊了,孩兒自然不會再提出相悖的建議?!?p> 聞言,曹操哈哈大笑,伸手笑著點了點他:
“好小子,倒是會逃?!?p> 曹昂抿嘴一笑,又補充道:
“不過,先發(fā)制人對我們雖是良策,但自古兵者,詭道也?!?p> 說著,曹昂抬頭看向曹操,目光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沒有選擇把話說完,而是故意留白,想來以曹操的性子,也必定能領悟那更深一層的含義。
果然,只見這位“世之奸雄”點了點頭:
“我兒的意思我已經(jīng)大致明白了,剛才公達還建議我要利用這一點?!?p> “雖說這一招平時看起來很是玩笑,但接連打擊下的袁紹意識混亂,未必能識破此計?!?p> 曹昂會心一笑,抱拳道:
“既然這樣,那孩兒就先去準備了?!?p> 曹操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很快,曹昂轉身離去,接連布置今夜的戰(zhàn)計了,而留在原地的曹操三人,依舊在商議著什么。
……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
今夜月明星稀,是個難得的夜色,可就是這樣的夜色,也注定了不會平凡。
官渡,袁營。
袁紹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烏巢、烏巢……”
跪在下方的一眾文臣武將皆是面露悲戚,不敢答話。
還是審配斗膽站了出來,神色悲容的說道:
“主公,烏巢已經(jīng)沒了。”
袁紹悲憤道:
“七十萬大軍啊,整整七十萬大軍啊,明明我占據(jù)著絕對的優(yōu)勢,可為何……還是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曹家世子,好一個曹家世子,竟然一夜之間閃擊烏巢,在我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將我大軍糧草付之一炬。”
“許攸,我要殺了你??瓤取?p> 聽著袁紹如此費力的話語,逢紀也站了出來,主動說道:
“主公,撤兵吧,趁現(xiàn)在曹操對我們還有所忌憚,等回了冀州,我們休養(yǎng)生息,來日重振旗鼓,便還有機會。”
袁紹艱難的搖了搖頭:
“晚了?!?p> “我跟曹操打了這么多年的交道,知道這家伙是個什么性子,現(xiàn)下我們功虧一簣,他怎么可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聽見袁紹如此說,手下一群文臣武將皆是沉默了下來。
因為他們都知道,袁紹說的是真的。
以前的他們或許久居河北,對曹操這個“閹宦之后”并不是很了解,但自從曹袁雙方全面戰(zhàn)爭打響之后,短短數(shù)次大的交鋒中,便足以讓他們知曉曹操的厲害了。
偷渡白馬,曹軍誅殺他們主將顏良,三萬鐵騎大破袁軍十萬甲。
轉戰(zhàn)延津,曹軍又殺他們主將文丑,自此“河北雙壁”全歿。
閃擊烏巢,一夜之間將他們數(shù)十萬大軍的糧草付之一炬,速度之快,甚至讓他們根本來不及救援。
短短數(shù)次交鋒,雖然從整體上來說雙方皆有勝負,可毫無疑問,改變格局的三場大戰(zhàn),都是以曹軍勝利而告終的。
他們,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勝利的希望。
而現(xiàn)在擺在袁紹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
要么,冒著被曹操偷襲的風險,以折損半數(shù)兵力為代價,灰溜溜的打道回府,等到來日休養(yǎng)生息之后,再與他決一勝負。
只是這樣一來,又不知要相隔多久,如今他已年近花甲,又有多少時日能經(jīng)得起等待?
要么,就是抱著玉碎的想法,數(shù)十萬大軍與曹操在官渡決一死戰(zhàn)。
而這條路的風險,便是無論成敗,他都再無逐鹿天下的本錢。
兩難的局面,卻偏偏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袁紹放聲大笑著,嘴角卻很是苦澀。
這時,門外突然有一名親兵迅速跑來,對著他單膝跪地:
“報——”
“啟稟主公,那曹操親率大軍趁夜劫營,我軍陣地已經(jīng)亂成一片了?!?p> “什么???”
此言一出,一眾文臣武將皆是大驚失色,紛紛看向袁紹。
只見袁紹一把將額頭浸水的絲帛扔下,憤然坐起身來,紅著眼怒道:
“好、好、好?!?p> “好一個曹阿瞞?!?p> “既然你非要如此,那就休怪我不講昔日的情面了?!?p> “我袁家沒了逐鹿天下的本錢,你們曹家也別想好過?!?p> “來人,速速傳我軍令,整合剩下的大軍,連夜奇襲官渡,咱們,與他們互換陣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