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如虹,劍意猛漲。
陷入迷陣的陳何勞不斷出劍,一次又一次的斬碎那個幻象,幻象卻一次又一次的凝聚,潰而不散。
每次都是陳何勞主動進攻,幻象從不攻擊,或者說,幻象在浪費陳何勞的體力與元氣。
陳何勞每次出劍極有分寸,只求一擊必殺,一縷劍氣就能斬殺一個幻象,一絲劍意就能攪碎一個金乙具,雖然是假的,但能殺一個是一個。
只是時間拖得越久,陳何勞越來越不耐煩起來。
他不想被困在迷陣太久,不然就會真的迷失在里面。
世間迷陣無數(shù)種,能把人永世困在迷霧中的,也就那么幾個,而且境界要高,陣法造詣要強,不然這種陣法是無法掌握的。
困住陳何勞的這種迷陣,是世間迷陣中排末尾的那一撥而已,不過想要困住境界相差無幾的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陳何勞不打算再攻擊,他想要找到迷陣陣眼,只要打碎了陣眼,就能出去了。
那身穿金袍的金乙具見他停了下來,笑道:“怎么停了,繼續(xù)你的出劍,殺了我,才能出去,懂?”
持劍而立,陳何勞環(huán)顧四周,沒看到哪里有陣法的痕跡,不擅長陣法,想要找到陣眼,恐怕耗費的時間會很多,一旁還有個隨時都會動手的金乙具,能找到只能說是運氣好。
但是,陳何勞不認為自己的運氣有多好,甚至很差,他打算找不到陣眼,就直接毀了這里。
陳何勞猛的看向金乙具,瞇起眼,道:“沒興趣跟你玩了,你去死吧?!?p> 話音落下,陳何勞全身的劍意暴漲,橫劍在前,從劍柄開始,一點金光流向劍尖,劍尖處劍氣環(huán)繞,金光刺人眼眸,凝聚完畢。
“破衍斬!”
一道巨大的劍影從天而降,把金乙具分為兩半,再也凝聚不了,同時又把迷陣破除。
迷霧散去,恢復清明。
罡風四起,拳意傷人。
無數(shù)的秦梓邦同時殺向真正的秦梓邦,要將他撕碎。
秦梓邦擺出一個拳架,拳意流淌全身,浩大如大江湖海,古樸之意緩緩而出,和拳意相互交錯,一起滋補著身體。
那些相同的自己,拳意和自己一樣,根本不用出拳,就可以將對方的拳意化為己用,對方的拳頭即便再重,也只是幫他鍛煉肉身,畢竟有拳意與拳架散發(fā)出的古樸之意在溫養(yǎng)身子,絲毫不以為意。
剛開始想要殺了他們,不過是有些迷茫,但呆的久了,迷茫也就散去了,可以冷靜下來思考,最起碼自己不是那種無腦之人。
無數(shù)的拳頭擊打在身上,那種擊打很真實,這些幻象不是普通的幻象,如果實力懸殊的話,他現(xiàn)在可能會認真對敵。
對方是誰,是自己,秦梓邦卻沒有任何的猶豫,那不是自己,不過是一群幻象罷了。
殺了無所謂,沒有因果纏身,最好不過。
突然,有一道充滿陌生氣息的拳意猛然打來,那個秦梓邦滿臉獰笑,似乎認為自己會得手。
秦梓邦不緊不慢,輕輕呼出一口氣,右手緊握成拳,拳罡在右拳上凝聚,猛然轟出!
那個獰笑的秦梓邦一拳還未到達秦梓邦面前一丈處,就被轟的粉碎。
然后秦梓邦爆發(fā)出一股更強大的拳意,籠罩周圍十里地,猛的一陣,在場所有的幻象全都破碎,連帶著困住秦梓邦的迷陣也被打碎。
拳意彌漫,拳罡成風。
刀光遍影,隱含劍氣。
唐眉落身前不遠處,站著一位高大如熊的男子,他背著的重刀比唐眉落手中的刀要大不知多少倍,估摸著一刀就能砍斷唐眉落的刀。
高大男子緩緩向前,每一步都走的極為沉重,堅實的地面留下一道道腳印。
唐眉落不敢輕舉妄動,他不清楚對方是真人還是幻象,如果是幻象,可以一刀砍了這個迷陣,如果是真人,倒是可以試一試他的刀法有多強。
那名叫做熊畢庚的男子剛好走到十步后,拿起身后的重刀,猛的向前劈下。
速度很快,幾乎是眨眼之間。
唐眉落抽身而退,刀尖剛好抵達他的原先位置,剛剛若是慢了,絕對會被砍成兩半。
地面砰然碎裂,無數(shù)碎石激射向四周,有刀氣隱藏在碎石中,專門沖向唐眉落,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道傷口,
鮮血流下,唐眉落穩(wěn)穩(wěn)落地,剛剛還好感知到了危險,不然那一縷刀氣會洞穿他的頭顱。
“這不是幻象,是真人!”唐眉落此刻終于意識到了,對面不是幻象,而是真正的人。
摸了摸臉頰,殘留的刀氣在破壞他的傷口,自身元氣在一點一點的剝離刀氣,很痛,不過他已經(jīng)習慣了疼痛。
他沒有用自己的刀氣去抵消別人的刀氣,他想熟悉一下熊畢庚的刀氣有多強。
現(xiàn)在來看,也不怎么樣嘛。
唐眉落沒有用刀,而是拿出了劍,收起了刀,劍尖直指熊畢庚。
一位形似上古神人的金色人影出現(xiàn)在唐眉落身后,同樣舉起劍,無數(shù)道利劍從天而降,將大地連同整個迷陣以及熊畢庚都給斬碎。
熊畢庚再被斬碎前,露出了笑容。
唐眉落知道,熊畢庚在被殺死前,換成了幻象。
刀意環(huán)身,神人持劍。
黑霧侵襲,刀氣護體。
有毒的黑霧到處皆是,沒有一處藏身之所,一旦解開刀氣防御,就是被侵蝕致死的那一刻。
可是呆在原地又不行,因為有個模糊人影一直在不停出刀,逼的董振威連連后退。
而且他感覺到,對方的刀意與刀氣很熟悉,和自己幾乎一樣,甚至沒有區(qū)別,董振威明白,他陷入了迷陣,對方多半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幻象。
他現(xiàn)在還不能出刀,他想找到迷陣的陣眼,可是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就像這個迷陣龐大無比,想要找到陣眼堪稱癡人說夢。
董振威感覺到某個方向有什么東西碎了,感受到一股極為熟悉的劍意,那是陳何勞的。
“陳何勞是怎么破開迷陣的?”
他這次選擇不再后退,被動防御根本出不去,既然陳何勞已經(jīng)破開迷陣,那自己就有辦法破開現(xiàn)在的局面,自己總不能比那陳何勞還不如吧。
董振威一刀砍向前方,那里是幻象站的地方。
幻象不閃不避,直接迎向刀斬的趨勢,他被這一刀攔腰斬斷,身體卻沒有飛出去,而是繼續(xù)前沖,一刀砍向董振威的脖子。
一把由刀氣凝聚而成的大刀橫在董振威的脖子前,擋住了幻象這致命的一刀。
刀氣凝聚成的大刀被這一刀砍得崩潰,卻也消去了大部分威勢,董振威舉刀斜挑,把那幻象手中的刀斬斷。
幻象見勢不妙,連忙后退。
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董振威把刀舉過頭頂,一把火焰大刀從他身后沖出,從下往上猛斬,把那幻象斬的再也不能凝聚,包括這個黑霧一般的迷陣。
燒盡黑邪,斬破迷妄。
鬼氣環(huán)繞,拳意退邪。
那無數(shù)的惡鬼咆哮著,猙獰的面容如同來自地獄,獠牙外凸,猩紅的眼眸要把謝書云撕碎。
謝書云面無表情,對此毫不畏懼,鬼邪而已,自己修煉的拳法,可不會怕這種玩意。
他環(huán)顧四周,沒有去看那些已經(jīng)沖過來的惡鬼,而是看向眾鬼出現(xiàn)的地下。
地下隱隱有陣法的氣息,雖然他主要修煉拳法,陣法不是很強,但是這種程度的迷陣,對他來說不過小菜一碟,想要破除,可謂輕而易舉,
當?shù)谝恢粣汗頉_到謝書云面前,利爪將要摘下他的頭顱時,謝書云的身影陡然消失。
這只惡鬼的爪子落空,抓在了地面上,地面被抓出五道劃痕,碎石飆射。
眾惡鬼看向周圍,發(fā)現(xiàn)謝書云站在一處院墻上,緩緩而走,就像是在散步一樣。
的確,謝書云不認為這樣的迷陣可以困住他,這些惡鬼他也可以克制,他想散散步,想看看布置迷陣的人會怎么對付他。
不過現(xiàn)在來看,此處迷陣對付他的,就只是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惡鬼,唬人能力倒是不錯。
世間惡鬼,多種多樣,有那凡人冤死之后形成的怨鬼,這種玩意對凡人的確有危害,但要是見了修煉者,就得嚇得魂飛魄散,還要下跪求饒。
只是修煉者死后怨氣形成的惡鬼,就不一樣了,那是純粹的沒有靈智,見人就殺,就連同類都要吃掉,這只是沒有靈智的惡鬼。
謝書云看了一眼院墻下沖向他的惡鬼,至于這些所謂的惡鬼,屠殺凡人倒是有用,對付他,沒用。
他有些失望,沒有好玩的地方了,他躍下墻頭,積蓄拳意的一拳打在地面上,陣眼破碎,這些可以殺人的幻象頓時如風般消散。
拳罡未出,陣眼便破。
金光刺眼,混戰(zhàn)不停。
陳于沙從未覺得對戰(zhàn)自己有多么麻煩,以前在乾澤峰,自己金術最強,能和他過幾招的,基本就沒幾個,他想過和自己打,但是沒有相應的條件,所有打不了,如今來看,和自己打架,確實有點麻煩。
因為自己的一招一式,對方全都知道,想要讓對方吃癟,除非先讓自己吃癟。
只是那個自己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樣,無論自己怎么設下陷阱,他總能躲過,一時半會兒僵持不下,很難打死那個幻象。
“陳于沙”見陳于沙有些急躁起來,笑道:“怎么,開始暴躁起來了嗎?”
陳于沙不說話,這混蛋就是這樣,總想擾亂他的心境。
現(xiàn)在陳于沙明白了一件事,和自己對戰(zhàn)的這種想法,以后還是不要有了,太難搞了。
陳于沙金元素凝聚出一把三丈長的大刀,一刀砍向“陳于沙”。
“陳于沙”同樣變化出一把三丈大刀,迎向砍下來的攻勢。
金鐵交鳴!
聲音震耳欲聾,陳于沙的虎口險些裂開,身下地面被崩出一個大坑。
手中的金色大刀潰散,他又變幻出兩把短劍,一手一個,左手短劍猛的扔出去,機器一陣旋風,右手短劍緊隨其后,兩把短劍形成圍攻之勢。
“陳于沙”根本不去看兩把即將到來的短劍,任由兩把短劍將他斬成兩截,他的上身與下身卻沒有飛出去,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陳于沙眼眸收縮,他沒想到這玩意竟然這么不怕傷害,任由自己被斬斷。
雖然根本不能將其真正斬斷。
傷口愈合,“陳于沙”變幻出一把弓箭,右手虛拉,一支金箭在手中凝聚,弓弦拉至滿月后,放開弓弦,一支金箭以極快的速度射向陳于沙。
然而并非只有這一支金箭,有上百支金箭緊隨其后,誓言將陳于沙戳個一萬個窟窿。
陳于沙以金元素凝聚出一個金鐘,將自己籠罩,上百支金箭落在金鐘上,被彈飛出去,沒能造成傷害。
但是,最初的那支金箭速度極快,威勢也更強,竟是直接穿透了金鐘,洞穿了陳于沙的肩膀。
金鐘消散,陳于沙蹲下身,捂著受傷的肩膀,臉色如常,他看了眼肩膀,那被洞穿的地方有黑煙溢出。
他沒有感覺到疼痛。
“陳于沙”欺身而上,變出一把金劍,斬向陳于沙的頭顱。
這一劍將陳于沙從頭到腳斬成兩半!
但是“陳于沙”卻是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陳于沙出現(xiàn)在“陳于沙”的背后,伸出右手,掌握住“陳于沙”的頭顱,手中一股吸力出現(xiàn),將“陳于沙”吸得一干二凈。
隨著“陳于沙”的消失,此處迷陣也自行崩潰。
陳于沙看向肩膀,那里完好無損,沒有被洞穿的跡象。
元素之力,吸為己用。
遁地而行,凡人軍隊。
嚴仲居遁地是為了躲避那些凡人軍隊,因為他發(fā)現(xiàn)那些凡人不是幻象,而是真的。
也就是說,那幾個混蛋,拿凡人當槍使。
只是嚴仲居遁地沒有多久,就被一股巨力拉出了地里,回到了地面。
他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還是那個石墻,自己被那股巨力拉了回來。
“不對。”嚴仲居閉上眼睛,仔細思索,“不是被拉了回來,是到了范圍,自行回到了這里,破煞陣……真是麻煩啊?!?p> 石墻很特殊,不是普通的那種石墻,是由土元素構成的石墻,凡人想要打碎石墻,得用上一輩子。
外面的凡人軍隊依舊在攻打這個石墻,自己要是凡人,恐怕等石墻被打碎后,外面那些軍隊就會把他弄死吧?
嚴仲居一邊聽著外面的擊打聲,一邊思考著什么。
他睜開眼睛,看向石墻外,那些士兵眼眸充血,一臉死相,沒有活人的氣息,拳頭一直砸著石墻,骨頭都碎了還在打,鮮血亂飛,仍舊不停手中動作。
有的刀劈劍砍,刀斷了,劍折了,依舊在拿碎片刮著石墻。
石墻雖被一直攻擊,卻沒有被打碎的跡象,這就是土元素構成的東西,凡人想要打碎,一輩子都不可能。
嚴仲居視線轉向軍隊后方,那里站著一位容貌普通的男子,他雙手負后,一臉笑容,似乎很欣賞現(xiàn)在的情形。
隨后一道聲音響在嚴仲居的腦海里,“想要脫困嗎?只要殺了這些凡人,就可以離開了,我相信硬的能力,絕對可以殺光這些凡人吧?”
聲音是那容貌普通的男子發(fā)出的,他眼睛里有一絲狡黠閃過。
嚴仲居沒有理唐羨植,他確實有過殺了這些凡人的想法,但是他不能自己動手,既然這些凡人因為陣法的原因變得瘋狂無比,那就讓他們自己送死吧。
第一個凡人死了,在兵器盡斷,雙拳盡碎后,他一頭撞在石墻上,顱骨碎裂,身體癱軟,死不瞑目。
其他人有樣學樣,都是這樣的死法,甚至有些死的更慘。
不過一會兒,凡人的尸體堆在石墻外,血氣沖天,天空中的紅點越來越濃,隱約有崩塌的跡象。
嚴仲居看著天空中的這一幕,明白了什么。
他撤去石墻,躍過凡人尸堆,走向唐羨植,右手凝聚石拳,打向唐羨植,那個唐羨植被嚴仲居打的魂飛魄散,嚴仲居此處的迷陣砰然潰散。
尸體養(yǎng)陣,紅空將崩。
拳意流轉,對戰(zhàn)兩人。
龍野堂看著前方的兩個人,一位背著重刀,一位拿著長槍,一男一女,殺氣畢露。
龍野堂看著這兩人,苦笑道:“我說你們兩個,還真看得起我啊?!?p> 這兩人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感受到了這兩人的氣息,不像幻象那樣看不真切,面前這兩人,氣息濃重且烈,幻象根本沒有這樣的氣息。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陷入了迷陣,但是剛才先后聽到有幾處破碎的地方就說明了一件事,其他人絕對把身處的迷陣給破了,所以才會有那樣的聲音出現(xiàn)。
別人對付的是幻象,可他,對付的好像是真人來著。
背著重刀的熊畢庚拿起自己的壓闕刀,道:“接我一刀!”
完全沒有開場白,不對,開場白就是這句。
熊畢庚隨意的砍出一刀,氣勢龐大,刀氣濃烈,刀意率先激射向龍野堂。
隨意的一刀,就有如此威力,可見熊畢庚的刀法有多強,多半不比唐眉落那兩人弱。
龍野堂瞬間爆發(fā)出自己的拳意,首先抵擋那浩大難擋的刀意,順便將自身拳罡化作一把刀,向上砍去。
刀意被拳意抵消,拳罡化作的刀被熊畢庚的壓闕刀直接砍碎,去勢不減,直直劈向龍野堂。
龍野堂不退反進,狠狠地轟出一拳,將體內一座氣府里的拳罡全部加注在這一拳,只為接下這一刀。
刀鋒與拳頭碰撞在一起,竟是有震鳴響徹此地,壓闕刀被彈飛,重回熊畢庚手中。
龍野堂并不好受,拳頭差點就被劈成兩半,還好大部分拳罡抵消了刀氣的侵襲,不然他的整只手都得被砍下。
熊畢庚重新背起壓闕刀,轉身便走,道:“能接下這一刀也不錯嘛,不過你的對手并不是我,而是這位美女?!?p> 說罷,身影消失,
“早說啊,我最喜歡和美女打架了,跟一個糙漢子打架沒啥成就感啊?!饼堃疤眠@時候還能開玩笑,心可真大。
張谷穎長槍斜指地面,左手負于身后,容貌清冷無表情,扎著一個馬尾辮,很是干凈利落,眼睛里透露著無盡的寒冷。
她緩緩向前,槍交剮蹭著地面,刮出一道深深地溝壑,隨后跳起來便是一槍。
一桿槍影猛然飛出。
龍野堂不慌不忙,舉拳迎敵。
寒槍冷芒,拳頭如山。
皇宮外,裴醉聽打算推門而入,他卻猛然回頭,身后不遠處,站著一個容貌普通的人。
那人雙手負后,笑瞇瞇的看著他,那自信的眼神,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你是……唐羨植?”裴醉聽皺眉問道。
“正是在下?!蹦侨菝财胀ǖ哪凶有χ卮?。
裴醉聽眼神打量著周圍,警惕著會不會有其他人。
唐羨植看穿了裴醉聽的做法,笑道:“別看了,這里就我一個,無需如此謹慎?!?p> 裴醉聽并不相信唐羨植的話,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嘴上說著只有你一個人,保不準等我放松下來后,突然蹦出來一個人給我一拳,將我打死,你們這樣的人,與誠信根本不沾邊?!?p> 唐羨植依舊笑著,道:“隨你怎么想,我說了只有我一個人就只有我一個人,既然你不相信,你就不相信好了?!?p> “這樣的廢話就少說了,只身前來,你想干嘛?”裴醉聽退后一步,問道。
“你都說了我這樣的人不能相信,我說的話自然也就不真,你這樣還想聽嗎?”唐羨植的笑容很詭異,玩味笑道。
“的確不好信。”裴醉聽看了一眼天上,道:“但是,你敢獨自跑來見我,你說明了一個問題?!?p> 唐羨植來了興趣,道:“哦?什么問題,說來聽聽。”
裴醉聽罵道:“什么問題還需要老子來說嗎?!你們這些混蛋膽敢布置這樣的陣法,你就不怕有那大因果纏身嗎?”
聽到“因果”二字,唐羨植有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說道:“因果又如何,反正承擔因果的會是你們這些人,我可不怕因果纏身?!?p> “哦?”裴醉聽嗤笑道:“既然不怕因果,那為什么你們五個會在靈魂深處刻下阻擋因果纏身的‘斬因陣法’,既然不怕因果,你們?yōu)楹斡忠覀兂袚蚬俊?p> 唐羨植沉默了。
裴醉聽說道:“其實從一開始,皇城外面沒有找到你們布置的陣法完全就是為了迷惑你們,陳新史的確找錯了方向,不過因此另用,迷惑你們才是我在皇城之外找尋陣法的原因,皇城外的確沒有你們布置陣法的痕跡,但是我卻找到了你們刻下斬因陣法的痕跡,你們以為斬因陣法刻在靈魂里面就不會有痕跡嗎?呵呵,唐羨植,你的破煞陣名號真是有名無實啊?!?p> 唐羨植一言不發(fā)。
裴醉聽又說道:“其實對于你布置的這個喪盡天良的陣法,我絲毫沒有興趣,因為這樣的陣法只要給我足夠的材料,我也能布置,我感興趣的是,布置這個陣法需要的材料是大量的,你們這樣的人,被宗門驅逐,哪里來的這么多材料,據(jù)我的初步猜測,你們其實根本沒有離開飛塵宗,而是假裝離開的吧,而飛塵宗就是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唐羨植看向裴醉聽,殺意已經(jīng)表現(xiàn)在了臉上。
“既然你們猜到這些,你就該死!”
話音落下,有一道刀氣化作的大刀從天而降,直取裴醉聽的頭顱。
一道劍氣化作一只烏鴉,嚎叫著沖向裴醉聽。
兩個圓月彎鉤從地底鉆出,狠狠地鉤向裴醉聽的脖子。
裴醉聽雙腳上的陣法發(fā)動,速度奇快,直接躲過了這三重攻擊,然后遠遠聽到裴醉聽的聲音,“我就說你們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誠信可言,現(xiàn)在露出獠牙了吧,我呸!你們這些傻狗!”
“真當老子手無縛雞之力?吃我地火絕靈殺陣!”
一道巨大的陣法幾乎籠罩了整個皇城,處于陣法中心的唐羨植、金乙具、韓振方、熊畢庚突然發(fā)現(xiàn)周圍的天地靈氣被封鎖,地底也有什么東西要鉆出地面。
而當他們想要抽身而退時,卻發(fā)現(xiàn)身體已經(jīng)動彈不得,天上那個陣法已經(jīng)落下,從地底鉆出的火焰將四人籠罩,威力極大。
陣法徹底砸落地面,并沒有籠罩整個皇城,而是砸在了唐羨植四人的身上。
沒有慘叫聲,就像四人已被地火燃燒殆盡了一般。
當陣法的余威消散,唐羨植四人的身影重新現(xiàn)世,他們身上除了少量的燒焦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多余傷口。
裴醉聽看的目瞪口呆,封鎖了天地靈氣,讓他們不能利用靈氣逃遁,將他們困在原地不能動彈,就是要讓他們死在地火的攻擊里,可是現(xiàn)在來看,他們身上的防御陣法堪稱變態(tài)啊,這都不能將這四人殺死,他覺得有點離譜了。
陣法消散,有幾道身影匯聚于此處,和裴醉聽站在一起。
陳何勞、唐眉落、謝書云、陳于沙、董振威、秦梓邦、嚴仲居、陳新史,加上裴醉聽,九個人一同看向前方四人。
熊畢庚、金乙具、唐羨植、韓振方四人,將要對戰(zhàn)九個人。
唐羨植看著對面的一堆人,想要苦笑,卻發(fā)現(xiàn)只能干咳一聲,說道:“對面有九個人,張谷穎和那個龍野堂在打架,我們能贏嗎?”
“贏?”熊畢庚看向唐羨植,如同看待傻子,道:“計劃本來就是要讓我們死,完成不了計劃,不用他們殺死我們,提前吃下的毒丹也會弄死我們,你還敢活下去,癡心妄想吧你?!?p> 唐羨植臉色鐵青,沒有反駁,因為這就是事實,他們不過是計劃中的一枚棄子而已。
金乙具對死亡完全不上心,仍舊帶著那笑容,道:“先不管這些,死前起碼能痛快的打一架,這不是很好嗎?”
“的確很好,但是老子不想被他們殺死!”韓振方低聲吼道,雙鉤寒芒畢露。
韓振方率先動手,往前沖去,右手鐵鉤破開地面,從地底殺人,左手鐵鉤殺向九人,一往無回!
熊畢庚緊隨其后,壓闕刀出,巨大的刀影從天而降,帶著毀滅的氣勢殺向前方九人。
金乙具肩膀上的烏鴉撲騰飛起,飛向高空,環(huán)視戰(zhàn)場,哪里他都能看得到。
唐羨植停在原地,連忙打造出一個陣法,用來加固其余三人體內的陣法優(yōu)勢。
陳何勞單獨對上金乙具,在場只有他和金乙具用劍,真要殺死金乙具,他的優(yōu)勢最大。
唐眉落和董振威對上熊畢庚,前者現(xiàn)在暫時只用刀法,劍法哪里用不著他操心,配合上董振威,才有可能打得死熊畢庚,他倆單打獨斗是不太可能殺死熊畢庚的。
龍野堂和秦梓邦共同對敵韓振方,兩人都是修煉拳法的,對于韓振方的陰鉤絲毫不怕。
謝書云在觀望,現(xiàn)在不宜馬上迎敵,需要找到破綻,欲求一擊必殺。
裴醉聽則對戰(zhàn)唐羨植,兩人的陣法能力都很強大,一時之間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陳新史雖然也在觀望,但是卻沒有思考如何做到一擊必殺,這不是他該做的,他在思考這幾人的戰(zhàn)斗欲望為何這么強烈。
他從韓振方的眼眸深處看到了一個情緒,一個不該出現(xiàn)在他們這些人眼中出現(xiàn)的情緒。
那情緒是,視死如歸?
“他們這樣的人,為什么會有視死如歸的神情?”陳新史很想清楚這里面究竟有什么東西能讓他們露出這樣的神色,可是無論怎么想,始終無法想明白。
還是那句話,沒有完全的證據(jù)就想要猜測結果,就算是再聰明的人也不能做到。
陳新史打算再看一會兒,裴醉聽那里他不用去幫忙,反而會幫倒忙。
他看向謝書云,給他傳音,叫他專門盯著韓振方,那個人的破綻最容易找到,最容易殺死。
謝書云聽了他的話,不再盯著大開大合的熊畢庚,以及不露破綻的金乙具,轉而盯著韓振方,發(fā)現(xiàn)韓振方的攻擊確實破綻很多,但現(xiàn)在并不是最好的擊殺時刻。
劍氣四溢,陳何勞每一劍都出的極快,劍影一道道,幾乎分不清他的劍究竟是哪一把。
但是金乙具接的卻游刃有余,完全沒有吃力的感覺,即便陳何勞的劍出的再快,天上的眼睛只要還在,他就不可能打到金乙具。
陳何勞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眼睛在天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想要尋找破綻,還需要一點時間。
唐眉落手中的刀漆黑如夜,只一個照面,就有一條黑色巨龍從他刀上激發(fā)出來,聲勢駭人。
黑卷龍鳴砍!
董振威也用出了自己的刀法,一線火舌割裂著虛空,董振威的整把刀熾烈如火,滾燙至極。
赤蓮修羅斬!
董振威并沒有用出全力,真正的赤蓮修羅斬非是如此,威力要更強一些。
兩把刀一個斬腰,一個斷頭,兩方攻擊,熊畢庚并不擅長速度,被這兩刀生生逼入死境。
熊畢庚咬咬牙,打算不再顧忌毒丹的作用,壓闕刀握在手中,一把重刀變得更大,宛如傳說中的神劍巨闕一般,豎立于身前,他渾身的刀氣與刀意不再收斂,直接暴漲了無數(shù)倍,如同刀神!
“界斬!”
這一刀落下前,熊畢庚七竅流血,全身毛孔都流出了黑色的血液,血液散發(fā)著惡臭的味道,令人皺眉。
此招若是平時,熊畢庚必然會把對面兩人殺死或者擊退,只是如今,由于毒丹發(fā)揮了作用,戰(zhàn)力十不存一,揮出這一刀,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
其實,在這一刀揮出之后,熊畢庚就死了,他站在原地,失去了生氣。
唐眉落與董振威見這招威力極大,聯(lián)合起來,董振威進行防御,唐眉落進行斬擊,瞬間就把這招瓦解。
兩人還要乘勝追擊,卻發(fā)現(xiàn)熊畢庚站在原地,壓闕刀恢復成正常大小,他把刀拄在地上,讓自己不會倒下去,熊畢庚的臉上有一抹笑容,那是向死而生的笑容,雖死,卻比活著痛快。
董振威看向唐眉落,道:“他好像……很向往死亡?”
唐眉落點了點頭,道:“沒錯,恐怕其他人也渴求死亡?!?p> 兩人沒有輕舉妄動,看顧著熊畢庚的尸體,不打算去幫其他人,他倆猜測其他人可能也會如熊畢庚一樣死亡。
另一邊,韓振方的雙股鉤每次出現(xiàn)都很陰險,秦梓邦兩人即便提前有了心理暗示,也不免受到鉤子的傷害,雖然不疼,但卻有灼燒的力量傳進經(jīng)脈里。
龍野堂的拳法凌厲,欲求每拳必中,只是由于雙股鉤的原因,他的每一拳都無法真正落在韓振方的身上。
秦梓邦的拳法浩大,拳意圍繞著身體,極速沖刷著體內那種灼燒經(jīng)脈的力量,雙股鉤的攻擊對他越來越?jīng)]有作用。
韓振方知道熊畢庚已經(jīng)死了,熊畢庚沒有被別人殺死,是自己求死,那樣就不會被追究責任了。
只是,就這樣失去一個兄弟,韓振方即便臉色再陰沉,也不免有些沉痛,雙股鉤的攻勢慢了下來。
而在一旁尋找破綻的謝書云眼睛一亮,身影消失在原地,瞬間便來到韓振方的面前,積蓄拳意與拳罡的一拳猛的轟出,音爆之聲炸響在韓振方耳中。
韓振方?jīng)]有去看那越來越近的拳頭,而是閉上了眼睛,迎接死亡的到來。
謝書云的拳頭直接落在了韓振方的頭顱上,一顆人頭砰然炸裂,一具無頭尸體落在地面,雙股鉤頹然落下。
謝書云收起拳頭,卻沒有殺人的快感,韓振方明明可以接下他這一拳的,卻是自己求死,為什么?
這個問題在謝書云腦海里一直響起。
靈鴉劍與卻邪劍互相碰撞,誰也不讓誰。
金乙具始終應對自如,瀟灑至極,陳何勞出劍迅猛,沒有任何的懈怠。
他斬出一劍。
絕衍靈空斬!
四周濃稠的天地靈氣受到牽引,匯聚于卻邪劍周圍,一把由天地靈氣構成的巨劍形成,狠狠斬向金乙具的腦袋。
金乙具“看”向那一把巨劍,沒有使用招術,而是緊握靈鴉劍,迅速沖到陳何勞面前,一劍砍下。
陳何勞舉劍相迎。
當兩把劍接觸后,沒有一碰就退,兩人就那么對峙著。
突然,天空中的烏鴉爆成一團血霧,地面上的金乙具吐出一口鮮血,七竅流血,神魂爆炸,他現(xiàn)在是一個真正的瞎子了。
而神魂爆炸也引動了他體內毒丹的毒素,黑色的血液從全身毛孔流出,惡臭進入鼻腔。
陳何勞皺眉,他不明白金乙具為何要這樣做。
金乙具咬牙切齒,兇狠道:“殺了我!”
“什么?”陳何勞愣住了。
“殺了我!”
金乙具最后吼出一句,手中靈鴉劍寸寸斷裂,右手凝聚劍氣,一拳打向陳何勞。
拳頭在離陳何勞臉龐只有一寸之時停了下來,陳何勞看到金乙具露出了絕望的笑容。
劍氣潰散,拳頭癱軟下去,金乙具的身體倒在地上,再無生氣。
陳何勞看著金乙具的尸體,怔怔無言,不知該說什么。
“哈哈哈!”
一道震天的笑聲響起,所有人都看向唐羨植。
此刻的唐羨植一臉癲狂,全然不復之前的自信樣子,癲狂中帶著一點無盡的絕望。
“棄子!棄子!我當初就該和他們不再往來,不該往來,如今的結果全是自己造成的,活該,活該啊,哈哈哈,殺了我,快殺了我,我體內有毒丹,我不想被毒丹的毒素殺死,快殺了我??!”
“你們不是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誰嗎,只要殺了我,不讓我體內的毒丹發(fā)作,事后查一查毒丹的來歷就知道幕后之人是誰了,哈哈哈,快殺了我?。 ?p> 裴醉聽面露不忍,不愿動手殺死唐羨植,他覺得這樣的唐羨植有些可憐。
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看過去,是謝書云。
謝書云道:“既然你不忍心殺了他,那就我來。”
他走到發(fā)狂的唐羨植面前,唐羨植笑了,這次是解脫的笑。
謝書云一拳打在唐羨植的胸膛上,將唐羨植的胸膛打爛。
然后他看向身后的眾人,道:“你們說,他們可憐嗎?”
沒有人說話,他們的確可憐,因為他們是別人的棄子,用了就用了,即便成功了也要死,無論如何都活不到見到下棋者。
之后裴醉聽就開始忙碌起來,他需要一寸一寸的剝離布置在皇城的陣法。
龍野堂那里,他抱著一具尸體,是個女子,女子雖然死了,卻也難擋她的絕色容顏。
張谷穎的霜血槍已經(jīng)斷成兩截,沒有修復的可能,不過被龍野堂收進了儲物戒指。
兩人其實并沒有真正的戰(zhàn)斗,只是第一個交鋒后,就停了下來,是張谷穎不想再打了。
張谷穎給龍野堂講了很多事,講了自己成為修煉者以來的事,就像在追溯過往。
不過她唯獨沒有講自己是被誰指使的,龍野堂沒有問,因為他知道之后自然會知曉。
他們都說張谷穎是個冰山美人,以前的確是,只是那時講述過往的張谷穎,卻像一個少女。
張谷穎在乞求龍野堂殺死她時,說了一句話,要龍野堂記住,因為他是她此生見的最后一個人。
龍野堂答應了。
他看著懷中緊閉雙眼的張谷穎,她嘴角有一絲釋懷的笑容,輕聲道:“你放心,等我以后強大起來后,我會把整個飛塵宗為你陪葬,我會把那個山頭整個削平?!?p> 這是張谷穎求他的,他必然會做到。
未來,陰荒域飛塵宗,被一個赤手空拳的人滅掉整個宗門,還把山頭給削平了,最后拿出一把槍插在飛塵宗中央,讓那些亡魂永世都看著那把槍懺悔。
龍野堂把張谷穎的尸體收進儲物戒指,事后需要找個地方把她埋葬。
他與其他人匯合。
裴醉聽用了整整十天,才把破煞陣唐羨植布置的陣法完全剝離,麝氅國皇城恢復原樣,黑暗的天空也恢復清明。
關于那死了很多人的軍隊,只有嚴仲居知道這件事,那些尸體早已被陣法消化,只是這件事該怎么和其他人說,他還沒想好。
在眾人離開皇城,走在一條茶馬古道上時,一道強大的氣息轉瞬而至,所有人都準備御敵,當看清來人后,松了口氣。
來人是位中年男人,長相粗狂,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唐眉落與董振威對此人在熟悉不過,這是他們霸陽門門主,譚伏宕,金身境巔峰強者。
他是來護送幾人回到各自宗門的,因為怕幕后黑手玩不起,要對他們這些年輕人下手,所以各大宗門商量了一下,讓霸陽門門主來護送他們離開。
至于麝氅國這邊的事情,由嵐羽宗的兩位宗主解決,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極為擅長。
十人順利回到宗門,途中并沒有遇到伏殺和任何危險。
……
“師傅,這次的結局,似乎有點出乎意料啊?!?p> “的確出乎意料,只是你們應當知道,結局本來就是戲劇的?!?p> “確實,本來必輸?shù)木置?,硬生生給他們弄了回來。”
“這也怪飛塵宗自己活該,非要壓榨別人,導致自己輸了?!?p> “行了行了,兩位徒弟,這里的結局看完了,該去下一個地方了看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