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的后庭院被燒掉了一大半,里面也基本上沒剩下什么東西,本來范閑就打算翻新這個范府的結(jié)構(gòu),正好有人幫襯著點火,也算是省了點兒事兒。
范閑帶著史闡立回到后庭院的時候,碰到了剛走出來的范若若,三人面對面相遇在了過道之中。
范閑迎面笑吟吟的對著走來的范若若。
“哥哥?!狈度羧粜χf,“真刺激!”
“你個小丫頭?!狈堕e笑了笑,“趕緊回去吧,婉兒呢。”
“嫂嫂被奶奶叫去了!”范若若也知道林婉兒不太正常,但是自己又不方便去問什么,就直接把這件事情丟給了范閑,范閑也是笑了笑,“好,那你先和史闡立去吧。”
范若若點了點頭,在史闡立的帶領(lǐng)之下,走了出去。
范閑迷茫的看著天空,似乎又是糾結(jié)的云彩要打架,要下雨。
“進來吧……”略帶疲憊的聲音響了起來,是老夫人房中傳出來的聲音,微弱的燈光亮起,房門這才緩緩推開。
同房的丫鬟請進了林婉兒,這才禮貌的走了出去,將房門關(guān)緊。
“婉兒啊?!崩戏蛉艘呀?jīng)就寢了,身上穿的是睡衣,她翻起了被子,坐了起來,林婉兒趕忙走到老夫人的身旁,攙扶著老夫人,“奶奶?!?p> “好丫頭?!崩戏蛉溯p柔的撫摸著林婉兒的額頭,溫柔的微笑著,“后院的事情解決了?”
“嗯。”林婉兒點了點頭,“相……相公他都打理好了,沒什么太大的問題,就是火燒之后還是有些異味,來的時候看到過道的下人們正在扇煙,這里應(yīng)該聞不到,不影響奶奶您休息。”
奶奶看著心思縝密的林婉兒,當即是又愛又喜,心疼的說道,“怎么了?有心事嗎?”
那影子是不是殺害自己哥哥的兇手?
林婉兒差點就問出了口??墒菃柪戏蛉?,又有何用呢?
林婉兒此時的心中五味雜陳,她該不該問?
如若是問出了口,就說明她對于范閑之前說的話已經(jīng)不相信了,那么范閑如何再說又有何意?既然不信任了,情又從何來,這個問題問出去,先不說范閑,光是自己,就會慢慢的開始變化,開始對范閑變得不信任了,就會開始質(zhì)疑這件事情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步驟。
這件事情始終是一個坎,她悶在心里就會出問題。
到底該如何解決!
林婉兒憋得時間久了,恐怕要哭出來了,正在這個時候,老夫人輕柔的將手放在了林婉兒的手背上。
老夫人雖然年事已高,但是手上并沒有尋常婦女手上的蒼厚老繭,反而是歲月蹉跎了的那般滄桑,溝壑鮮明之下,手掌依舊細嫩。
她輕撫著林婉兒的手臂,說道,“曾經(jīng)和你爺爺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會想很多。”
她略帶哭腔的看著面前這個慈祥的老人,難言之隱悶在肚子里面。
“有些事情有些話,不能說或者不想說,放在肚子里總是些事情?!崩戏蛉藴厝岬男Φ?,那笑容如同一匆暖陽,穿破了林婉兒的心房,老夫人輕輕嘆了一聲,看向了窗外的月光。
“但是你我都久居深宮之中,見多了那些明爭暗斗。”
“想來時間過得也不久,我們能看到的是什么呢?女人之間的勾心斗角,在這個無寵可爭搶的王朝之內(nèi),是沒有任何血會平白無故流出來的,所以你這一輩,甚至是你娘那一輩,從小到大都沒有后宮之中的那種窒息的感覺?!崩戏蛉苏f道。
林婉兒不會質(zhì)疑老夫人的話,她安靜的聽著,眼睛里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可是奶奶我啊,在嫁給你爺爺之后,經(jīng)歷過一次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崩戏蛉说哪抗庵校坪跤行┚b約,她喃喃道,“當時我的家室在京都城也算得上是大家大戶了,那時候的范建,就是你的父親還有當今圣上都還是孩子的時候,我的家族被人構(gòu)陷,幾乎要被滿門抄斬,就是因為我嫁入了范家,才躲過了一劫?!?p> “可是那一次,我得到了一些信息,是關(guān)于范家的。是我的世家和范家的一次碰撞,當時的我?guī)缀跻罎⒘耍且欢螘r日,是我在范家之中最悲慘的時日,我被看盡了白眼,被范家當時的主母,也就是你的祖奶奶,幾乎要將我逼上了絕境?!?p> “但是你的爺爺還是站了出來,我并不知道他和這件事情有沒有關(guān)系,但是那時候的我,只剩下他了?!崩戏蛉丝嘈Φ溃拔也琶靼?,我已經(jīng)嫁入了范府,我就是范家的人,無論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都不能彌補我內(nèi)心對于范家的缺失,當我問出了那句話之后,就是我虧欠范家的,我一直沒有明白的事情是,我曾經(jīng)的家人縱使血濃于水,縱使親情在天,他們也在做傷害范家的事情。”
“而我是范家的媳婦,我已經(jīng)不再是曾經(jīng)家族里面的人,他們在做傷害范家事情的時候,并沒有想我該怎么做,他們把我置于什么地方呢?而那些死了的族人,他們已經(jīng)離我而去了,縱然他們對我多么的好,可是我為什么要因為曾經(jīng)離我而去的人,去傷害現(xiàn)在百般愛護我,疼愛我的人呢?”老夫人的神情淡漠了許多,“人生就是如此,不會一帆風順的,況且誰都在當局之中。每一個在朝中的人,他們都經(jīng)歷著萬般的危險,稍有差池就是萬劫不復,命喪黃泉?!?p> “而我則是在閨中靜坐,賞花賞月,看書閱經(jīng),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這樣的生活,是和他們不能比的?!崩戏蛉藷o奈地搖了搖頭,“你知道范閑,我這孫兒,他就算是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風雨,回來之后和我說的是什么?”
此時的林婉兒,已經(jīng)淚流滿面,她看著老夫人的雙眸,手雙緊緊地抓著她的手。
“他說的是,靖王世子的詩會上,他的一首詩。說的是祈年殿下,他的一個詩集,說的是在監(jiān)察院,他開了一個書院?!崩戏蛉苏f道,“這孩子……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