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可見刑天
謝超神情落寞：“石鼓文可見刑天的字樣，懷疑是田之煥篆刻。用的是魏碑體！”
“田之煥為何在石鼓文加上可見刑天的字呢？看來，咱們只有打道回府啦。謝超，我想一人靜靜！”
“道士，你……”
“放心，我沒事！”
“好吧，我先幫大家搭臥蓬?！?p> 想到一場探險(xiǎn)，遠(yuǎn)未達(dá)到預(yù)期效果。青云喉頭涌上一股濃痰。
顧家分支姜姓，始終操守烈山易。在世人眼里，如同混吃騙喝的迷信行當(dāng)。
烈山易傳到青云手里，崇尚科學(xué)的今天，無異旁門左道。
青云難以為繼祖業(yè)，發(fā)奮讀書，考上了大學(xué)。不甘平庸的他，迷上網(wǎng)游設(shè)計(jì)。
可是，投入的幾款游戲，反應(yīng)平平，帶不來多少實(shí)際收入。關(guān)鍵時(shí)刻，還要靠寧佳接濟(jì)。
”寧佳，你在哪里？“青云拿出懷袋的首飾盒，里面一縷青絲包裹著一枚鉆戒。青絲是寧佳頭上的發(fā)絲，鉆戒是第一款游戲的全部稿酬。他本想在明春，兩人相識相愛的季節(jié)，向她求婚。可現(xiàn)在……
咳，他憋不住口鼻的腥咸，躲在遠(yuǎn)離人群的地方，嘔吐起來。
一股黑色的液體，噴薄而出。
他支撐不住，緊緊扶住一根高高的石柱。
血漬濺飛石柱，他一屁股坐在地面，昏睡過去。
夢境中，他渾身長滿七彩羽毛，嘴巴變成鳥的尖喙，雙手化成雙翅，飛翔在浩瀚的宇宙。
忽然，他停留在一汪碧波蕩漾的水泊，清如明鏡的水面，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頭長鳳冠，七彩羽毛展開，如同孔雀開屏，美麗極了。
“鳳凰，鳳陰洞……”他囈喃失語，猛地坐起身。
“青云，你終于醒了！”陶冶過度擔(dān)心，不拘眾人在旁，蓄積的暗戀，再也藏不住，整個(gè)人撲倒在他的身上，破啼狂喜。
“妖道，咋回事，嘔血不說，昏迷了一個(gè)晚上，嚇?biāo)牢覀兞?。”謝超松了一口氣，想著整夜的擔(dān)心，忍不住用手指捅了一下他的腰。
“我沒事，小毛病，敗火而已！”他輕描淡語，故作輕松地站起來。
“我們準(zhǔn)備給石鼓圍上木欄，我和鄧杰留在這里看守?！睆埲A慶扶住青云，補(bǔ)充到：“這座山洞，已經(jīng)匯報(bào)上去?！?p> “找到石鼓文，算是不枉此行。也好，今后安心上班，別想刑天的事?！鼻嘣频淖旖?，蠕動著苦笑。
他的笑，深深刺痛謝超。
青云的父親亡故后，母親一病不起。生活全靠出嫁的姐姐照料。
生活費(fèi)、醫(yī)藥費(fèi)，象大山似壓在他頭上。他瘋狂工作，到處攬活，甚至當(dāng)過外賣仔?？伤砸獜?qiáng)，從不接受朋友們的資助。即使寧佳的接濟(jì)，也是一分不少地記在賬本上。
所以，受生活壓迫，他急火攻心，才出現(xiàn)嘔血。
“姬宜茽是什么人？”謝超說出壓抑在心底的話：“你早就知道姬宜茽？對不對？”
“聽說過歸藏易嗎？”青云扒開他和張華慶的攔阻，執(zhí)意走向里洞。他不甘心就這么走掉。
“歸藏易不就是周易嘛！”謝超追隨上去：“發(fā)明者為周文王姬昌?！?p> “周易不過是歸藏易的旁支。而歸藏易，在伏羲三易中，僅占據(jù)一席?！?p> “你說了一大堆，跟姬宜茽有什么關(guān)系？”
“姬宜茽高居祟候（王叔），實(shí)為掌管歸藏易。他得到一塊石頭，叫鳳舞石。持有者，可睹隔世之妙?！鼻嘣谱叩絿I血的地方，順著聳立的石柱，抬望洞穹。
石柱可一人合抱，為圓柱形。通體烏黑。高達(dá)十米的頂端，盤踞著一尊鳥的石塑。
鳥塑渾身凈白，屬于天然生成，沒有絲毫雕琢的痕跡。洞穹透亮一道圓孔。太陽光直線照在鳥塑。
隨著溫度增加，鳥塑的白羽，出現(xiàn)七彩斑斕的羽輝。
太陽光偏移，折射的羽輝，象鳥兒的羽翼，不停展動！
“慢，是不是鳳舞石，讓我求證一下。昨晚，我給它喂了血，再試一次?！鼻嘣票Ьo石柱，閉上眼睛。
稍傾，他呼吸沉悶，眼皮沉重，強(qiáng)烈的睡意，席卷身心。
又是相同的夢境，他化身七彩神鳥，飛向一汪水泊。
水泊沒有昨晚夢到的清澈，并且還有些混濁。但兩岸的景色，非常熟悉。
高高的那座山，叫石年山（天臺山）。
山底下，鱗次櫛比的樓群，是BJ市。
“原來，水泊是渭河！”青云揮動翅膀，在石年山的伏崗，槐樹掩蔭的地方，落下來。
那兒是他的家。青磚砌成的院墻，桐油上壁的槐木屋，簡樸中透著古香古色。他借助鳳舞石，夢回老家。
“不對，前幾年，家里蓋了兩層磚瓦樓，怎么象是小時(shí)候？”
正納悶，木房傳出嬰兒的啼哭。
“生了，生了，這次是男孩！”
隔壁王姨的大嗓門，猶為親切：“這94年的狗仔，胖嘟嘟的?！?p> “生于1994年，正是自己！”青云的鳳身，空氣般飄蕩進(jìn)屋，木板壁穿透無阻。
床上的媽媽，滿臉虛弱，氣色慘白，比兒時(shí)看到的，卻年輕許多。
王姨手上抱的孩子，瞇著眼，典型的嬰兒肥，跟家里的相冊一模一樣。他借助鳳舞石，穿越到自己出生的那一天。
“青云，青云，醒醒！”謝超拉扯他的鳳羽。
青云感覺肚子好餓，他慢慢睜開眼，睡意朦朧地看著大伙。
“道士，什么情況？”謝超急不可待，雙手按住他的雙肩：““是鳳舞石嗎？”
“有吃的嗎？餓！”青云直直地瞪愣他。
“有，有，陶冶，我包里有聽牛肉罐頭，記得加熱?！?p> “嗯”
風(fēng)卷殘?jiān)频爻怨馀Ｈ夤揞^。青云筆挺地站起來。他抹抹嘴，指著頂端的鳳舞石：“鳳陰洞的來歷，就是這方鳳舞石。姬宜茽害怕石頭落入他人之手，偷偷離開鎬京，來到這里?！?p> “不對，鳳舞石的重量不說，這根石柱，起碼有幾百公斤，他如何轉(zhuǎn)移到千里之外？”
謝超疑竇叢生，他話鋒嚴(yán)肅：“林林，打開探測儀，測測石柱屬于什么材質(zhì)？婁建文，放飛蜻蜓，看看鳳舞石跟柱子是不是整體？”
“是”
“yes”
林林打開寸步不離的背包，拿出筒狀檢測儀。
她開啟檢測功能，在石柱上地毯狀掃描。
“材質(zhì)主要為鎳鐵，含有微量邁克3元素?！睊呙鑳x傳出電子語音。
“鳳舞石和柱子，都有割裂的痕跡。從吻合的情形上看，它們曾屬于一個(gè)整體?！眾浣ㄎ捏@嘆：“痕跡陳舊，從挫痕可以推斷，用的是繩割工?！?p> “邁克3是神馬元素？”鄧杰目不轉(zhuǎn)睛。提問之時(shí)，他看到鳳舞投影至二十米開外，落在一塊滾石上。他總感覺滾石里，藏有什么秘密。
“邁克3為天外不明元素。以A國邁克地質(zhì)科研所命名。這種元素由隕石攜帶，有致幻功能。”
“繩割技術(shù)，盛行于先秦。假如猜測無誤，有人把鳳舞石割下來，獻(xiàn)給姬宜茽。然后，姬宜茽把它物歸原處。”青云跟鄧杰一樣，從鳳影中窺出端倪。他走到洞壁的滾石旁，目測它的重量。
“這塊石頭，不下于五百公斤，莫非想搬開？”謝超泄氣道：“憑我們這點(diǎn)人手……”
“超帥，你還是不了解我們??！”青云嘴角泛起鄙笑。
張華慶會意，從宿營處拖來他的背包。拉開鏈，他拿出五發(fā)炮彈頭的東西。
卸掉射纜槍里的纜繩、鋼爪。
槍筒裝填進(jìn)“炮彈”。
嗵……五發(fā)“炮彈”接連發(fā)射，由上下左右中，鉆入滾石。
張華慶按動掌心的遙控。示意大家稍稍后退。
嘭……悶沉的五聲炮響。滾石碎裂成幾十塊。
“電子雷管！”謝超恍然大悟：“定向、內(nèi)爆、低音、微震。好東西！”
“贊嘆個(gè)啥？搬石頭啊，鳳影快沒了?！笨粗柟饴档P舞石折射微弱的束線，青云等一擁而上，搬動碎石。
碎石搬開，一道亮光破土炫目。
“鳳陰洞的出口？”范俊急迭連聲：“絕對是洞的出口！”
大家飛速扒開殘石，一座完整的洞口，盡收眼底。
離洞口兩米，一個(gè)人影側(cè)身站立。鳳影光虛弱地照在人影上。
青云雙手?jǐn)r住大家，獨(dú)自出列，大膽走向人影。
洞外的地面，為潔白的雪塵顏色。松軟細(xì)綿，象踩在沙灘上。
人影身高1.75米。他身穿黑色戰(zhàn)甲。僵硬的表情，直瞪著右前方。
右前方，同樣是雪塵滿地，一條寬廣的大路，直通林深處。
他左手拿著青色干槭。右手張開，掌心有個(gè)小孔，指頭成托舉狀。干槭長約兩米，槭桿為不明金屬。月牙似的口沿，經(jīng)過歲月的洗滌，依舊畢露鋒芒。
他壯膽撫摸人影，冰涼的觸感，堅(jiān)硬的石質(zhì)，破滅他的遙想。
“原來是刑天的雕塑！”青云大失所望。凄然一笑：“好一個(gè)可見刑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