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條走廊盧楓再熟悉不過了,雖然僅僅只來過一次,而且還是在黑燈瞎火的情況下,可是昨晚的經(jīng)歷早已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絕不會記錯。
盧楓很肯定眼前的這條走廊絕對就是一戶化工廠主樓的那條走廊,也就是昨晚遇襲的那條走廊!
詭異的是,記憶中的走廊和這條走廊雖然幾乎一模一樣,卻又有著很大的不同。
記憶中的那條走廊滿是灰塵,墻上的石灰和油漆都已經(jīng)斑駁不堪,完完全全就是被廢棄了整整二十年的模樣。
可是眼前的這條走廊雖然談不上嶄新,卻也是窗明幾凈,水磨石的地板上沒有一絲灰塵,哪里可能是廢棄了二十年的模樣?
更關鍵的是,他從污水處理站進入下水道,明明一路都是往山里的方向走,怎么可能會來到方向完全相反的一戶化工廠呢?
他忽然想起剛剛在辦公室聽到的那段對話。
“惠媛……”
如果在辦公室門口說話的那兩個人真是樸安哲的發(fā)小——惠媛和俊秀的話,那么自己豈不是穿越到了二十年前?
如果真是穿越到了二十年前,那么樸科長家密室里的那張照片似乎就能解釋了……
但若不是穿越……
盧楓皺起眉頭,他當然不會忘記,剛才在下水道里自己曾突然進入“回溯”狀態(tài),卻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
如果不是什么都沒發(fā)生呢?
“對了,是回溯,我應該是身處在回溯之中!
回溯歷來只有意識轉移,時間最久的也不過是回到幾個月之前而已,可這次為什么會連身體也回到過去,而且一下就回到了二十年前了呢?
還有,回溯其實是將意識投射到某個物體過去的時間線,所以必須用手觸碰到回溯的物體才能激發(fā),但這次回溯降臨的時候,我分明沒有碰到什么東西才對啊。”
盧楓心中似有猜測,可這個猜測的疑點又實在太多,事情的真相變得模模糊糊,似是而非,最后竟是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后腰被硬物抵住,緊接著一只大手按在他的左肩,耳后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別動,否則我要了你的狗命!”
“糟糕,被人發(fā)現(xiàn)了?!”
盧楓渾身一震,身體頓時僵住。
他立刻清醒過來,暗罵自己大意,既然剛才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尸體,就說明眼前的一戶化工廠絕對有問題,可自己竟如此大意,這么明目張膽地站在走廊上發(fā)呆,不被發(fā)現(xiàn)才見鬼了。
此刻他被人用利器抵住后腰,已然被制住,原本的秘密調查恐怕就要擱淺。
更糟糕的是,現(xiàn)在就連他都不確定自己到底處在什么狀態(tài),更不敢肯定在這種狀態(tài)下如果受到致命傷會產(chǎn)生什么可怕的后果。
即便對他來說“回溯”也是十分神秘而強大的存在,而越是強大的東西,所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盧楓可不會天真的認為如果在這種狀態(tài)下死了,意識和身體還能安然無恙地回到現(xiàn)實。
“朋友,這是個誤會。”
想清楚這一切,盧楓頓時變得謹慎起來,但說話的語氣卻是和顏悅色,甚至帶著一絲輕松的笑意,絲毫聽不出什么端倪。
“誤會?哼……”
制住盧楓的那人冷哼一聲道:“你少廢話,現(xiàn)在我問你什么你就說什么,要是敢玩花樣,小心你的狗命!”
說著,抵在盧楓后腰上的利器微微用力,扎得盧楓生疼。
雖然被人威脅,盧楓卻不緊張,反倒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人身高大約一米七五,比我矮半個頭,頭部就在我右后方十公分處,右手持刀,精神緊張,不是老手!”
通過那人說話的聲音、嘴巴里噴出的氣流位置,以及說話時定的狀態(tài)和語調,盧楓瞬間便捕捉到一系列重要信息,并順便對那人做了個簡單的心理測寫。
“當然,當然,您有什么問題盡管問就是,我一定實話實說?!?p> 盧楓舉起雙手,說話依舊輕松平和,沒有半點緊張。
見他如此配合,那人似是放松了些,語氣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漸漸消失了大半。
“你是什么人,在這干什么?”
那人問到。
“我是什么人?這……能進入這里的還能是什么人?”
盧楓淡淡地說。
“你也是他們派來的人?”
那人的聲音頓時沉了下來。
“他們?不知道你說的他們是誰?”
盧楓眉頭一皺,反問了一句。
那人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知不覺被盧楓套了話,心中一陣惱怒,握著匕首的右手立刻加力,想要警告盧楓不要?;?。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右手加力之下,本該死死頂住盧楓的匕首卻是落了個空,盧楓身體一轉,竟像是條鯰魚般飛快地滑了出去。
那人大驚,抓住盧楓肩膀的左手立刻用力下壓,想要重新控制住盧楓。
可是沒等他真的發(fā)力,盧楓突然微微下蹲,同時左臂順勢往后繞了一圈,竟然輕輕松松地將他的手臂彈開。
趁那人驚愕的瞬間,盧楓已經(jīng)轉過身來,雙手如同兩把鐵鉗牢牢抓住那人握著匕首的右手手腕,猛地往外一擰。
“?。 ?p> 那人吃痛之下,匕首脫手掉落。
盧楓則抓著他的手腕往后一拉,右肩狠狠撞在那人胸口,緊接著扭腰發(fā)力,一個背摔將那人狠狠砸在了地上。
“啊……”
那人又是一聲痛呼,盧楓卻是順勢而上,左膝跪在那人后頸上,雙手將那人右手反剪,面朝下牢牢地按在了地板上。
這套動作原本便是制服歹徒的標準動作,盧楓使得流暢自然,一氣呵成,不過眨眼之間便逆轉了局面,將那人徹底制服。
“你……你是刑警?!”
就在這時,那人突然驚呼一聲。
盧楓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制服這人的動作太大,從樸科長家拿走的那本筆記掉了出來,正好落在那人眼前。
筆記本是老式的刑警制式筆記本,外殼上印著“首爾警察廳刑警”的標志和字樣,也難怪會被那人一眼認出。
“今晚還真是失誤連連,丑態(tài)百出??!”
盧楓一邊大罵自己白癡,一邊打量起那人。
只見那人頭戴棒球帽,臉上被口罩遮擋了大半,似乎不太像一戶化工廠的安保人員,而且他的衣服十分眼熟,似乎剛剛才和自己打過照面。
“是下水道里遇到的那個人!”
盧楓想起了這家伙,不由分說地摘下了他的棒球帽和口罩,等看清他的長相,整個人又是一愣。
“是你?!”
盧楓愕然,眼前這個家伙他今晚剛剛見過,不止是在下水道里,樸科長家的相片上也多次出現(xiàn)過這個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樸科長的哥哥——已經(jīng)死去二十年的樸安哲!
“什么是我?你見過我?”
樸安哲從盧楓的話里聽出了一絲異樣,驚訝地問。
盧楓眉頭一皺,先前在下水道里這家伙似乎和自己挺熟,當時還讓自己十分詫異,怎么剛剛十幾分鐘不見,倒像是不認識自己了?
“喂,快放開我,我不是壞人,我要報案!”
樸安哲不瞞地小聲嚷嚷了一句。
盧楓回過神來,毫不理會他的喋喋不休,皺眉問道:“你到這里來干什么?”
樸安哲頓時安靜下來,咬著牙,拒絕回答。
其實不用他回答,盧楓早已從他那悲憤和決不妥協(xié)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
他是來調查的,調查發(fā)小俊秀和惠媛的死亡真相……
“可是不對?。 ?p> 盧楓聽過樸安哲留下的錄音,自然是知道樸安哲曾到過一戶化工廠調查的,如果自己真是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么碰上來調查的樸安哲也不奇怪。
可從時間上來說,樸安哲是在俊秀和惠媛死亡之后才著手展開調查的,自己明明剛才還碰上過疑似惠媛和俊秀的人,樸安哲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來調查?
想到這里,盧楓松開樸安哲的手和腳,撿起地上的筆記本后退了兩步。
樸安哲揉著后頸和右手腕,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也后退了兩步,自然而然地和盧楓拉開了距離。
他似乎沒想到盧楓會這般輕易地放過自己,臉上帶著稍許意外,但滿是戒備的神色顯然說明他還對盧楓抱有極大的猜忌。
“你來這里究竟想干什么?說出來,搞不好我還能幫你?!?p> 等樸安哲定了定神,盧楓又問了一遍,這次加了一句循循善誘。
沒辦法,樸安哲錄音出現(xiàn)了大段缺失,從樸安哲開始調查,到最后找到一戶化工廠,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盧楓都不清楚,但偏偏這部分的故事可能十分重要,盧楓很想從他口中問出一些細節(jié),于是便只能先取得他的信任。
樸安哲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分析眼前這家伙究竟可不可靠,過了好一會兒,他似是下定了決心,張開嘴準備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二人耳邊忽然又響起了那詭異的水滴聲。
“嘀嗒……嘀嗒……”
盧楓心頭一跳,暗道這該死的聲音一出現(xiàn)準沒好事。
果然如他所料,就在水滴聲響起的下一刻,不遠處的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聲音至少有七八個人。
“糟糕,又有人來了!”
盧楓和樸安哲同時面色一變。
樸安哲立刻拉開身后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道門,躲進了一間辦公室。
盧楓也是一樣,幾乎同時拉開了距離他最近的一間辦公室大門躲了進去。
就在二人從走廊上消失的瞬間,一群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從樓梯口上走了下來。
盧楓并沒有關嚴那扇門,而是躲在門后,透過門縫悄悄朝外面觀察。
只見那些人的防護服非常嚴密,不僅包裹了四肢,就連腦袋都躲在厚厚的半透明塑料面罩后面,這防護等級怕是已經(jīng)快要趕上處理核災難的科研人員了。
“善后工作務必仔細,決不能留下一丁點線索!”
“是!”
從樓梯口走到走廊,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其余的人齊齊答是,接著一群防護到牙齒的人便順著走廊往大樓的另一側走去。
“從規(guī)模來看,一戶化工廠只不過是一間普通的小型化工廠,就算發(fā)生化學泄漏,也不該有防護如此嚴密的人員出現(xiàn)才對啊?!?p> 盧楓透過門縫默默看著這群人,眉頭漸漸蹙起,在心中暗自揣測。
忽然,他的瞳孔微微一縮,目光落在了被這些人夾中間的板車上。
板車被兩個人推著,上面放著一只大箱子,不知為何這個箱子給他一種極其強力的危機感,在看到它的一瞬間,雙眼仿佛沒針扎般刺痛了一下。
“這箱子里一定裝著極為重要的東西,說不定就是所有案件的根源!”
一瞬間,盧楓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關鍵。
稻草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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