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zhàn)許久,陳北天以一劍斬殺莊主,才最終讓這場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廝殺落下帷幕。
而這時,陳北天也是強弩之末,收回橙劍,兩手空空,身上破爛不堪,更是沾著不少血跡。
泰山大威瞬間失效。
僥幸活存一條性命的眾人從地上爬起,鴉雀無聲,全都望著那具死相慘烈的無頭尸體。
如同天塌下來一般。
難以置信。
緊接著,所有人面露驚懼,同時望向陳北天,好似在看一尊人間魔神。
陳北天故作淡定,暗中擦掉頭上虛汗和嘴角一絲血水,挺直身子,氣勢雄然。
“他被我殺掉,那便是代表你們暴雪山莊大勢已去,警告你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不要禍害平民百姓,否則下場只會比他更加凄慘?!?p> 陳北天朗聲說道,每說出一個字,便是在那些人的心臟上猛敲一次。
等陳北天說完,眾人臉色一喜,看來眼前這恐怖修士并沒有斬草除根的打算,雖然莊主命喪當(dāng)場,下場令人唏噓,但好在他們這些不值一提的小蝦米能夠逃過一劫,那便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
畢竟,他們可沒有忠烈義膽隨著莊主共存亡。
陳北天掃視四周一圈,縱身一躍,再也不用避人耳目躲躲藏藏,直接踏上屋檐翹角,默然站立,俯視整個暴雪山莊,隨后往前飛掠,如同野貓一般,跳躍在各處房頂,很快就遠去不見蹤影。
無人膽敢出聲叫停他,更不敢出手阻攔他。
畢竟,一個武斗境指玄實力的武者在他面前都落得這般田地,誰人還敢出手?這天底下可沒人嫌自己命長。
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若干暴雪山莊弟子和六位長老全都楞直站著,面面相覷,目瞪口呆,四周皆是一片廢墟,還有一個面露絕望和憎恨的斷頭。
陳北天極速飛掠,過了一會兒,已是翻過十幾座房屋,來到暴雪山莊第二座圍墻附近。
這個時候,陳北天筋疲力盡,停住身子,站在一座三層樓閣之上,用手扶住尖頂,上氣不接下氣,面紅耳赤。
先前與那莊主捉對廝殺時,他便已經(jīng)氣力大衰,身體狀況開始有些波動,也幸好是他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精力頑強,逼出所有氣力,才能與那莊主死戰(zhàn)不休,最終成功將其斃命。
只有陳北天自己知曉,若是沒能引誘莊主現(xiàn)出破綻,那他的處境將會變得極度危險,到了那時,哪里敢妄想擊殺莊主,能夠安然脫逃都是謝天謝地。
幸好,一切的一切,都是有驚無險。
另外一點,陳北天之所以斬殺莊主之后,并沒有順手擊殺其余暴雪山莊人員,乃是因為陳北天身為修士,無形之中背上了一些條框束縛,其中一條便是不能隨意大開殺戒。
即便暴雪山莊為非作歹禍害百姓,但也并非全部弟子都是罪該誅殺,其中可能也存在著無辜或者忠良之人,若是不小心殺掉,那便是濫殺無辜,假若被一些正派的天字號修士門派知曉,那必然要上“緝惡榜”,遭到一些修士無休無止的追捕。
陳北天可不想被那些家伙盯上,尤其實在境界不高的情況下,所以才選擇擊殺莊主之后火速離開,深藏功與名。
此外,陳北天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油盡燈枯,根本不可能對付那么多的敵人,就算是想一并除掉他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還不如趁著震懾力尚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早些離開為妙。
此時此刻,陳北天雖然停下來休息,但卻是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提防有人趁機偷襲。
這個時候,若是有另外修士在旁,便會看到陳北天身上竟是靈氣氤氳霧繞。
一番壯觀景象。
陳北天累得不行,呼吸不足,但是他并不猛烈喘息,而是按照一定規(guī)律輕呼重吸,沒過一會兒,臉色已是變得正常,而這個時候,陳北天并不驚訝地發(fā)現(xiàn),體內(nèi)妖丹竟是在瘋狂釋放精純靈氣,瞬間煉化入體,游蕩在全身,彌補受損經(jīng)脈,驅(qū)使氣血流通越發(fā)順暢,使得陳北天呼吸也變得輕松許多,心神更是神清氣爽。
陳北天一愣,然后微微搖頭。
搖頭并非嘆息,而是有些無奈,就像是一位才子佳人,在喝得酩酊大醉之后,竟是寫下了膾炙人口的詩篇,這種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偶然收獲,連本人都有些驚喜和茫然。
陳北天才破境不久,便又在此時此刻,境界晉升一層,升入通神大乘境映照層。
陳北天望著遠處的青龍鎮(zhèn)景色,自言自語道:“這副螞蟻幻化的妖修身軀天賦實在是難以想象,如此不講道理,數(shù)日之內(nèi),一舉跳過靈海秘境,更是步入通神大乘境后連升兩層?!?p> 陳北天頓了頓,又念道:“這般修煉速度,比起以前的我差不了太多,莫非是那奇異妖丹發(fā)揮了重要作用?看來妖修在修士一途上,確實比人修得天獨厚一些?!?p> 一直以來,人修與妖修之間,存在著不可調(diào)和的天然敵對,只不過雙方千百年以來多是發(fā)生一些輕微摩擦,甚少有重大紛爭,總體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保持著微妙的矛盾相持。
而這種矛盾的背后原因,很大一部分也源自于人修對妖修的歧視和妒忌,妖修前身為以天地之間的各種花草走獸,靈智神魄不如身為萬物之靈的凡人,但是一旦修成正果,踏上妖修之路以后,修行速度普遍超過人修。
陳北天猛然想起,這幾次修為大漲,都是在舍命搏殺之后的意外之喜,上一次是被那天道盟黑衣老人給重創(chuàng),這一次是被暴雪山莊眾人連番消磨,這般升級之路,當(dāng)真是劍走偏鋒,別人不敢不能也不愿復(fù)制。
修士一途,與天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勝負難料,與己斗不破不立。
陳北天心中陰霾很快一掃而空,站在高聳樓閣之上,俯瞰天地,豪氣萬丈。
而這個時候,暴雨山莊則是迎來了最大的危機。
暴雪山莊為非作歹太久,樹下太多仇敵,莊主如同一根定海神針,在位一天,所有人投鼠忌器才不敢貿(mào)然出手,可這一次莊主慘烈身亡,再沒有了忌憚,暴雪山莊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暴雪山莊之所以能夠在當(dāng)?shù)胤Q王稱霸,一是因為弟子人多勢眾,二是莊主修為高深莫測冠絕一方,莊主一死,那暴雪山莊最大的依仗煙消云散,僅憑六個見武境上階實力的長老來處理殘局遠遠不能足夠。
暴雪山莊上下群龍無首,所有弟子和長老亂的如一鍋粥,人心渙散,各自心懷鬼胎,開始尋覓新的出路,當(dāng)真是樹倒猢猻散。
無形之中,暴雪山莊上空仿佛是烏云密布。
黑云壓城城欲摧。
一場猛烈風(fēng)暴即將降臨在暴雪山莊。
然而這些都與陳北天毫無關(guān)系,暴雪山莊未來何去何從,其中弟子是死是活,陳北天一概漠不關(guān)心。
陳北天歇息完畢,準(zhǔn)備起身離開暴雪山莊,開始啟程趕赴蜀州。
就是在這個時候,陳北天偶然發(fā)現(xiàn),閣樓之下的地面,出現(xiàn)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艷紅旗袍,前凸后翹,正是那渾身散發(fā)出如水蜜桃一般誘人氣質(zhì)的洛掌柜。
洛掌柜臉色焦急,步伐慌張,左右手各自拽著一個女孩。
而她的一雙女兒,一邊跑,一邊抬頭,臉上寫滿了困惑。
陳北天覺得有些奇怪,輕輕踩著閣樓上的瓦片,朝洛掌柜奔去,很快就來到洛掌柜身后,僅有幾步之距。
洛掌柜東張西望,低聲對兩個女兒說道:“別停下,繼續(xù)跑,娘親這就帶你們回家!”
“可娘親你很早以前就跟我們說,暴雪山莊是我和妹妹的家,讓我們乖乖聽話?!币粋€女孩不解說道。
洛掌柜一愣,隨后眼眶泛紅,悲哀說道:“我?guī)銈兓卣嬲募?!?p> “不,不能隨便離開,那個叔叔會生氣的,”另一個女孩有些害怕地說道,“上次我和姐姐偷偷去了別的屋子,被那個叔叔發(fā)現(xiàn)之后,他把我們關(guān)在房間里用鐵鏈鎖了起來,衣服都脫光了,關(guān)了一天一夜,夜里冷,我和姐姐第二天都染了風(fēng)寒。”
洛掌柜聞言一愣,淚流滿面,“簡直就是畜生,這一次娘親不管如何都要帶你們離開!”
“可是,娘親我怕!”
“娘親我也怕,我不想再被那個叔叔懲罰?!?p> 洛掌柜堅定說道:“不用怕,這一次不會再有人抓到你們了。你們兩個一定要跟緊我,千萬別被人看出破綻,聽見沒有!”
“剛才那個幫你拿東西的英俊哥哥去哪了,娘親你不管他了?”
“對啊對啊,讓他跟我們一起走吧。”
洛掌柜搖搖頭,道:“他會自己想辦法,我們先走就好?!?p> 說完,洛掌柜拉著兩個女孩,沒了命似的往前跑去。
就在這個時候,在她身后的陳北天笑著喊道:“洛掌柜,不帶我一起走?”
洛掌柜聽見之后,嚇了一大跳,愣在原地,急忙回頭。
“怎么會是你?”洛掌柜有些不敢相信。
兩個小女孩也回頭看著陳北天,展顏一笑。
“怎么不能是我?”陳北天微微一笑。
“我以為你…”洛掌柜欲言又止,剛才她瞧見幾乎所有暴雪山莊弟子都瘋狂涌向莊主住所,便下意識覺得陳北天在劫難逃,隨后靈機一動,決定趁著混亂,涉險將一雙兒女帶出暴雪山莊。
“你以為我會死?”陳北天搖搖頭,有些失望的說道,“太讓我傷心了?!?p> 洛掌柜楞楞地看著陳北天,突然一陣顫抖,出聲問道:“你把莊主給殺了?”
陳北天點點頭。
洛掌柜喜極而泣,流著淚,笑著說道:“老天有眼,終于把畜生收了!”
陳北天笑了笑,平淡說道:“不是老天有眼,而是我有眼。”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洛掌柜沉聲說道。
“走吧,我護住你們?nèi)齻€?!?p> 隨后,陳北天跟著她們?nèi)?,安然無恙離開了暴雪山莊,期間也曾碰見幾個守衛(wèi),還沒等張嘴說話,陳北天便悍然出手,根本不費吹灰之力,這些守衛(wèi)便是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只怪這些守衛(wèi)不走運,一直留在崗位上,沒能見識到陳北天的殺伐手段,否則哪敢靠前,趴在地上拼命求饒還來不及。
離開暴雪山莊之后,陳北天與洛掌柜分道揚鑣。
陳北天按著記憶來到一棵參天大樹之下,茶攤不見一人,地上一片狼藉,桌子凳子翻倒在地,如同被狂風(fēng)吹過一般。
陳北天默然,隨后將所有桌子凳子擺回原位。
陳北天嘴里輕聲說道:“茶水很好喝,該賞?!?p> 說完,陳北天拿出一顆白靈石,輕輕放在桌子上。
“我殺了莊主,也算是為你了卻心愿,所以你該報答我,那就給我一顆白靈石好了?!?p> 話罷,陳北天拿回桌上的那顆白靈石。
一陣風(fēng)吹過。
卷起地上落葉。
靜默無聲。
此后,在青龍鎮(zhèn)東邊,再也不見一個總是望向某個方向的賣茶老漢,每逢炎炎夏日,鎮(zhèn)上不少人就開始想念那個茶攤,茶水清甜解熱,且又價錢低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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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掌柜帶著女兒回到了錦衣鋪,一路上,引起不小轟動。
“我沒看錯吧,那暴雪山莊居然放她女兒回來了?她這一對女兒怎么穿著那種衣裳,學(xué)她娘親一樣風(fēng)騷?”
“你看她那兩個女兒,雙腳岔開成這般形狀,年紀(jì)這么小就失了完璧之身,以后可如何是好,哪家小伙愿意娶?可憐啊可憐?!?p> “嘖嘖嘖,我怎么不見一點可憐,你看她兩個女兒,細皮嫩肉臉色紅潤,恐怕活得有滋有味,再看她,看著多么珠光寶氣,平日里受了暴雪山莊那么多好處,活得可不要太幸福?!?p> “沒辦法,人家生了兩個好女兒。”
“別說了,她往這邊看了,喲喲喲,她好像在瞪我們?!?p> “噓,都別說了,小心她向那莊主告狀,到時候有你們好果子吃的!”
……
街坊鄰居,閑言碎語。
根本不加掩飾地說出口。
全都清晰入耳。
洛掌柜將兩個年幼女兒死死抱在胸前,同時用手捂住他們的耳朵,如同赴死一般,沉重地繼續(xù)前行。
誤解與鄙夷在身后不斷滋生,洛掌柜咬著牙,一言不發(fā)。
錦衣鋪里,幾個從外地購貨回來的伙計望見洛掌柜,忙不迭問她為何這么晚才回來,接著又看到那兩個許久不見的女孩,全都一臉訝異。
洛掌柜沉默了一會兒,隨后發(fā)了狂一般,竟是將所有伙計趕出店外。
她的一雙女兒第一次看見娘親這般兇神惡煞,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洛掌柜如同失了魂一般,雙腳一軟,癱坐在地上,隨即雙手死死捂住臉,肩膀不停顫抖,放聲大哭起來。
旁邊的兩個小女孩見狀,趕忙抱住娘親,沒來由地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洛掌柜哭成了淚人,眼睛紅腫得像是被人打了幾拳,她緩緩起來,帶著女兒們走進一個屋子。
屋子不大,擺著一張方桌,方桌靠著一面墻壁,墻壁凹陷,露出一個平臺,擺著一張靈牌。
洛掌柜低聲說道:“快給你們的爹跪拜?!?p> 兩個女孩一愣,隨后大哭道:“娘親,你不是說爹爹去遠方了嗎,他怎么會死了?”
洛掌柜死死捂住口鼻,淚流成河道:“那是我騙你們的,你們快跪下,讓他好好看你們一眼,他死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再見上你們一眼。”
兩個小女孩跪在地上,望著那塊一動不動的木牌,哭得撕心裂肺。
洛掌柜啜泣道:“夫君,我終于給你把女兒們帶回來了,你好好看她們一眼,我知道這是你最大的心愿。如果你有亡魂在這世界上,大可安心去吧,早些投胎轉(zhuǎn)世。還有,你不知道,這些年我到底受了多大委屈?!?p> 她何嘗不想為夫君報仇,可她一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哪里可能成功?
她何時愿意茍且偷生?若不是那莊主用女兒性命威脅她,她早就一刀自我了斷,隨夫君一起上路了。
她何時貪念過榮華富貴?暴雪山莊這些年送來的每一件東西,她通通都給扔了。
那些說著流言蜚語的人其實對她根本一點都不了解,而她又懶得去解釋,就算解釋了也只會是被當(dāng)成借口和辯解。
過了一會兒,洛掌柜擦干淚水,表情沉重,眼神堅定。
她站在兩個女兒身后,緩緩蹲下,掀開旗袍下擺,緩緩從一條大腿上取出一把袖珍匕首,緊接著慢慢走上前,用匕首對準(zhǔn)大女兒的脖子。
之前踏入暴雪山莊,她就偷偷在大腿處綁上了這把袖珍匕首,因為是藏在敏感部位,所以也不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
那個時候,她心中有一個計劃,若是陳北天沒能殺掉莊主,那她就當(dāng)場將一對女兒給殺死,免得她們再被莊主給禍害,之后她自己也不會茍活,用匕首自盡。
誰料情況有變,她就臨時改變主意,將女兒帶回了家,讓死不瞑目的夫君見上一面。
而她殺死女兒的決心未曾動搖。
在這青龍鎮(zhèn),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一對女兒被人糟蹋了身子,年齡尚小就丟掉了貞操。
這種屈辱的經(jīng)歷勢必將會陪伴她們終生。
未來別人會怎么看待她們,又會怎么對待她們?
洛掌柜不敢想象。
人心險惡,惡言傷人六月寒,洛掌柜實在不想讓女兒們背負著一輩子難聽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更不想她們被人暗地里指指點點。
既然這一生的清白已經(jīng)被玷污,既然未來的人生一片灰暗,那就早點讓她們結(jié)束掉這場痛苦。
洛掌柜悲痛欲絕,都說虎毒不食子,可她如今要親手殺掉自己的女兒,這是何等的殘忍。
可她不得不這么做。
洛掌柜死死咬住牙齒,手中匕首高高揚起,隨后猛然落下。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洛掌柜只感覺身旁有一陣勁風(fēng)襲來,隨后手腕一陣劇痛,如同被鐵鉗夾住一般,再也拿不住匕首。
匕首瞬間往下墜落,在空中轉(zhuǎn)了幾個圈。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掌穩(wěn)穩(wěn)接住匕首。
洛掌柜轉(zhuǎn)頭一看,臉色大變,忍不住驚叫一聲。
陳北天!
陳北天將匕首快速收在衣袖里,隨后松開另一只手,不再去拉洛掌柜。
隨后,那兩個小女孩聽到聲響,急忙回頭。
陳北天輕聲說道:“幸虧我反應(yīng)快,沒讓她們看到不該看見的東西?!?p> 洛掌柜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震驚說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陳北天眼睛一瞇,直勾勾盯著洛掌柜,“你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忘記我曾在你這買了一套衣服?我特意回來取的,我可不想穿著現(xiàn)在這身衣服離開青龍鎮(zhèn)?!?p> 洛掌柜面無人色,低聲道:“剛才的事……”
陳北天看了一眼兩個小女孩,隨后把洛掌柜拽出屋子,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屋子外,陳北天隱隱有些怒氣,質(zhì)問道:“你剛才為何要這么做?好在我擔(dān)心不下,特意過來看看,否則真要釀成悲劇?!?p> “我是為了她們好!青龍鎮(zhèn)所有人都知道她們失了身。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貞潔,沒了這個,她們以后如何生存?”
陳北天一愣,無言以對。
洛掌柜眼眶噙淚,哀聲說道:“你就以為我忍心殺了她們?我心中如刀割一般!我實在不想讓她們活在異樣目光之下!”
陳北天搖搖頭,一臉嚴(yán)肅,緩緩說道:“我問你,做了壞事的是那莊主,還是你的女兒?”
“當(dāng)然是那畜生!”
“那人們該非議的是他,而不是你的女兒!不要忘了,你的女兒才是受害者,她們才是無辜的!別人不懂得這個道理也就罷了,你怎么也不懂?”
洛掌柜如遭雷劈。
陳北天繼續(xù)說道:“貞操?名聲?身子?一個女子活在這世上,清不清白,難道僅僅是用雙腿那個隱秘部位來衡量?不是完璧之身又如何,人活在這世上,活的是品格,活的是靈魂!”
陳北天用手指了指遠處的兩個小女孩,怒道:“你說是為她們好,實際上也只是自我安慰罷了,你有沒有問過她們的意見?她們告訴你想去死了?”
“你簡直就是自私到令人發(fā)指!”
“無藥可救!”
洛掌柜聞言,哭得撕心裂肺,癱坐在地上,如同軟泥。
“不許你欺負我們娘親!”
“你快滾開!”
兩個小女孩見狀,像兩只小野獸一般,撲向陳北天,又抓又咬。
陳北天嘆了一口氣,默默后退好幾步。
洛掌柜擦了擦眼淚,猛然抱住兩個女兒,在她們臉頰上來回親吻,留下一攤攤口水。
“我對不起你們?!?p> “從此以后,娘親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們,只要有誰敢說你們一句難聽壞話,我就算死也要討個公道!”
“我以后要讓青龍鎮(zhèn)所有人知道,我洛霞天的女兒,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兩個小女孩聽得一頭霧水,緊緊抱住娘親,她們在那暴雪山莊里,最想念的就是娘親,因為只要跟娘親在一起,就會很安心,沒有一點悲傷和苦悶。
陳北天微微點頭,將剛才繳來的袖珍匕首遞給洛掌柜,輕聲說道:“以后有誰敢嚼你女兒舌根,用這匕首砍?!?p> 隨后,陳北天望向兩個美人胚子初長成的小女孩,笑著說道:“以后若是有人欺負你們娘親,也可以用這匕首砍?!?p> 隨后,陳北天將先前買的衣服換上,儀表堂堂,英姿勃發(fā)。
臨走之前,陳北天臉色緋紅,悄聲道:“洛掌柜大腿挺白的,又細又長,以后穿旗袍一定要小心,免得被登徒子偷看。”
說完,陳北天溜之大吉。
洛掌柜愣了好一會兒,然后臉龐變得滾燙,紅彤彤的,表情帶著嬌羞和惱怒,啐了一口,“這小臭流氓?!?p> 先前洛掌柜掀開旗袍取下匕首時,恐怕陳北天便已經(jīng)在場,也就看到了大好風(fēng)光。
洛掌柜駐足門前,凝望他的背影好一會兒。
沉寂了多年的心竟是有些小鹿亂撞,回想起之前發(fā)生的點點滴滴,久久不能忘懷,以至于洛掌柜后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沒來由烈火燃燒,也是想著陳北天才能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