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方炎啊,這小子兩個眼睛里寫滿了壞心思,這么明顯,難道你就沒看出來?”
陶土貓頭的腮幫子上多了兩點芝麻大小的紅暈。小白貓對方炎的印象極差,對著夏悠然說個不停。
“他上來就拉你的手,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學(xué)著含蓄點。夏悠然,你是不是喜歡他?不行,我要給他點顏色看看?!?p> 沒等夏悠然答應(yīng),它就自作主張地對著方炎眨了眨眼睛。
“長的沒我?guī)洑猓荒樀闹蓺?,身上雄性氣味不明顯,毛發(fā)也不茂盛,鼻子嘛,倒還行。嘖嘖…眼袋加上黑眼圈,跟金魚的腫眼泡似的。放在動物界,就是一個失敗的雄性。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把你吸引過去的?!?p> 小白貓說的起勁,夏悠然除了把絕望掩飾的天衣無縫外,一點辦法也沒有。
方炎以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抬頭看了看遠處的綠植,又閉著眼睛使勁搖了搖頭,小聲的自言自語起來,“不會吧,我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
“怎么了?”夏悠然滿腦子想的就是抽回自己的手腕,她盯著方炎的臉看了半天。
方炎還想對著手繩看個仔細,“你別動,讓我再看看這個貓頭?!?p> 夏悠然覺得有些不妙,只想快點拉低袖口,把手抽回去。左想右想,只能在言語上給他施加壓力,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方炎,你是真不害臊啊,想夸自己就直說,還非要打著夸我的幌子來襯托自己的眼光獨特,我真是服了你了?!?p> 方炎笑笑沒說話,把夏悠然的手腕翻了過來,他想解開手繩,把貓頭研究個明白。
“你等會,男女授受不親,你懂不懂?總是抓著我的手不放,被人看見多不好。”夏悠然趕緊握住了他的手,不讓他解開手繩。
“小姐姐,已經(jīng)21世紀了,大清早就滅亡了。再說了,你害怕什么?我可從來沒有對你起過什么歪念?!狈窖纂m然被控制住了手,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貓頭。
“你…”方炎的話把夏悠然堵的夠嗆,她對著他的胸口就是一拳,“你說我思想落后?”
“當(dāng)然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白貓意識到夏悠然根本不是方炎的對手,“夏悠然,我錯了。他真的盯上我了,你快想想辦法。他不會把我?guī)Щ丶野伞鑶鑶琛?p> 陶土貓頭一動不動的貼在夏悠然的手腕上,還流了幾滴眼淚出來。
“夏悠然,你被繩子勒出汗來了,這里濕濕的??磥硎掷K有點緊,我來幫你重新調(diào)整一下。”方炎的手指已經(jīng)開始躍躍欲了。
傳進夏悠然耳朵里的兩個聲音實在聒噪,但她必須壓著滿腔的怒火才能解決目前的棘手問題。
于是,她不得不耐著性子,提起45度向上的嘴角,仰著頭,乖巧的看著方炎,“先別解開,我覺得松緊剛剛好。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p> “好。”
“你是覺得手繩戴我手上好看,還是覺得我的手戴了手繩才更加好看?”
“你在說什么?。俊狈窖滓苫蟮乜粗挠迫?,看來這個問題對于方炎而言有點超綱了。方炎專心想了幾秒,“都好看?!?p> “你敷衍我之前好歹給我個誠懇的眼神吧?!笨捶窖锥⒅掷K沒有撒手的意思,她生怕被他看出了破綻,又接著說道,“你真的可以把手松開了,哪有送人禮物像你這樣依依不舍的?不然我還給你好了。”
方炎兩個手指搓著陶土貓頭,“當(dāng)然不是,那天看到它的時候也沒覺得這么可愛,現(xiàn)在看的我也想戴一根在手上?!?p> 夏悠然輕拍了方炎的手,“哪有你這么捏貓臉的,真沒禮貌”
“就一個陶土燒制的貓頭,一小塊泥土,又不是真貓,你干嘛這么緊張?”方炎看著一臉緊張的夏悠然,總覺得哪里出了問題。
“飾品都是有靈性的,既然戴在手上,又是可以給我?guī)硇疫\的吉祥物,我當(dāng)然要好好對待了。而且在我看來,每個飾品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也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記憶?!?p> 夏悠然完成了自己的胡編亂造,終于把手腕藏到了袖子里。當(dāng)袖口和皮膚得到近距離接觸后,隨之而來的踏實感縈繞在頭頂。
好不容易讓方炎放棄了執(zhí)念,她不動聲色的朝著旁邊吐出了一口久憋在胸口的悶氣。誰知道方炎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實在感人,再加上自己還帶來了一個對任何事情都懷著好奇心的小白貓,夏悠然真想扔下他們,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會。
“你別把我藏這么深啊,夏悠然,往外面移一些,我看不到外面了。你把我放袖子里,空間一下變得好小?!碧胀霖堫^急的在夏悠然手上轉(zhuǎn)了一圈,嚇的她趕緊把戴著手繩的手背在身后,“方炎,我們該回去上早自習(xí)了?!?p> “夏悠然,你這會不太對啊,干擾我的思路不說,還躲避我的問題。老實和你說吧,我覺得這個不是我送你的那個貓頭。你趕快交出來讓我看看?!?p> 方炎說完就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夏悠然把胳膊緊緊貼在后背,整個人的重心都在后仰的上半截身體上。
“你這樣還叫沒有問題?”方炎見夏悠然有意躲避,步步逼近,一定要問個明白。
夏悠然的胳膊過度緊張的貼在身上,大部分力氣已經(jīng)快被方炎消耗干凈了,“方炎,咱們別執(zhí)拗了。推推搡搡的不好?!?p> “知道不好,你躲什么?”
夏悠然直直的看著方炎,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我沒躲?!?p> 方炎指著夏悠然藏到身后的手,“這不是躲是什么?你別再往后面退了。信不信我一松手,你就要掉噴水池里了?!?p> “你還是讓我掉下去吧。我正好可以請假回家?!毕挠迫徽f著就往后仰,方炎兩個手死死拽著夏悠然的胳膊,“夏悠然,不帶這么玩的啊。”
兩人仿佛陷入了僵局,他們四目相對,誰也不愿意妥協(xié)。就在二人相持不下的時候,一個大大的警告聲傳入了夏悠然的耳朵。
“丫頭,你站好別擋我道,給我三分鐘,我過完馬路就安全了。千萬別動啊,我可不想被你踩?!?p> “什么?”
夏悠然的突然發(fā)問,讓方炎摸不著頭腦,“你在和我說話?”
“不是?!毕挠迫欢ㄗ〔桓覄?,看著和她僵持不動的方炎,“你幫我看看,我腳下有什么東西?”
“夏悠然,你別想調(diào)虎離山。你再動,我真的松手了?!狈窖资箘拍笾挠迫坏母觳?,“真想看看你這個小腦袋里每天想的是什么?!?p> “方炎,你故意使壞是吧,下手這么狠。”夏悠然瞪著方炎爆出青筋的手臂,真想咬一口,報復(fù)一下。
“你瞪我也沒用,時間一久,手就麻了。你趕快站好,本來就不聰明,再把頭摔著。”
夏悠然的目光轉(zhuǎn)變成了哀求的信號,緊貼在一起的雙腿開始瑟瑟發(fā)抖。她盯的方炎渾身不自在,方炎扶著她的肩膀,關(guān)心的問道,“你不舒服?”
“別廢話了,你就告訴我,我腳下有東西嗎?”
夏悠然忽然變高的語調(diào)讓方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你站穩(wěn)了。”
方炎蹲下一看,夏悠然的腳邊有一只努力往噴水池邊爬的蝸牛。
他輕輕一拿,放在夏悠然的面前,蝸牛外殼上的粘液拉出了絲狀,“你看,還好你沒動,你再退后一步,估計它就要被你踩死了?!?p> “放開我,不然我對你不客氣!”蝸牛鉆進了自己的殼里,顫抖的聲音那叫一個低沉。
它只露出了白色的兩個觸角,夏悠然看了半天,根本找不到它的眼睛,“方炎,你把它放下去吧。它都鉆殼里了?!?p> “你不是能聽懂動物說話嗎?幫我問問它,它要去哪里?我們可以幫它一把?!狈窖装盐伵7旁谂_階上,摸了摸它的殼。
“沒看出來你還挺善良。”夏悠然也跟著蹲了下來,把手放在它的觸角上,“你準備去哪里???我們給你搭個順風(fēng)車?!?p> 蝸牛露出了全部身體,扁平又柔軟,“真的嗎?我要去噴水池后面的花壇里?!?p> “收到?!?p> 方炎拿起蝸牛,在夏悠然的指導(dǎo)下,把它送到了目的地。蝸牛把頭伸的長長的,彎彎著觸角好像是在笑,“謝謝你們。你們別在噴水池邊玩,這里很危險?!?p> 夏悠然也跟著開心地笑著,“是嗎?也許在你看來比較危險,但以我們的身高,絕對沒問題。你放心吧?!?p> “不是,我是說這里到了晚上會有人唱歌。”
“唱歌?”小白貓興奮起來,“快說說,什么樣的歌聲?”
蝸牛又鉆回了殼里,“我聽著是靈豹的聲音?!?p> 夏悠然的好奇心被蝸牛帶起,趴在臺階上,“你別怕。那只豹不會出來傷害你。你剛剛說有歌聲,能不能具體和我說說?!?p> 蝸牛頓了頓,“每到月圓的時候,就會有個姑娘坐在噴水池里唱歌。歌聲柔美,周圍的動植物都會被吸引過來。但是,被吸引過來以后,很少能活著出來。”
“夏悠然,你們在說什么?快點翻譯給我聽?!狈窖自谂赃呏挥懈芍钡姆荨?p> 夏悠然紋絲不動地坐在臺階上,看著慢慢爬走的蝸牛,戴著手繩的手不經(jīng)意間從臺階上滑了下去。
“你被蝸牛勾魂了?摔的我好疼?!毙“棕埍徽鸬闹苯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