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沙”堡壘的一層此時已經(jīng)面目全非,一片狼藉的地面下,被金屬埋葬的人正不斷發(fā)出微弱的呻吟聲。
恢復(fù)自由的嘯風(fēng)趕忙向外掃視,但除了同樣恢復(fù)行動能力的士兵外,卻再也找不到那個已經(jīng)逃掉的男人,便只能將視線移動到大廳中心的位置來。
在那里,一股讓人心悸的精神壓迫正從林琛的身體發(fā)出,向四周波動開來。
而幾道奇異的黑影也從地面升起,欲要將林琛包裹起來。只不過黑影只能勉強維持球形,極力與那種詭異的力量對抗著。
幸運的是,這樣的僵持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在度過了難熬的幾分鐘之后,林琛所發(fā)散出的精神壓力突然消失,那幾道圍繞著他的黑影也一下子落入地面,隨即快速來到女人的身下,重新變成了她的影子。
而林琛的身體也一下子癱軟下來,直直地落向地面。巧合的是,正好落向了女人的位置。
女人下意識地想躲,但看著愈來愈近的林琛,終究還是抬起了雙臂,將林琛的身體平穩(wěn)地接住。
與此同時,林琛的意識也從“深淵”中蘇醒,但劇烈的虛脫感卻和難以忍受的暈眩一起,讓他感受到了來自生理和心理的雙重痛苦。
“呼……呼……”
他大口地喘息著,就像剛從窒息中蘇醒過來。只是空氣的吸入并沒有緩解他的痛苦,反倒是讓他更快地瀕近死亡!
林琛的身體更加無力,徹底癱軟在女人的懷抱之中,圓睜的雙眼已經(jīng)難以視物,放大的瞳孔也不斷渙散著,只有鼻息尚能嗅到淡薄的香氣,稍稍緩解了一些死亡的痛苦。
“林?。 ?p> “林琛閣下!”
維奇和鐵腕大聲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只不過林琛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到了……或許再過幾秒鐘,他就要徹底的失去了生機……
女人也只是呆呆地望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她并沒有感受到太多的悲傷,亦或是說她已經(jīng)看慣了死亡。但出于同情也好,出于感謝也好,她還是決定撫摸男人的頭發(fā),想要給他最后的溫暖。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就在她的手觸碰到林琛頭部的同時,她身下的黑影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行動起來——黑影不斷地翻騰著,從她的手部源源不斷地進入林琛的大腦,最終將兩人連接起來!
突如其來的狀況一下子把幾人搞懵了,但在發(fā)現(xiàn)林琛的狀態(tài)正在好轉(zhuǎn)之時,幾人也顧不上別的,只是欣喜地看著他。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幾分鐘,黑影便從中斷開,又回到了女人的身下。而林琛的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起來,雖然還狠虛弱,但終于真正的清醒了過來。
“林??!太好了,你沒事了!”
“額……”
面對著無比激動的維奇,林琛只能輕聲地回應(yīng)一聲。但隨即他就看到了一張近在咫尺的臉,而在這種近距離的對視之中,兩人竟都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一邊是怯懦無比,不敢做出動作的女人;另一邊是雖然詫異,但想做些什么卻什么也做不出的男人。
這樣的尷尬維持成了一個怪異的平衡,而可以打破“僵局”的“第三者”們,卻也不知所措地立在一旁,“加入”了這種怪異的平衡之中……
……
……
許久之后,第七軍的士兵們艱難地將埋在金屬中的“狂沙”成員挖出,而與蒸汽板車一同到來的難民們,也開始一邊慶祝著,一邊整理起這個以后的家
“事情大致就是這樣了——林琛……你到底,怎么了?”
在二樓一處相對整潔的房間里,靠在床背的林琛聽完了維奇所說的全部,雖然無比驚異,但也大致明白了,在他“墜入深淵”之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這些……其實我自己也不明白……但是,我大概有了點思路,以后整理好了再說吧。不過——這次真的是感謝你了,不知怎么稱呼?”
林琛輕輕嘆了口氣,但隨后便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那個坐在木椅上的女人,眼中既有感激,又帶著濃濃的好奇。
而面對著林琛的感謝,女人卻低下了頭,似乎很緊張的樣子,遲緩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我……我叫依琳……依琳·安德森。”
“安德森……安德森……”
女人的聲音很好聽,但并不是很細膩,反倒有著一點沙啞的感覺。
而林琛卻低聲念叨幾遍,再度看向女人時,眼中已經(jīng)充滿了驚訝!
“這是你的姓名?你姓安德森?你是‘開創(chuàng)者’的后裔???”
林琛一貫的冷靜在這時卻有些輕微地失控,而依琳在聽到她的提問時,頭也是慢慢抬起,臉色的表情依然很緊張,但眼神卻無比的銳利。
“沒錯,你怎么知道?”
“呼……我在14區(qū)認(rèn)識了一個朋友,他曾和我講述了姓氏以及那支‘開創(chuàng)者’的故事,他叫瑞恩,瑞恩·安德森?!?p> “那他現(xiàn)在呢?”
“失蹤了……也可能是……死在‘血霧’中了吧……”
說到這,氣氛一下子變得很沉重,就連維奇這種身外人,也感受到一種難言的心酸。但在此之后,依琳似乎打開了心扉,主動說起了她的故事。
“我從小生活在20區(qū),雖然沒親眼見過,但經(jīng)常聽父親說起‘開創(chuàng)者’以及安德森家族的往事。
我也無比欽佩這些開拓新域的前輩,因此雖然是女孩,但我還是努力學(xué)會了父親以及其他戰(zhàn)士的戰(zhàn)斗技巧,想要用力量證明自己的信念。
一直以來,我都認(rèn)為自己做到了,我戰(zhàn)勝了強壯的戰(zhàn)士,擊敗了可怕的怪物,直到——這場‘血霧’!
無法想象的怪物摧毀了我們的堡壘,父親為了讓我活下來,將最后的希望賭在了熒光草上——而我獲得了活下來的能力,但卻也得到了摧毀我一切的東西……”
依琳的手被她用力攥起,憋屈、悔恨、痛苦、不甘……數(shù)種情緒雜糅著出現(xiàn)在她美麗的面容上,但最終還是被怯懦所吞沒。
“果然是這樣啊……極端而又未知的情感,真是比‘血霧’還要可怕的東西……”
看著被怯懦“統(tǒng)治”的依琳,林琛無奈地閉上眼睛,重重地將身體壓在床背上。
而依琳也是再次陷入到這種只有她自己能夠理解的痛苦中,直到一聲沉穩(wěn)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讓她的靈魂都為之一顫!
“如果給你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