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俺們村有個雷二傻（十五）

　　我和二狗互相看著對方，想象著自己的模樣，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警察叔叔和藹地看著我們，說，

　　“你看看，這個發(fā)型多精神！”

　　如果他覺得勞改犯一樣的光頭是精神的話，我想問問，你為什么不精神一下？

　　我還好說，二狗的模樣就大不一樣了，光溜溜的腦袋，剃的潔白如玉的下巴，兩片嘴唇猩紅肥厚，好像兩條香腸，這副光溜溜的造型，看的我茫然不已，雖說二狗看起來年輕了不少，可是卻像個陌生人了。

　　我倆對著鏡子左照右照，我除了頭發(fā)剃成了小平頭其他沒什么變化，我本覺得二狗會大吃一驚，但沒想到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十分淡定，我有點詫異，但在洗澡的時候，我才想明白，大概二狗自己不常照鏡子，對自己的模樣都不是很熟悉，長什么樣對他來說無所謂，只要吃得飽穿的暖就行，別的都不重要。

　　所以，作為一個傻子，欲望比正常人要少，更容易比正常人滿足，知足而常樂。

　　二狗開心地泡在池子里，不時還把頭埋進水里，咕嘟咕嘟地往水里吹氣，水面被他搞得好像一鍋開水。

　　我倆互相搓了背，二狗如同門板一樣寬厚的脊背，讓我搓了好一陣，不但污垢厚實，那面積也幾乎是我的二倍，讓我覺得吃了大虧，但這還不是最讓我難堪的。

　　我偷瞄了一眼二狗兩腿中間的家伙，黑乎乎的一大坨，反觀自己，連毛都沒有，只有花生米粒大小，難怪警察叔叔一開始還以為我是他兒子呢。

　　洗涮干凈，我們換了新衣服，我舒服的躺在休息椅上，有種因禍得福的感覺。

　　警察叔叔開車送我們到了長途車站，買去縣城的票，還領我們上了車，大概覺得我們兩個人，一個看著像幼兒，一個看著像白癡，怕我們上錯了車。

　　事實證明這很有必要，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公交汽車，長的都一模一樣，真不知道該上哪一輛。

　　我們感激的向警察叔叔們揮手道別，二狗感動的眼淚汪汪，他說，

　　“我將來也想做警察，你呢？”

　　“我沒仔細地想過，可能的話，做個老師吧?！?p>　　“沒意思，我不喜歡老師，我就喜歡到處跑，還能幫人。”

　　我和一個傻子說不清警察倒地是做什么的，索性少費口舌，剛才在十字路口大鬧一番把我的睡眠也打斷了，現(xiàn)在坐在車上，太陽高掛，暖洋洋的太陽光像一匹毯子蓋在我的身上，車緩緩發(fā)動后，幾個彎道以后，上了一條平整寬闊，整齊潔凈的公路上，有乘客低低輕語說上了高速了。

　　這就是高速公路啊，我睜開眼，興奮地向窗外張望，車子開的飛快，我生平第一次有平地起飛的感覺。遠處的幾座直聳入云的山峰，就是我們祖輩居住的家，剛才我們才翻山越嶺走了六個小時山路才走出大山的，如今高速公路上奔馳行走的汽車，幾分鐘后，就把山區(qū)甩在了身后，山峰在車窗里越來越小，最后變成天地之間的一團白霧，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我揉著紅腫的眼睛，覺得是不是不要強忍眼淚，好好哭一會兒會覺得舒服，我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四周，除了睡覺的，每個人都捧著手機看。

　　那玩意真難么有意思嗎？

　　我狐疑地想，心里有點好奇這些大人們在看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