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見了，河清

　　蘇乾越正在看書，聽了這個消息稍微怔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常的神色，他面不改色的說：“你怎么知道的?。炕始业氖虑槟氵€有門路知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皇后陣仗大的很，每次一出來恨不得把一個軍營都搬出來，這么大動靜，當然不可能逃過我啦，畢竟我可是負責情報這方面的?！鳖櫱飾鞯靡庋笱蟮奶袅颂裘?，然后又若有所思的說：“就是奇怪在于，我們的探測人員只是跟蹤到鳳鳴山，然后就差點被發(fā)現(xiàn)了，硬是把人隔在了山外，里面發(fā)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說我們要不要上報仔細查一查？”

　　蘇乾越搖了搖頭，：“最近皇族的事情我們還是少插手的好，臨近年關，或許皇后來辦一些私事兒，我們要是查出來什么我們不該知道的東西就不好了?！?p>　　顧秋楓瞇了下眼睛，拖長了語調：“這樣啊?！庇只謴土苏ＵZ氣，說：“我今天累了，我先去睡了！明天是唐瑜生日，你也早點睡啊！”而后把外套往肩上一搭，悠閑的走到他的臥室去了。

　　蘇乾越目送著顧秋楓進入房間，拿起桌子上已經(jīng)稍微涼了的茶，大大的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發(fā)出“啪——”的一聲，微微握緊了拳頭，錘了自己的腿一下。

　　第二日，唐瑜十八歲生日。顧秋楓豪氣的包下了當?shù)刈钣忻木茦堑囊粋€豪華包間，足矣容納和唐瑜，唐家關系近的幾個人。大家圍坐一桌，吃著飯，談笑著，愉快的度過了這個生日。

　　唐瑜十八歲的第一天，顧秋楓和蘇乾越就來早早的拜訪唐瑜一家。這時候唐瑜和唐奶奶才剛吃完早飯。眾人一起坐到了唐奶奶臥室里的圓桌旁。

　　蘇乾越先開口：“唐奶奶，唐瑜，過了部試之后你們有什么想法嗎？就是唐瑜進一步學習的事情。”

　　唐奶奶說：“我們正為這事情發(fā)愁呢，這唐瑜考終試是在都城里，挺遠的。唐瑜她們學校里有什么政策我們目前也不知道，之后學校怎么安排現(xiàn)在也沒有準確的消息。我們現(xiàn)在只是知道這終試是在六月，也就半年了，時間挺緊張的。去了都城還得適應適應環(huán)境，所以我們目前想準備的充分一點，等明年再考，二位有什么好的建議嗎？”

　　蘇乾越說：“我其實不建議唐瑜明年再考，因為這統(tǒng)考到了部試的時候其實就把大方向的東西都學的差不多了，而終試只是再細致的分一分，其實和部試沒有太大差別，也就是說，如果部試的成績很好的話直接去考終試也是有很大把握可以通過的。”

　　顧秋楓接道：“是這樣的奶奶，而且我最近聽一個朋友說明年很可能會改革考試制度，到時候改成什么樣誰也不知道，考試難度萬一增大了那我們豈不是又得費很大力氣好好學習一番？而且我看唐瑜這小丫頭天分很不錯的，我感覺她部試成績應該不會差，甚至可能很靠前。既然我們有這樣的實力，為什么不去試一試呢？”說完還看了看被突如其來的表揚整的有點懵的唐瑜，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唐瑜看見顧秋楓看自己了，以為要讓她說什么話，就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一個問題：“兩位師父，你們這么早就來找我們是不是因為你們就要離開河清城了？”

　　唐奶奶都沒有考慮到這個事情，唐瑜竟然想到了。唐奶奶和唐瑜期盼的看著蘇顧二人。但是蘇乾越不說話，拿起手邊的熱茶喝了起來。顧秋楓也是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看著一臉急切的唐家二人，放柔了聲調說：“是這樣的。乾越和我都還有任務在身，這一年我們在這里一來是受人所托教唐瑜一些知識，二來是這邊有些事情需要我們來處理，眼下唐瑜已經(jīng)成功通過了部試，我們這邊的事情也已經(jīng)解決了，的確也沒有什么理由能留在這邊了?！彼贿呎f一邊緊張的搓衣袖，一旁的蘇乾越則是不看向唐家二人，一杯茶水早已經(jīng)喝完了，他也不放下杯子，反而是把玩了起來。

　　唐瑜挺拔的坐姿一下子就坍了下來，她把手從桌子上拿下來，放在腿上，低著頭開始裝作扣手的樣子，其實只是不想讓人看見她的表情罷了，尤其是教自己情緒控制和表情管理的蘇乾越還在這里。唐瑜不禁想到去年的這個時候即將離別的人是哥哥，現(xiàn)在又換到了與自己朝夕相處了一年如同自己另外的哥哥的兩個老師。

　　雖然每個人都有自己離開的理由，她也阻止不了任何一個人的離開，但這種離別的感覺還是很難受，哪怕之前經(jīng)歷過，照理說應該會習慣的事情。她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了。小屋的氣氛格外沉悶和壓抑。靜悄悄的，誰也不說話。

　　唐瑜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了，蘇乾越手里的杯子就要磨掉顏色了，顧秋楓突然一拍桌子，突然的響聲讓每個沉思的人思緒都回到了現(xiàn)實，三個人齊齊的看著顧秋楓，顧秋楓清了清嗓子，好像慢不經(jīng)心的說：“其實你想讓我們繼續(xù)做你的師父也不是沒有可能?！比缓缶筒徽f了，好像在等著別人問一樣

　　唐瑜拿手抹了一下眼睛，擰成了結的眉毛一下子舒展開，還沒開口一旁的蘇乾越就說：“你能有什么辦法？難不成讓她跟我們去都城去？”

　　顧秋楓立刻拍著顧秋楓的肩膀說：“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就是這么想的！”

　　蘇乾越把他的手甩開，罵道：“有病吧！”唐奶奶和唐瑜本來還希望顧秋楓能想到什么好辦法，結果是這么不靠譜，于是又回到了剛剛郁悶的狀態(tài)。

　　顧秋楓看到?jīng)]有人理他，連忙說：“我是認真的啊各位！”他問唐奶奶，“您在這邊還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嗎？還是有什么朋友舍不得？”

　　唐奶奶還真被他問住了，她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但其實并沒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在這邊，畢竟相比于都城而言，這十幾年真的不算太長。于是她搖了搖頭。

　　顧秋楓一拍手繼續(xù)問唐瑜：“你在這邊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嗎？你可是跟我說過你哥哥去了都城哦，你不想在去都城找他嗎？”

　　唐瑜本能的搖頭，她唯一稱的上放不下的人就是蘇施惠了，但是她也要去都城考試，而且未來也有很大可能在那里扎根。

　　顧秋楓看形式一片大好，最后扭向了蘇乾越：“你覺得以我二人的能力不能幫助唐家搬家嗎？她們只要跟我們一起走就好了，去了都城是我們的地盤，你還怕找不到房子住嗎？”

　　蘇乾越仔細一想，這個聽起來很荒唐的建議仔細一想竟然有些道理。

　　唐奶奶想開口說些什么，就被顧秋楓提前說了出來：“您是說錢的問題嗎？”唐奶奶點了點頭，顧秋楓絲毫不以為然“您把這邊房子一賣不就行了？到時候到了那邊我們再給您尋一個房子，價格肯定和您現(xiàn)在的房子差不多。沒準兒還更便宜呢?！比缓筇颇棠叹拖萑肓怂伎?，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這時候唐瑜也想說些什么，又被顧秋楓搶先：“你是不是想說你們搬家了之后萬一你哥哥找不回來了怎么辦？你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沒有聯(lián)系到他了嗎？”唐瑜也點頭，顧秋楓說：“這件事情你大可以不必憂心，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你哥哥可能從事一種隱秘的任務，應該是不方便直接聯(lián)系家里人。但是從他每個月都會給你寄回一定的薪水來看你哥哥目前沒有危險，而且應該有線人可以代表他在必要的時候聯(lián)系家人，所以我們只要找到線人就可以傳達這個消息了。而且我推測，這個人就是他們騎兵營里的袁天熬。我可以去陪你和他聊一聊，這事情應該能成。”他說完后唐瑜的眼睛立馬就有神了，還有一絲躍躍欲試的感覺。

　　這時候唐奶奶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問道：“二位最晚多會兒走啊？”

　　這時候蘇乾越放下了茶杯，說：“七天后?！?p>　　唐奶奶一拍桌子：“好！那就這么定了，我這幾天就收拾著，聯(lián)系買主，把房子盡快賣了?！?p>　　顧秋楓說：“我也幫您聯(lián)系買家！”

　　唐奶奶握住顧秋楓的手，說：“真是麻煩你們了，唐瑜遇見你們這兩個好老師真是她的福氣！老太太我也跟著沾光了！”

　　唐瑜也是感激的看著兩位先生，說：“十分感謝二位先生的幫助，日后徒弟定當努力學習，將來成為先生們的后繼者！”

　　顧秋楓伸著手去摸唐瑜的頭發(fā)：“我的好徒兒真乖！”

　　之后唐瑜送二位先生出門，唐奶奶則是忙著去做糕點，爭取早些給二位老師吃上心心念念的糕點。蘇乾越一個人走在前面，唐瑜則和顧秋楓走在后面。唐瑜好像想說什么，但是又猶豫著要不要說，顧秋楓看出來了，就對她說：“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呀？沒事兒，遇到什么困難師父幫你解決！”

　　唐瑜扭捏半天，臉都紅了，還是小心翼翼的說：“師父，我就是一很普通的女孩，我們家也是普通人家，可是您和蘇師父都是頂頂有名的大陸六使者。您為什么這樣幫助我們?。俊眴柾旰罅⒖痰拖铝祟^，耳朵也一下就紅了

　　顧秋楓聽到后，認真的站住了，微微彎下腰，對著唐瑜，看著唐瑜的眼睛說：“或許因為你很像我妹妹吧?！弊咴谇懊娴奶K乾越突然打了個跌咧。

　　顧秋楓又對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唐瑜說：“好啦，就送到這里吧，回去吧，我們明天見！”然后就前去勾蘇乾越的肩膀了。

　　“你不是孤兒嗎？什么時候還有個我不知道的妹妹？”

　　“這孩子傻，我不編的真情實感一些她也不信啊，你看這個理由多好，多真實，多有感情！”

　　顧秋楓得到了一個白眼的回應，然后蘇乾越甩開他，自己往前走去，他大喊著：“別走啊，這么沒趣！誒，等等我??！”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當天下午，唐瑜把舉家搬往都城的事情告訴了蘇施慧。當天晚上，蘇父攜禮拜訪唐家。希望可以此行帶上蘇施慧，然后表示每個月會給唐家匯一筆錢，以支付蘇軾慧在唐家的花銷，唐瑜和蘇軾慧自然是是十分開心的，唐奶奶也想唐瑜有個伴，就欣然答應了。雙方家長決定第二天為唐瑜和蘇軾慧舉辦一個儀式，讓兩人結成異性姐妹，然后再過三天由蘇家請客到酒樓辦一個送別宴。

　　當天晚上，鬼市的大殿中，鬼主一條腿搭在椅子上，一條腿在地上踩著一個骷髏頭，斜倚著，手里仍是把玩著那個藍色的小貝殼，對著紗幔外面的人說：“你去把唐霞的房子買了，價格稍微高點，就說是要開一個飯莊，但是不要太明顯，這事情要辦成了唐家日后就是欠我們一個人情。去做吧?！?p>　　單膝跪在外面的人說：“屬下領命?！?p>　　之后唐奶奶的房子賣給了一個要在此地做連鎖飯莊的富商，那人開出的價格比市場價高處了整整百分之十，說是什么找風水師看過這塊地了，是個生財?shù)暮玫胤健?p>　　七天時間已到，這一天蘇乾越和顧秋楓都來幫唐家搬東西。顧秋楓在幫唐奶奶搬一個木箱，然后他沒看見路前面的一個小石子，一個站不穩(wěn)，就把手中的箱子摔到了地下，箱子里的東西撒了一地，露出來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東西，他急急忙忙的撿著，突然看見了一個手鏈。那手鏈像是什么動物的牙齒，他看到那個手鏈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子變得臉色蒼白，嘴唇都微微有些發(fā)灰色。他用冰涼的雙手拾起那個手鏈，仔細的查看那牙齒的側面，發(fā)現(xiàn)了那里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異域文字，還用金粉描了一遍。他突然渾身戰(zhàn)栗開，捧著那串手鏈問唐奶奶

　　“唐奶奶，您知道這串手鏈是哪來的嗎？”

　　唐奶奶不以為然的撇了眼，說：“那個呀，是阿瑜媽媽的東西。阿瑜媽媽年輕的時候喜歡四處游蕩，這或許是她去哪里的紀念品吧。”

　　顧秋楓顫抖的說：“這真的是唐瑜媽媽的東西嗎？”

　　唐奶奶肯定的說：“沒錯，我之前還見她戴過呢，只不過好像戴了沒幾年，也就一兩年的功夫吧?！碧颇棠唐婀值目粗櫱飾鳎虐l(fā)現(xiàn)他眉頭緊縮，氣色差到了極點，連忙說：“小顧？小顧你怎么臉色這么差，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喝點水？”

　　顧秋楓虛弱的說：“沒事兒，興許是早晨沒吃飯，現(xiàn)在有點暈?！?p>　　唐奶奶著急的說：“誒呀，你說你這孩子，不吃早飯怎么行呢，路還那么遠，你等著，我去給你找點吃的。”然后就急急忙忙到廚房鼓搗去了。

　　原地留下了顧秋楓一個人，他緊緊的握著那手鏈，生怕別人搶走似的，然后緩緩的蹲了下來，腦海中的記憶碎片開始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