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伐極重地來到門前,開了門,做出已經(jīng)出去的假象,但他并沒有出去,而是在屋里把門關(guān)上。
隨后躡手躡腳地躲在了雜物間的側(cè)面,這樣,即使打開雜物間直接往外看也無法直接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
少頃。
雜物間的門被悄悄打開了一條縫,一個長長的呼氣聲,表明了賊人的如釋重負。
接著,雜物間的門才會完全打開,一個穿著夜行衣的瘦弱身軀自里面緩緩走出。
“閹狗真的太多了,什么時候才能解除包圍啊……”
瘦弱身軀一邊緩緩活動雙腿,一邊輕輕地自言自語。
猛地,她的身形一僵,像是突然玩起了一二三木頭人。
因為她感覺到了身后有人注視著她。
她有些驚慌地轉(zhuǎn)頭,希望能看到敵人的樣貌,同時后腿猶如彈簧一般,彈射而起,可惜她明顯高估了自己,她的身形在空中一歪,最終只有左腳的外側(cè)著了地,還差點崴到腳。
整個過程,猶如一只受了驚,炸毛的貓咪一般。
所幸,她已與埋伏在身后敵人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不過,就在她準備奮力一擊之時,她卻看到了一個長得頗為俊俏的年輕男子。
他笑容可掬地看著自己,手中還拿著自己偷吃而剩下的另外一半糕點。
“早上好哇,朱姑娘。”寧橫舟笑瞇瞇地問候道。
朱幼書自然認出了寧橫舟,終于放松了下來。
她心中暗忖,本姑娘平生最討厭笑瞇瞇的人了。
“早上好哇,公子……”
二人是交換過姓名的,不過她好像忘記了。為此她感覺有些羞愧。畢竟當時在客棧,這男子救過自己,自己可是信誓旦旦地說什么“定當厚報”的,可是轉(zhuǎn)眼就把他的姓名給忘記了。實在不該。
“吃了么?”寧橫舟笑瞇瞇地接著問道。
“吃了……不,沒吃,不不,吃了,我吃了。那個……你的……糕點我吃了一些。”朱幼書解釋道。
不過她馬上轉(zhuǎn)移話題道:“原來你家在渙臨鎮(zhèn)啊。還挺巧的。這間店鋪是你開的?”
哼,我一定要掌握此時整個形勢的主動權(quán),朱幼書,你一定行的。
寧橫舟只是輕輕點頭,算是回答了。
“餓了么?”寧橫舟繼續(xù)問道。
“不餓,我……”朱幼書搖了搖頭,可是……
咕嚕咕?!?p> 一陣五臟廟唱起空城計的聲音,在這個早上響起。
朱幼書臉都紅了。這也太尷尬了。剛說不餓,肚子咕嚕咕嚕地叫,還叫得那么大聲。這聲音大的,就像老夫子教的《山海經(jīng)》中聲傳五百里的夔鼓一般聲響。
老夫子教過,《山海經(jīng)·大荒東經(jīng)》有云:(流波山)其上有獸,其名曰夔。黃帝得之,以其皮為鼓,橛以雷獸之骨,聲聞五百里,以威天下。
“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睂帣M舟笑了笑,接著推門而去,又將店門虛掩上。
朱幼書這才反應過來,她的表情陰晴不定,馬上從身上撿起一根還算趁手的木棍躲在門后。
方才寧橫舟二話不說就出門而去,而且自己尚在尷尬還在想著《山海經(jīng)》呢,一不留神就讓寧橫舟給溜了。
萬一他要去告密怎么辦?這渙臨鎮(zhèn)四周不要有太多閹狗、官兵。
這個可怕的想法一旦在朱幼書心中升起,就再也壓抑不住。
看他這店鋪的條件,生意想必極為慘淡。
雖不知西廠的懸賞有多高,但想我堂堂朱女俠,那賞格一定很高。
財帛動人心啊。
自己還是跑了吧!可朱幼書否決了這個想法。
這幾日亡命奔逃,體內(nèi)的內(nèi)力早已空空如也。
她太累了。
如此亂七八糟地想著,吱呀一聲,寧橫舟推門而入。
朱幼書手中的棍棒也沒有落下去。
因為寧橫舟手提著早餐進來的,他一邊將各式早點擺在桌子上,一邊說道:“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都買了些。你趁熱吃吧?!?p> 有鍋貼、芝麻肉餅、煎包、蒸包、雞蛋餅、水煮蛋、花卷、面團,饅頭,還有姜絲粥、蔥白粥、稀飯。林林總總,擺滿了整個桌子。
“當然,不是給你一個人吃的。我也要吃?!睂帣M舟解釋道。
他其實在家吃了早飯來的,但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練武練得比較勤奮的原因,他的食量大幅增加,已經(jīng)到了飯桶的地步。
接下來,二人不再說話。進入到了“決戰(zhàn)”時刻。
一番風卷殘云。
朱幼書心滿意足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自己好像許久沒有吃得這么開心了。
“那素慧容,被救走了?”寧橫舟突然問道。
“對。嗯?”
朱幼書雙眼圓睜,她沒想到,在自己防備心理最松弛的時候,有人趁虛而入!無恥之尤!
寧橫舟看她要發(fā)飆的樣子,連忙說道:“我猜的?!?p> 這倒引起了朱幼書的好奇心:“如何猜到的?”
“你們的目標一直是救素慧容。你們殺了西廠的頭目,救下了那宮女,你們得手后又逃進了大雁山,但西廠調(diào)集了那么多人手,過去了這么久卻遲遲都沒能抓到人,想必人早就跑了。
最為關(guān)鍵的是,西廠番子和官兵越過了大雁山,朝著北面和西面分了兵,應該是他們察覺出了異狀?!?p> “不錯。”朱幼書點了點頭不置可否。但心中卻在驚訝寧橫舟猜測之準確,如同親眼所見一般。
寧橫舟:“山上的劍館,如何了?”
朱幼書咽了一下口水:“什么劍館,我沒見到過?!?p> 寧橫舟不由輕輕搖頭。這姑娘只要一說謊就會有些緊張,說完話會不自覺地輕咬牙關(guān)。她自己肯定沒有察覺,但寧橫舟卻早已摸清規(guī)律。
大雁山上的劍館,寧橫舟去過數(shù)次。這自號“三杯通大道”的三爺,還算他的故交。畢竟他在那練過劍,還一起喝過茶吃過飯。
現(xiàn)在看來,這三爺也是亂黨。
怪不得,他們劫了素慧容之后,在走投無路之時全都往大雁山中跑。
三爺應該是他們的最終接應人。也是最終的后手。
話題結(jié)束。
寧橫舟收拾了一下桌子的殘局,想到有這姑娘在這里,實在耽誤自己加載羅摩遺體之上金手指的進度。
寧橫舟是希望她趕緊走的,但他還是不想放棄這姑娘身上加載金手指的機會。
上次在客棧之中,寧橫舟幫朱幼書療傷時,接觸到這姑娘是有【加載中……】的提示。現(xiàn)在他想再試一下。
“讓我摸……讓我給你把把脈吧,確認一下你的傷勢。”
一句真情實感差點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