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何謂妖魔
星月澄明，明晃晃的月光澄明如白晝一般，即便是沒有掌燈持燭，在這夜半時分趕路也不會有絲毫的阻礙。
一輛馬車緩緩向前，黑棚黑馬不見絲毫惹眼裝潢。
就在這寂靜之時，馬車?yán)飬s傳來一聲女聲，不耐煩道，“你能不能滾？”
“這會兒不太方便?！焙崗V陵兩眼冒著綠光，顫顫巍巍的伸出狗爪子。
只不過還不待他摸小白狐一爪子，簾外卻突然探進來一只手，一把拽住了他的狗腿，他蹬了兩下也沒轍，只能老老實實的被拖了出去。
“簫師弟還沒睡？”果不其然，他眼看著小白狐遠(yuǎn)去，還沒回頭就聽著徐白玩笑一句。
“滾！”他這話一出口，徐白臉上的笑意一滯，看了看一旁的藍(lán)小環(huán)，說道，“小環(huán)，我來看著，你去車?yán)锊[一會兒。”
簫廣陵這會兒還沒反應(yīng)過來，藍(lán)小環(huán)卻若有所感似的看了二人一眼，淡淡的說道，“別弄死了?！?p> “等等，你這是什么意思？”
這話說到這兒，簫廣陵一急正要竄進去卻被徐白拽住狗腿，他撲騰了兩下愣是沒拗過那小道童。
眼見著一縷夜風(fēng)吹過，他心里一緊下意識的還不免哆嗦了一下。
沒想到那車簾落下，一道繁瑣的符篆閃過一道靈光轉(zhuǎn)瞬又暗淡下去，徐白卻并沒有真的按著他暴打一頓。
這小道童昔日看起來有模有樣的，簫廣陵還以為這家伙是什么修行之人，但是見過他那無頭尸身渾身是血的飛騰半空，自然也改變了心思。
就算是簫廣陵現(xiàn)在什么都不懂，但是起碼的常識還是有的。哪會有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求仙問道的人沒了腦袋還能吃飯喝酒的。
“簫師弟，腿還疼嗎？”似乎是注意到了簫廣陵一直看著他，徐白幽幽的說了這么一句，嚇得簫廣陵差點兒沒跳下馬車。
不過他語態(tài)悠然，簫廣陵猶豫了一下，還是應(yīng)了一句道，“什么腿？”
“狗腿?！毙彀纂S手拍了拍他的狗頭，這會兒嘴角微揚，配著他眉清目秀的模樣還有些小帥，“前幾天踹了你一腳，應(yīng)該不疼了吧？”
“……”簫廣陵不知何意，一時沒有應(yīng)聲。
見著他不說話，徐白回頭對著他笑了笑，玩笑道，“要不再來一腳？”
簫廣陵這會兒總算是有了反應(yīng)，雖然還是沒有應(yīng)聲，但是還是毫不吝嗇的甩了他一記白眼。
似乎是早就知道他的反應(yīng)，徐白笑著看了看天上的朗朗星月，說道，“簫師弟，你不是廢物對吧？”
“幾個意思啊你？我是打不過你，你也沒必要這么損我吧？”徐白這半大的小道童模樣，簫廣陵其實還挺不愿意和他這般見識的。
偏偏他一口一句廢物，實在是讓人心里窩火。
眼看著簫廣陵憤憤然的樣子，徐白悠然的伸出手虛握了一下那天邊的星月，說道，“簫師弟看來是個率性之人，我也不說虛的。那日我踹你一腳尚且算是感念你我喝了一場酒，若是不然怕是那一腳能把你這狗頭都給踢爆了?！?p> “……”
“此間悠然，不聞兵戈，但是簫師弟既已開靈通智，多少也算是此道中人。獸有強弱，人有長幼，一方地域一方處世章法，在我們這里好像容不得廢物。”
徐白的話說得簡單，簫廣陵也不是遲鈍之人。
當(dāng)初見到的那黑甲鰲龜也罷，萬松林散人也好，全賴徐白出手。
此間亂世，沒有他茍活的余地，也不是他插科打諢和小白狐膩味就能糊弄一輩子的。
“我明白了?！背聊季茫崗V陵沉聲應(yīng)了一句道。
“明白了？”徐白聞言略顯詫異的看了看他，隨即突然笑道，“那還不快滾？你以為憑著你這資質(zhì)能做什么？”
“……我不能離開小狐貍?！?p> 徐白的話很直接也合乎情理，簫廣陵若是平常聽著這番話，只怕真得另尋他路。
畢竟徐白和藍(lán)小環(huán)顯然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在做一般的事。
但是他腦子里剛冒出放棄的念頭，平白的又想起小白狐那雙明眸，莫名的就感覺極是不舍，好像是三魂七魄都為之牽掛難解一般，再也沒有別的念頭可想。
“不能離開？簫廣陵，你在逗我笑嗎？”徐白臉上的笑意漸冷。
簫廣陵一時也不好多說些什么，只不過他的心里的確是放不下小白狐。
說是一見鐘情也好，說是傾慕那傳說之中的絕代妖姬也罷，他這會兒真的是魂牽夢繞，根本生不起半點離開的念頭。
或許是因為他低著狗頭的樣子太過憨實，徐白一時也是氣極反笑，冷笑一聲道，“你覺得你憑什么跟著我們？昔日你有通天所授天道印，如今天道印已碎，憑著你這狗樣子你還能做什么？”
“……”
話到此處，簫廣陵到底還是沒法辯駁些什么。
當(dāng)初若不是有緣在界碑關(guān)外得到通天教主賜予天道印，只怕他連見到小白狐的機會都沒有。
如今沒了那東西，單憑著他這副模樣又能做些什么？
心下黯然，他低著頭用狗爪子刨了兩下，一時還怪是可憐。
“大道于天，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昔日至圣有七，洪荒萬獸各有不同，強者吞天搬海，弱者御使萬靈，這尚且算是本事。如今商周亂世，仙凡皆已有了定數(shù)，以后這萬獸成仙之路只怕是難上加難。你在這個關(guān)頭跑出來還想要誰給你機會？”
對于簫廣陵的落寞，徐白話語之間卻近乎冷酷。
畢竟對于他這樣知悉詳盡之人而言，他所能窺見的冰山一角已經(jīng)足夠讓人驚駭不已。
時代已經(jīng)變了。
簫廣陵這樣的開靈小獸，若是昔日還能靠著裝傻扮慘混進某個仙人道場，不說揚名四方，自然也還能享半生太平。但是如今截教衰敗，天庭新立，很快就會有新的動靜。
到時候不說這些山獸樹精，便是九霄天外只怕也得傳出點動靜。
心念至此，多多少少有些沉重，徐白扯了扯嘴角稍微擠出一絲笑意，轉(zhuǎn)過話題道，“想吃兔子嗎？我去跟你找找?！?p> “不必了。”簫廣陵應(yīng)了一句。
徐白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好奇道，“怎么？來脾氣了？”
“我想你想錯了一件事?！焙崗V陵抬起頭看著徐白，正色道，“小狐貍需要我，我也會守護她，這就是我留下的原因，并不是我在求你們保護。今后我會認(rèn)真學(xué)本事，“廢物”二字我想永遠(yuǎn)不會再聽到了?！?p> 他滿臉認(rèn)真的說著這番話，若不是那是一張狗臉，只怕還真得讓徐白高看一眼。
“還挺有脾氣啊，你這狗廢物。”
“我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