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會保護你
一場大雨之后，臨海未來幾天都是晴空萬里。
林微漾帶著顧燁去沙灘撿貝殼，滿滿一捧形形色色的貝殼全部送給了來附近玩耍的小孩子。他們一起捉了小螃蟹，又將他們放生，看著螃蟹橫著急急逃走的有趣模樣。
他們乘著輪渡，登上了沙母島，跟他講她小時候聽說的關(guān)于沙母島的故事。他問她，后來為什么上來了，她沒說自己是被鐘栩拉上來的。
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有些僵持，每次碰面見對方都是一副不爽的模樣，她怕惹顧燁不開心。
離開當天，顧叔叔過來接她，林女士也過來了。
好久沒有回來看看家人，特地留下吃了一頓飯才走。
回去時，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
林微漾回到臥室，發(fā)現(xiàn)床上擺放著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她打開，里面裝著一條清爽的夏日碎花連衣裙。
是林女士送她給的生日禮物，連衣裙上傳來淡淡的洗衣粉的花香，林女士還專門替她洗過了。
補課期間，學校不規(guī)定必須穿校服。
她決定后天去學校，就穿這件連衣裙。她想以更好的，全新的狀態(tài)面對新的班級，新的同學。
-
文科班和理科班的教室已經(jīng)安排好，學校這方是明顯的歧視，理科班在樓上，文科班都在樓下。
于是，她和顧燁硬是隔了一個樓層。
誰沒事會跑到樓上去，除了各班的課代表。林微漾倒慶幸她還擔著語文課代表這個職。
文科一班，也就是林微漾的班級，由班主任林清帶班。
班級里一部分都是熟人，林清也就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
方樂君和余溫也都在一班，鐘栩還是她的同桌。
還有陳芳菲，也選了文科。只不過，她的衣著和性格，看著要比高一時改了好多，能夠和周圍的同學笑著說話。
林微漾從未做過第一的位置，如今她倒是坐上了。而且也沒想過一坐便是整個高二學年。
她答應(yīng)顧燁，要做一個閃光少女，因為他喜歡看她成為一個閃光少女。
“讓我猜猜，這個坐在咱們班第一個位置，穿著連衣裙的漂亮小美女是誰？”
林微漾一聽這故作滑稽的聲音，就知道來者是誰。
沒理她。
方樂君一手擔在鐘栩的肩上，問：“鐘栩，你覺得微漾是不是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鐘栩沒想到方樂君會點到他，讓他評價一番林微漾。他臉上掛著笑，說：“嗯，更加漂亮，也更加自信了?！?p> 林微漾有些不好意思，她不過就是穿了一件連衣裙而已。于是，她道：“君哥，你以后穿著裙子來學校，說不定變化更大?！?p> 余溫恰好剛從外頭走進來，和幾個女生聊天，聽到這句，沒忍住笑了：“微漾，我特別贊同你。這何止是變化啊，咱們原來一班的同學肯定都要過來瞧瞧?！?p> 方樂君追著余溫鬧：“余溫，你現(xiàn)在不乖了，讓我替蔣，呸，讓我來好好調(diào)教你。”
她真是說溜嘴了，以前逗余溫時，她總是愛拿蔣旭做誘餌，余溫卻從不長記性，回回上鉤。
不提蔣還好，一提到蔣姓，余溫就會不自覺地想起蔣旭，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發(fā)誓說要忘記，怎么能夠輕易的就忘記。蔣旭的家就在她家樓下，為了避開她，余溫報了一個月的補習班，回家后就從不出去，早上又是很早離開。
其實，她很想再看一眼蔣旭，就一眼。
小時候的一路追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感情會深到如此地步。她從小到大所做出的努力，都是因為蔣旭，蔣旭就是她得理想和目標，最后的人生愿望就是，蔣旭能讓她過上好日子。
有時候想想，那些想法真夠幼稚好笑。
韓語凝，余溫再分班前注意了一眼，她也學文，但是沒被分在一班。雖然怎么說都是誤會，但余溫還是很討厭她。做作，最關(guān)鍵的是，她觸犯到了她心里的那根底線，千不該萬不該去讓蔣旭抱著安慰她。
蔣旭還從未抱過她，從小到大，從未。
“余溫，你沒事吧，我剛才就是說漏嘴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方樂君擔憂地說。
余溫低頭從桌洞里拿出書本，回道：“我沒事，君哥，快要上課了，這次咱們的數(shù)學老師還是鄭中?！?p> 鄭中帶了理科一班的班主任，也就是顧燁那班。文理一班的語數(shù)老師都是一樣的，只不過其他科的老師變了。
這次新上任的英語老師是一位長相溫和瘦弱的女老師，名叫陶薇。上節(jié)課便是她的英語課，開口就很溫柔，對大家的態(tài)度也好。令人慶幸的是，紅姐終于不教她們英語了，總算是放了她們一馬。
中午吃飯，四個人坐在一桌，餐桌上凡是有方樂君在的地方，從來都不會冷場。
方樂君這邊夸夸奇談，楊路端著餐盤從另一頭抱怨著走過來。
林微漾看到了顧燁，一早上都沒見到他了。顧燁端著餐盤很自然在她身旁坐下，心中空掉了一早上那塊，瞬間被填滿，忙低頭故作鎮(zhèn)定吃飯。
“方樂君，我聽說你們文科一班安排了一個新的英語老師，脾氣還特別好，特溫柔？”楊路坐下問。
方樂君：“是啊，太慶幸了?！?p> “今天補課第一天，紅姐就跟吃了火藥一樣，第一個點名就是我，我跟中大獎了似的，沒答上來，又中了一大獎，站著聽了一整節(jié)的英語課。方樂君，你知不知道你走后，紅姐沒人針對，反過來針對我?！?p> “切，我在的時候，你也沒好到哪里去?！?p> “我說，咱們都不在一班了，能不能對我積點口德?！?p> 鐘栩緩緩道：“你不經(jīng)常這樣？”
楊路聽著不滿意了，拿著筷子指著他：“兄弟，你獨自跑去文科班，這事我還沒跟你算呢。你說你，好好的理科班不待，不跟我們在一起，跑去文科班干什么，說！看上誰了？”
鐘栩好好地一勺一勺地喝著湯，突然嗆了一下，緊接著咳紅了臉。
林微漾遞了一張餐巾紙過去：“沒事吧?！?p> 鐘栩接過：“沒事，只覺得楊路這人此時有些欠扁?！?p> “我怎么覺得我剛才好像說中了，鐘栩，你真得有喜歡的姑娘在一班？”
“是那個韓語凝？哦，不對，你拒絕了她?！?p> 顧燁這時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嘴大的楊路。
鐘栩皺著眉頭，一副想打他的表情：“飯都堵不上你的嘴。我是英語課代表，選擇文科有問題？”
方樂君也適逢插了一句：“對啊，他選文科有問題？咱們文科班好不容易就那么幾個男生，鐘栩在我們一班，可是國寶級的人物，被我們一班所有女生寵著呢。”
楊路一臉恍然大悟：“哦，原來鐘栩你小子是這打算，艷福不淺啊，被班里所有女生寵著。”
鐘栩扶著額解釋：“沒有的事情。”他總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錯覺。
余溫道：“幸好你們一個選擇了理科，一個選擇了文科，你們這架勢我估計待在一個班里能吵到高三畢業(yè)?！?p> 楊路張了張嘴，不說了。
“今天程叔一家從瑞士飛回國內(nèi)，顧醫(yī)生讓我們在校外等他?！鳖櫉畛灾埖暤?。
林微漾停下手中的筷子，她想起了那個捉弄了她一星期的小女孩，米婭。
她已經(jīng)可以想象到，接下來，米婭為了霸占顧燁又會怎么惡搞她。
“米婭也會來？”她心底希望米婭不要過來。
“一家三口，過兩天就走?！鳖櫉罨?。
林微漾舒了一口氣，這樣就好。
她端著餐盤起身時，迎面被人撞了一下，她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是韓語凝，跟鐘栩表白被拒絕的那個女生。緊接著，她感覺到有什么熱乎乎的東西灑到了她的衣服上，直接燙到了她的皮膚。
她的身體被能地被燙到往后縮了一下，熱度漸漸冷卻。
一撞一撒動作連貫，讓人沒有反應(yīng)的余地。
朱敏忙掏出紙巾道：“對不起，我剛才被撞到，才不小心把湯汁灑在了你的衣服上?！?p> 林微漾自己掏出紙巾，擦去污漬，她心道糟糕。
林女士給她買的生日禮物，她穿了第一天，就被她弄臟了，回去又不知該怎么說她。
方樂君推開朱敏：“裝什么裝，明明就是故意的?！?p> 朱敏紅著眼眶，看著顧燁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撞倒了才不小心灑到上面去的。”
顧燁連看都沒看她，似乎她的解釋在他面前也無足輕重，她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而已。
他的目光里盛得都是林微漾，主動替她接過手里的餐盤。
余溫語氣跟著諷刺道：“韓語凝，你不要說你也是無意撞到林微漾的。”
韓語凝眼神閃躲，臉上也可憐巴巴道：“我的確是無意的，誰知道會發(fā)生這一系列的事情?！?p> 林微漾低頭沒吭聲，她心里清楚。
一個喜歡顧燁，一個喜歡鐘栩，她和兩人走得親密，自然有人看不下去，嫉妒她，想讓她難堪。她們只是眾多想這樣干的女生中的兩個付出實際行動了的而已。
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林微漾不想把事情鬧大：“她們兩個人站不穩(wěn)也不是她們的錯，希望她們下次走路注意點，不要再撞了其他人?！?p> 方樂君和余溫面露嘲笑地看著對面女生二人。
走路不注意？
鬼都不信！
“微漾，我今天穿了一套防曬衣來學校，回到教室，你先穿上蓋一下?！庇鄿卣f。
“沒多大事，就是裙子臟了，回家不好洗?！绷治⒀f著，抬起頭，“哥，我們先走了?！?p> 顧燁淺淺地嗯了一聲，目不斜視地從朱敏身前走過。
朱敏抿著唇，眼眶又紅了好久。她用自己的行動向顧燁大膽地表明自己的心意，甚至為了他選擇理科，可他卻選擇無視，將她當作路人，對她總是一副不冷不淡的表情。
她將所有都看在眼里，顧燁把一切溫柔都給了林微漾，看到她今天穿了裙子，目光里總是帶著讓她嫉妒不已的溫柔笑意。
她甚至很多次都產(chǎn)生過邪惡的想法，程蕾那一推，為什么沒有讓林微漾直接摔成植物人！
見鐘栩要走，韓語凝拽住他的衣袖，跟上去：“鐘栩，我真得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鐘栩不耐煩地甩開她：“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但是請你以后不要糾纏我，我說過，我不喜歡你，喜歡我的女生有很多，不差你這一個?！?p> “那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我可以努力變成你喜歡的女孩子那樣。”
“你就是你，女孩子要學會自愛，你不懂嗎。”
鐘栩冷著臉和眼神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無情的離去。
下午放學，顧叔叔開車過來接他們，林女士也在。
她沒敢讓林女士看見她的裙子弄臟了，布料是純棉的，難洗是一回事，價格不低是另一回事，林女士擔心她才是真得一回事。
一群人圍坐在餐廳上，大人們都在熱情熟絡(luò)地聊天，偶爾會涉及到他們這些孩子。顧燁坐在顧叔叔旁邊，米婭就專門擠在她和顧燁中間，想把她擠到一邊去。
林微漾是怕了，準備做到下一個位置。
顧燁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走。他說：“就坐這兒?！?p> 米婭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指著林微漾今天中午被灑臟的裙子道，語氣故作天真：“姐姐，你的裙子怎么臟了這么一大塊？你都多大了，還是小孩子一樣不愛干凈嗎？”
林女士被吸引了注意力，林微漾有些氣憤得看她，米婭對她做出一副洋洋得意的鬼臉。
林微漾沒看林女士的眼神，她不用看，都能想到那是回家后該怎么叨叨她的眼神。
程叔沉著表情，呵斥了一聲米婭：“米婭，過來?！?p> 陳姨賠笑道：“孩子太小，在家里又被我們一貫寵著，什么都敢說?！?p> 米婭無辜道：“我沒說錯呀，姐姐裙子上明明就臟了一大塊?！?p> 林女士不介意地回笑：“米婭比微漾小，讓著她是應(yīng)該的，沒事?！?p> 回家的路上，上了車，林女士便開始變臉了，質(zhì)問道：“裙子怎么回事?！?p> “中午吃飯的時候，不小心灑了些湯汁在上面?！?p> “米婭說的對，你就是小孩子，吃個飯都能把衣服弄臟！”
林微漾沒反駁，乖乖地回：“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小孩子?！?p> 剛才在餐桌上，她也有可能讓林女士認為，她讓她丟人了。
林女士氣道：“回家后，自己把裙子洗干凈了?！?p> 林微漾輕輕地嗯了一聲。
顧叔叔：“把裙子拿給洗衣店的人員洗就行了，讓孩子洗干什么?！?p> 林女士道：“讓她長點記性，知道如何愛護衣物。”
顧燁全程看她，沒說什么。
林微漾回到家洗過澡后，自己獨自一個人窩在衛(wèi)生間里搓洗衣服，有種無怨無悔，說到便做到的架勢。
衛(wèi)生間的門突然被打開，林微漾轉(zhuǎn)過頭，看見顧燁把門關(guān)上了。
“哥，你怎么來了，不去睡覺嗎？”
“為什么不說實話？”語氣聽著有點氣。
林微漾低下頭，心酸道：“我解釋了呀。”
顧燁走過來，男生的氣息驟然向她撲來，他抬起她的下巴，注視著她的眼睛，這一刻，林微漾聽到了她沒出息的心跳聲。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有事?！?p> 林微漾別過目光，說：“我就是不想讓我媽擔心我在學校受欺負?！?p> “為什么？”顧燁追問。
林微漾眼眶漸漸泛紅，垂下眸：“我爸爸去世后，我轉(zhuǎn)來盛揚這邊上小學。那個時候的我很自閉，性格內(nèi)斂，經(jīng)常會受到其他學生的欺負。媽媽工作忙，顧不上我，之前就發(fā)生過幾次，我媽媽找到學校里，讓學校出面，但是沒用。其他同學還是會暗地里欺負我，回家的路上欺負我。我答應(yīng)了爸爸，會保護好媽媽，也會保護好自己。我不想讓媽媽擔心，所以之后就再也沒說?！?p> “先前發(fā)生的那些事情，我也沒對我媽說，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在學校被人欺負才被傷害。”
“我已經(jīng)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了?！?p> 她說著，小聲的哽咽，委屈的模樣，讓顧燁看著心疼。心疼到他想吻去她眼角的眼淚，想著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她笑起來，開心起來。
他將她擁入懷中，手掌輕柔得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嗓音在安靜的衛(wèi)生間里低沉而清冽。
“我會保護你，也相信你有保護自己的能力?！?p> 林微漾被顧燁主動抱在懷里，聽他說著極致溫柔撩動她心弦，讓她溫暖安心的話是一瞬間的幻覺，她抬了抬手，始終還是缺乏底氣去回擁他。
“下次遇到了委屈的事情，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悶聲承受，好嗎？”顧燁將她放開，彎下腰，眼神認真得凝望她。
林微漾聽話的點點頭。
她很想問，他是以什么身份對她說這些話，哥哥？還是……男朋友？
算了，不管是什么身份，她知道，顧燁在關(guān)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