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七帶大家駕駛返回。醉成一團爛泥的麝香自然被五花大綁在副駕駛上，楊飯和余盡坐在后排。
車?yán)锓胖话倌昵暗母枨?p> “Are you drunk or you sober，Think about it doesn't matter……”
繁華從菱形車窗外飛快退去，窗外又是一幅鋼鐵城市青灰蒙蒙的景象，天空中偶爾飛過一兩只變異出熒光斑紋的醉極鳥。這自然是駛離第1區(qū)的標(biāo)志。
“and if it makes you feel good then I say do it……”
“你們怎么認識的？”過了一時，楊飯輕聲問。
“麝香堅持要找他?！崩畹て叽鸬?。
“為什么？”
“I don't know what you're waiting for……”
“不知道。感覺他有事瞞著我?！崩畹て咭幌蚝苤苯印?p> “今天確實有點奇怪?！?p> “他不想說的話，逼他也沒用?！?p> 從背后看不到她的表情。
“【苦肉】上傳之后，我得專心弄一陣《皮斯之日》第二章，外部的數(shù)據(jù)挖掘還是得靠你們。”
“行。”
“Coz' everybody wants to party with you……”
一陣嗡鳴短暫地打斷了一下音樂，“變奏”第五代駕駛導(dǎo)航的提示音。
麝香扭動一下，“再睡五分鐘……”
“楊飯，你到了。”李丹七回過身，手拍在弟弟腦袋上。
“謝謝。”
瘦削的男人快速打開車門溜下車?；剡^頭，看見余盡不壞好意的笑臉就在面前。
“我以為你說下次。”楊飯反應(yīng)很快，聲音放的極低。
“要命的事還有下次？”余盡也低聲道?！拔易吡?。”他扭頭對著車?yán)锏睦畹て吆傲艘宦暋?p> 李丹七的目光微微透露出一點訝異，她眨眨眼睛，最終什么也沒問，發(fā)動那輛半舊的灰色“水汽”。
“Boy you got a reputation but you're gonna' have to prove it……”
余盡目送音樂聲隨著排氣管的聲音一同遠去。嘴角放了下來，直視楊飯。
“好好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p> 楊飯愣了一下。
……
“你在威脅我？”
“我們都希望能達成有限度的合作。合作的前提當(dāng)然是我自己不死?！庇啾M輕描淡寫的說。
“給你十分鐘。去拿東西。我猜你和你的家人住一起吧?！?p> 楊飯沉默了。這句話可以理解為純粹的威脅，或是僅僅是“那我就不和你一起上去了”的解釋。
他從余盡的語氣中聽不出更像哪個一點。
“什么東西？”于是他明知故問道。
余盡露出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指了指左臂上的墨點，“你懂的?！?p> ……
四十分鐘后，兩人到達了余盡的公寓。
領(lǐng)別人回家實在不是個很妙的主意，但此刻的剛需是一個絕對保密的環(huán)境。
余盡所住的公寓是有七十年歷史的老房子，線路簡單，公共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均為后加的外置設(shè)備。他來這里的第一個月便把有可能造成隱私安全的問題全部排除了。
可惜也正因為這一片公寓太過老舊，首當(dāng)其沖的成為了第2區(qū)將被清理廢棄的區(qū)域之一。
一個月內(nèi)得找個新的去處……余盡邊想邊打開門，楊飯跟在他身后猶疑地走了進來。
房間和他離開時沒有差別，一床一桌一把椅子安靜地呆在原有的地方。
普林市的入室盜竊團伙這幾個月活動在其他區(qū)域。
“你家挺……”
家具的極度簡潔和匱乏讓習(xí)慣了和家人生活的楊飯有些不適應(yīng)。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麻煩帶上門?！?p> 夜色已晚，感應(yīng)燈自動亮起，余盡脫掉外套丟在床上，在桌上拿了兩罐啤酒，遞了一罐給楊飯。
這個動作削減了楊飯的戒備心理，他接過啤酒，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余盡則在床邊坐下。
“從哪開始呢……”他拉開啤酒拉環(huán)，漫不經(jīng)心的在嘴里嘟囔著。
“原理吧。這黑點到底是怎么回事?！彼蛄藗€響指。
楊飯靠著椅背，仰望天花板，他狹長而深的眼睛從頭發(fā)下露出，像狐貍的眼睛。
“在你的理解里，‘本源’是什么？”
“一種把游戲內(nèi)的事物擴散至游戲外的方式，不同的檔位只是程度不同。按照目前的信息，只能做出這種程度的理解。”
“我的理解和你相似。”
楊飯說著，點著頭。不管關(guān)系怎么樣，真正技術(shù)人員之間的交流，無論如何都可以說是輕松的，大家都以現(xiàn)實，客觀，真理為語言基礎(chǔ)，會依據(jù)事實隨時修正自己的觀點。
他顛了顛手中的啤酒，忽然道，“你知道嗎，啤酒是好東西?！?p> “哦？”余盡并沒有在意這突然的更換話題。
“我們平時吃的東西，都是合成機模擬的，可以說都是假的。但是這玩意是真的。酒的發(fā)酵技術(shù)五千年內(nèi)都沒有什么大的改變?！?p> 他拉開拉環(huán)舉起啤酒罐，簡單地和余盡碰了一下，“干杯?！?p> 氣氛緩和了許多，余盡將手中的啤酒喝掉三分之一罐，道，
“請溯其本。按照目前檔位一至檔位四的名稱和部分信息，我其實還想再做進一步的推論。
即，‘本源’還有一個明顯的特征。就是‘觀察者’。”
他隱瞞了手中有“本源”檔位五至八方塊的消息。他還不足夠信任楊飯。
“愿聞其詳?！睏铒堃参目U縐起來。
“‘觀察者’，或者稱為‘真理’也可以。
我的意思是，看上去本源的所有檔位效果，都是和‘真實’‘現(xiàn)實’‘具象化’等概念掛鉤的。
無論是具象化孽力的檔位一【卡瑪】，還是具象化傷害的檔位二【苦肉】。都是如此。雖然沒有描述，但從名字猜測，檔位三的【倒?！亢艽髱茁适蔷呦蠡鲇螒騼?nèi)的物品。檔位四更是如此。
因此‘本源’模組，或可稱為‘真理’模組，或是‘觀察者’模組。
它并不是一套應(yīng)有盡有，無法無天的模組，而遵循著‘真實’這個規(guī)律。
我理解的‘本源’就是這樣。”
……
當(dāng)然，余盡是加上手上‘本源’五到八檔位的信息才做此推測，不過楊飯并不知道。他從余盡提到“觀察者”這一概念開始便緊緊地盯著他。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靜的能聽得到啤酒泡沫破裂的聲音。
“你非常聰明。怪不得麝香他們對你如此看重。我想和你作對一定不是個明智的選擇?！?p> 過了許久，楊飯輕輕嘆了口氣，這是他表達贊賞的方式。
“你知道的。”余盡又用左手做了個捏爆的動作。
楊飯舉起啤酒，一口氣喝掉小半，笑了一下：“這爛梗還要用兩次？”
余盡也笑了。
“我決定了。即使以后不和斑鹿合作了，也要爭取一下你?！睏铒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暗青色的圓片形物體。
他按動那枚圓片，青色光輝從其中發(fā)散，在空中凝結(jié)出一個界面。
余盡知道這是楊飯自己的私人系統(tǒng)。
楊飯手指微動，一個青色的立方體點陣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展開。
“這是我收到的模組。也是你身上那枚黑點的來源?！?p> 他解釋著，語調(diào)變得陰沉起來，
“模組：‘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