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中谷路39號的路上。
余盡花了兩分鐘簡單向楊飯講解了一下思路。
畢竟兩人現(xiàn)在幾乎已經緊緊捆綁在一起，成了命運共同體。停個水都得共享同一桶凈化水來沖馬桶。
楊飯同樣裝載有“本源”，對《皮斯之日》的小花招也比較清楚，很快便理解了情況。
“看來大概率是有裝載模組的人在那間店里?！睏铒埪犕暧啾M的話，點頭贊同道，“被模組影響到的事物，在進行正常數(shù)據(jù)處理時都會產生不可預料的變化?！?p> 余盡嗯了一聲，他已經大致猜到了。
他手臂上被【污染】的黑點當時拒絕“波動”的掃描和遠程診斷訪問，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和模組有關的事物不能用普通手段處理。
“只是還不能確定‘命運之角’那里的模組就是‘生命’。你有幾成把握？”楊飯身子單薄，幾乎完全隱沒在青霧中。有了明確的線索，他的表情明顯松懈下來。
“五成。無論如何值得我們跑一趟?！庇啾M平淡地說。
五成的估計其實已經很保守了。
……
青霧環(huán)繞的“流矢”載著二人平穩(wěn)而快速的前行。中谷路39號夾在一二區(qū)之間，離他們所處的位置約半小時車程。
余盡在腦中過著那天所獲得的信息。
事實上，他已經比較確定在“命運之角”出現(xiàn)的模組就是“生命”，而且“生命”已經處于激活狀態(tài)，起碼檔位一。
究其原因，還是要回到那天晚上《皮斯之日》第二章內，“命運之角”靈媒店老板的問答，給了他靈感。
靈媒店老板的頭兩個問題是關于麝香的：“他是誰？”和“他從哪里來？”
按正常節(jié)奏第三個問題無論如何應該是：“他要到哪里去？”
最不濟也得是和麝香相關的問題吧。
但余盡聽到的第三個問題，卻是靈媒店老板問：“我是誰？”
這個問題的違和感當時便讓他警醒起來。
他迅速想到有這種可能：現(xiàn)實中對應這個靈媒店老板的某個人，正在利用模組向他傳遞身份消息。
……
余盡看著窗外，他們正路過一塊整齊高雅，綠草如茵的街區(qū)，天空一絲云也無，藍的近乎不自然。
“我是誰？”
他還記得這個問題的提示是一張衰敗版本的小阿卡那牌，【權杖一】。
【權杖一】的本意是“創(chuàng)造”，依據(jù)這張牌的改動和當時的答題邏輯，他的回答是：“受阻的創(chuàng)造?！?p> 這個答案卻被判定錯誤，還引發(fā)了和靈媒店老板的戰(zhàn)斗。
事后他考慮過，也許應該把“創(chuàng)造”替換成“生命”？畢竟生命模組遵循的是“創(chuàng)造”規(guī)律。
如果這個猜想成立的話……“命運之角”的老板所持有的模組很可能就是“生命”了。
而且依據(jù)那張【權杖一】的改動，他很有可能已經陷入了困境中。
余盡的心底忽然泛上一絲涼意……他是否錯過了某個關鍵的時間點呢？
……
道路變得狹窄起來，街邊的建筑也變得參差不齊，“流矢”的自動駕駛功能帶著二人進入一塊雜亂的城區(qū)。
這一片地界位于第1區(qū)和第2區(qū)的交界處，是普林市民平日俗稱為“萬花筒”的區(qū)域。其他大洲的外來者基本都扎堆群居于此處，日盈，圣馬其，伏斯，紐金律……每隔幾個街區(qū)就能看到完全不同的建筑風格和文化風光。
“流矢”幾乎每轉過一個彎，眼前景色都會發(fā)生陡變，幾次之后，車子駛入一條顛簸的小路，米波姆式的小巧紅頂房子錯落有致，占據(jù)了他們的視野。
沿路前進約四百米后，“流矢”無聲的剎在一間小店面前。
兩人躍下車子。楊飯輕觸耳釘，“流矢”自動停到了一個大小正合適的平臺處。
余盡抬頭看去，因為是白天，那間小店的霓虹招牌并沒有點亮，但依然可以辨認出“命運之角”四個字。
兩個人都輕輕出了一口氣?！盃I業(yè)中”的牌子面朝里，另一面紅色的“暫停營業(yè)”露了出來。這自然無法阻攔他們。
余盡拉動大門，發(fā)現(xiàn)大門并沒有鎖，便和楊飯一前一后步入小店。
里面和他記憶中《皮斯之日》第二章游戲內的景象完全一致，一條狹長的小道，也許是因為和外面的日光對比強烈，顯得更加昏暗。
兩人沿著通道前進，轉過一個小彎，便看見了那間掛著熒光綠門簾的小房間。
楊飯看他一眼，余盡毫不猶豫地掀開門簾，帶頭便入。這個小房間內部也是昏暗至極，還好此時兩人的眼睛已經部分適應了黑暗。
只見柜臺擺設一應俱全，青煙縈繞，塔羅牌散落在桌上，和之前游戲中看不出有什么分別，但是柜臺后卻沒有人。
“老板！在嗎！有人嗎~”楊飯開口叫道，聲音在長長的走廊中頓時蕩起回聲。
余盡走至那柜臺后，突然感覺腳下一滑，便栽倒在一團軟軟的東西上。
鐵銹般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楊飯正觀察四周，聽得“噗通”一聲，扭頭就看見走在前頭的余盡消失在柜臺后面。
下一秒，他又滿臉鮮血地出現(xiàn)。“波動”打出一道幽藍光束，端端正正照在他臉上。
楊飯凝固在了原地。
“你的個人移動系統(tǒng)，不能開燈嗎？”余盡說。
“哦哦，可以?！睏铒堖B忙從口袋中掏出黑色圓片按了一下，溫和的白色點狀光從圓片中心亮起，照亮了整個房間。
“摔到鼻子了？”楊飯問。
余盡搖搖頭。
楊飯走至柜臺后面，視線落下，頓時一陣惡寒席卷全身。
地上躺著一具滿頭辮子，口鼻流血的女尸，她的腦袋不知道被誰擰到了背面，無神的眼珠泛白，朝著上方。
“不知道我算不算殺了人。”余盡自顧自地念著，推開通往深處的門走去。
真是個純變態(tài)……這個人沒有任何感覺的嗎……《混沌疆域》最后被秒殺的那種窒息一般的恐怖感爬上了楊飯的心窩。
他用力集中精神，壓下強烈的心理波動，穿過那道門快速前追，腳步踢出回響。
余盡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走著，頭都沒有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