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依嫙還在睡夢中,便聽見南霜的聲音從房外傳來:“侍女南霜服侍王爺王妃更衣?!?p> 南霜在門外沒敢大聲,見房內(nèi)沒有動靜,只好又重復了一遍,可還是沒有動靜,她不知房中二人為何不作回應(yīng),也不敢貿(mào)然進入,只能加重聲音又說了一遍。
“進來吧?!边@次房內(nèi)有聲音傳出,南霜一聽是小姐的聲音,便輕輕推門進入房中。
見床上帷幔還未掀起,以為王爺和小姐還沒起床,她便靜立在側(cè),垂目等待。
此時聽見小姐睡意朦朧的聲音又響起:“南霜,你進來了嗎?”
“小姐,王妃,南霜在?!蹦纤粫r忘記改口,還是開口喚小姐。
“就我一個人在,你過來。”聽見小姐說只有她一個人在,南霜忙伸手掀開床幔,只見小姐正眨著眼睛看向她。
南霜看了看床上,一臉的不可思議,“王爺昨夜沒有留宿?”
“嗯,”沈依嫙坐起身來,“我昨日太累,倒頭就睡著了,王爺可能是見我太累,便沒有叫醒我,去別處歇下了?!?p> 她抻了個懶腰,面不改色地撒起謊來,她不能告訴南霜,是她不愿意同王爺洞房,要是被南霜發(fā)現(xiàn)異樣,匯報給蘇子丞,那就有麻煩了,她便只能對南霜有所隱瞞。
見南霜一臉疑惑,沈依嫙忙打岔:“好了,給我梳洗打扮吧。”
一番梳洗打扮后,侍女將早膳呈上擺好,南霜開口說:“按理說今日要王爺和王妃共用早膳的,不知此時王爺身在何處?!?p> 聽南霜說還要和王爺共用早膳,沈依嫙有些抗拒,“南霜,我有些餓了,我自己先吃吧?!?p> 南霜聽小姐要自己先吃,連連搖頭道:“這可不行?!?p> “怎么不行?”沈依嫙語帶嬌嗔,“王爺若不來,我便不能吃了?這是在煊王府,王爺在哪兒不能用膳,倒是可憐我了,從昨日下午到現(xiàn)在,餓得肚子一直叫,現(xiàn)在還不讓我吃東西,”她見南霜有些猶豫,又接著裝可憐,“好南霜,讓我吃吧,我真的快餓死了。”
南霜看小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有些不忍,“那王妃先少吃一點,我去找找王爺?!闭f完便從房中出去,去府中尋找王爺。
沈依嫙見南霜離開,便馬上開動,抓緊時間把食物往嘴巴里送。
回想起昨夜和王爺?shù)囊环瑢υ?,不想王爺相貌堂堂,風度翩翩,卻是個浪蕩公子的做派,她可不想和那個混世魔王一同用膳,要是和他一起吃的話,她怕自己難以下咽。
“王妃,王爺來了。”南霜剛在府中尋找,就碰到了薛辰,薛辰便將她帶到王爺面前,南霜說明情況后,王爺便隨著她一起來到房內(nèi)。
他們兩人剛走到桌前,沈依嫙就起身說道:“真是不巧,我已經(jīng)用過早膳了,王爺見諒?!?p> 莫煊看蘇小姐今日裝扮不似昨日那般美艷風情,一身水青色襦裙,清新雅致,更能凸顯她的天生麗質(zhì),無論是明艷還是素雅,姿容都是這般讓人驚艷。
他看蘇小姐氣色不錯,看來昨夜應(yīng)該是休息得很好,笑言道:“無妨,那還請小姐稍作等待,今日需進宮面圣謝恩,待本王用過早膳后便同往?!?p> 沈依嫙輕輕點頭,王爺便轉(zhuǎn)身離開。
見王爺離開,南霜語帶不解地問小姐:“王妃為何對王爺這般抗拒?咱們王爺不僅樣貌是一等一的出色,人品和學識也是一等一的……”
還沒等南霜說完,沈依嫙便出言打斷:“一等一的人品?你們看的都是表面罷了,你是不知道他昨日說的話……”
她差點就將他們昨夜相處脫口而出,好在及時剎住了車,“反正你相信我就對了,王爺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做派?!?p> 過了半晌,薛辰在外傳話:“王妃,王爺已備好馬車,請您一同前往?!?p> “知道了?!鄙蛞缷煈?yīng)道,她看向南霜發(fā)問:“傳話之人是誰?你可知道?”
“嗯,”南霜點點頭,“是王爺?shù)馁N身侍衛(wèi),名叫薛辰?!?p> 沈依嫙點頭,“我們出去吧?!?p> 南霜扶著小姐上了馬車,剛要一同進去,就被薛辰叫住,“王爺在轎內(nèi)。”南霜點頭會意,便坐在了轎外。
沈依嫙進入轎內(nèi),便看見王爺已坐在轎中,此刻二人同坐一轎,一時有些尷尬。
莫煊淡淡開口說:“蘇小姐見到本王很意外?”
“是,”沈依嫙直言回答,“我本想王爺會騎馬,或是另乘一駕馬車?!?p> “是啊,平日里都是騎馬慣了的,”莫煊目光看向蘇小姐,“今日不同,畢竟是本王攜王妃初次進宮,自然是要與王妃同乘?!?p> 沈依嫙知道今日是她作為煊王妃初次進宮,不好與王爺太過生分,便輕輕點頭沒有多言。
一路無話,很快便來到王宮,和上次參與殿選不同,這次馬車是駛?cè)胪鯇m內(nèi)才停下。
王爺先下馬車,沈依嫙下車時,王爺伸手扶她,她不好在宮內(nèi)使性子,便硬著頭皮將手交給王爺。
莫煊勾嘴笑笑,輕握蘇小姐的手,將她扶下馬車。
太監(jiān)上前行禮道:“煊王,煊王妃。”將二人引向圣上的啟元殿,薛辰和南霜在馬車停放處等候。
和上次走在王宮里不同,沈依嫙這次一邊走一邊看,一路青石鋪路,平坦整潔,路過的一個涼亭看起來也很漂亮,亭內(nèi)玉石桌椅,亭前溪水潺潺,夏日里一定很舒服。
還有剛剛走過的那個小花園,園內(nèi)種的是玉蘭花,便讓她想起沈府花園中,也是種著母親喜愛的玉蘭花,想著想著便不知不覺來到啟元殿外。
太監(jiān)進內(nèi)通報,馬上江如海出來恭迎道:“王爺王妃,圣上請二位進殿?!?p> “好,”莫煊看向蘇小姐,“進去吧?!?p> “臣莫煊拜見圣上?!蹦舆殿^行禮。
“臣婦蘇氏拜見圣上?!鄙蛞缷熞哺殿^行禮。
“王叔不必多禮,”弘昱聲音清朗,“王妃也請起?!?p> “謝圣上?!蹦悠鹕?。
“謝圣上?!鄙蛞缷熎鹕?,抬眼看向圣上,殿選時跪在殿外,沒能窺得圣顏,這下便可好好看看。
只見圣上身著龍袍,盡顯王者之氣,臉龐卻稍顯稚嫩,眉毛黑粗,眼眸明亮,左眼下方有顆淚痣,鼻梁很高,下巴線條分明,襯托著一張俊臉英氣十足。
弘昱也看向蘇氏,一襲水青色衣裙,配飾并無華貴,只是稍加簡單裝飾,卻將人的白皙嬌柔,清純美好盡顯。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彼粗K氏,不禁脫口而出。
今日蘇氏是以煊王妃的身份,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若蘇氏并非太師之女,這般讓他一見傾心的女子,他必要將其收入后宮,他便是喜愛這樣清新淡雅,柔情似水的女子。
可世事就是這般無常,不能盡如人愿,他縱然心儀,也無法改變蘇式太師之女的身份。
他將視線看向蘇氏身側(cè)的莫煊,心中驀然生出一絲苦澀,聲音略帶艷羨:“王叔真是好福氣?!?p> 莫煊從圣上的神情中察覺出一絲失落,圣上是看到蘇氏后有些后悔?
他雖不知圣上作何想法,但從圣上看蘇氏的眼神中,他感受到了圣上眼中流露出的驚喜和欣賞。
他看向圣上勾唇一笑,說道:“臣多謝圣上賜婚。”
莫煊的話將弘昱點醒,是啊,是自己下旨將蘇氏賜與莫煊的。他輕笑點頭,不再多想,說回正題:“朕今日初見王妃,便將這并蒂荷雙鴛戲水玉器贈予王妃?!?p> 說著拿手一指,江如海便將玉器呈上,“望王妃與王叔夫妻恩愛,早日為煊王府開枝散葉?!?p> “謝圣上賞賜?!鄙蛞缷熤x恩,將玉器雙手接過。
“圣上,太后那邊王爺和王妃也需拜見?!苯绾L嵝咽ド?。
弘昱說道:“那王叔便去拜見太后吧,太后也很想見一見煊王妃呢。”
“是,臣告退?!蹦有卸Y。
“妾身告退。”沈依嫙跟著王爺起身,退出殿內(nèi)。
太監(jiān)在前引著,將他們帶到壽興宮,孫姑姑從殿中出來,微身行禮說:“太后正等著王爺和王妃呢。”
沈依嫙跟在王爺身后走進殿內(nèi),殿內(nèi)沉香清甜的氣味沁人心脾,她很喜歡這個味道。
“莫煊拜見太后,”莫煊聲音爽朗,“這便是臣弟的王妃蘇氏?!?p> “妾身蘇氏拜見太后?!鄙蛞缷煶筮殿^行禮。
“好,快抬頭讓本宮看看?!碧舐曇魷厝?。
沈依嫙輕抬起頭,看向太后盈盈一笑。
“果然是個美人?!碧罂刺K氏的眉眼很是喜歡,越看越覺親切,她笑看莫煊,說道:“你是有福之人?!?p> 莫煊朗聲笑言:“太后著內(nèi)務(wù)府為臣弟備下五箱聘禮,臣弟還要多謝太后?!?p> “來?!碧髮μK氏慈愛和善,擺手叫她來自己身邊。
沈依嫙聞聲來到太后身旁,太后伸手將她拉到身側(cè),上下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點頭,“這襦裙雖素雅,上面的蓮葉蕊蝶圖樣卻精致,人長得這般標致,品味也不俗?!?p> 然后對身旁的孫姑姑吩咐:“雅蓉,把那個翡翠雙燕鎏金鐲拿來?!?p> 孫姑姑將手鐲找來,太后接過來問她:“看看這個手鐲,可還喜歡?”
沈依嫙點頭,柔聲回答:“您的自然是極好的?!?p> 太后微微一笑,牽起蘇氏的右手,將手鐲戴到她的手上,手鐲剛戴上,就發(fā)出了輕微的撞擊聲,太后見狀有絲詫異。
沈依嫙忽想起,自己手上還帶著母親給她的玉鐲,便輕翻衣袖將玉鐲露出。
太后看見玉鐲,忙開口詢問:“你這白玉蝠紋鐲從何而來?”太后的聲音略顯急促。
“妾身是隨便買來的?!鄙蛞缷熾m不知太后為何如此,但她知道不能直言相告,便謊稱是在他處見了喜歡才買來。
太后聽了有絲失望,但很快就恢復平靜,“本宮當年曾見過一對白玉蝠紋鐲,不想時隔多年,竟讓本宮再次碰見,說來和你的這個,還有些相似呢。”
太后的目光從玉鐲轉(zhuǎn)投向蘇氏,柔聲問道:“不知蘇氏今年多大,是幾月的生辰?”
沈依嫙心中暗喜,幸虧蘇小姐的年齡和生辰自己問過南霜,此刻便輕聲答道:“回太后,妾身今年十七,冬月十一的生辰?!?p> “哦,冬月……”太后嘴里念叨了幾句。
孫姑姑在太后身邊細聲耳語,太后回過神來,“沒事了,你們今日也累了,早些出宮回府休息吧?!?p> 莫煊對太后這般言行有些不解,雖心中疑惑,卻也不想多加猜測。
“是,太后您好好休息。”他說完,便帶著蘇小姐行禮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