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城內(nèi)比那荒郊野嶺的城隍廟熱鬧的多。
黑老大一行人來到了瀲水樓前,門口有著四五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正在拉著客。
還不等姑娘們上前來,有幾個手下已經(jīng)主動過去勾搭了。
黑老大踏進了樓內(nèi)。
這便是煙花柳巷之地,調(diào)笑聲不絕于耳,在這里錢仿佛都不是錢,更沒有任何的真實可言。
黑老大的手下都已經(jīng)找好了姑娘往樓上走去,幾個懂事一點的還會回下頭,跟黑老大打聲招呼再走,一些猴急的早就已經(jīng)走遠了。
黑老大興致缺缺,自己一個人坐了下來。
突然耳邊傳來了聲音:“客官,你怎么在這喝悶酒呢?要不要找個姑娘呢?”
原來是老鴇花姑。
她一臉殷勤的笑著。
黑老大沒有理她,轉(zhuǎn)頭看著剛剛上來的那個舞女,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臉上遮著同色的面紗,好像有點像……顧大小姐。
老鴇是個人精,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里已然明明白白。
“哎呦,客官,臺上那個是花昔姑娘?!?p> 黑老大回過了神,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沉聲開口:“我要她?!?p> 花姑看著那銀子,似乎很是為難。
“再加五十兩?!焙诶洗笠詾殄X少了,就再加了五十兩。
花姑搖了搖頭,語氣嬌作:“客官,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們的花昔姑娘啊,今日不接客?!?p> “哦?在青樓還有不接客的?”黑老大說的很是嘲諷。
還不等花姑開口,黑老大又說了:“我今日就要她?!彼劬σ徊[:“不然,你今天別想做生意了。”
花姑看著這個渾身匪氣的健碩大漢,心里很是不屑,可面上依舊保持著諂媚的微笑。
罷了,他一看也不是個好惹的角色,這瀲水樓不能出事,這可是千雪閣的一個據(jù)點呢。
“客官,您等等,我給你去說說?!闭f著花姑就往舞臺子上走去。
黑老大看著那個老鴇跟那個姑娘說了一聲什么,那個叫花昔的姑娘往這邊看了一眼,然后搖了搖頭。
那個老鴇瞪了她一眼,和她再說了一句什么,花昔點點頭,可臉上卻是烏云密布。
黑老大饒有興趣的看著。
花姑滿臉春風(fēng)的朝著黑老大走來。
“客官,花昔姑娘同意了,她的房間在二樓三房?!?p> 黑老大大笑一聲,快步的走了過去,把花昔打橫抱起,朝著樓上走去。
這姑娘輕的很,在他懷里就像片羽毛似的。
花昔腦袋一陣眩暈,她的頭撞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胸膛像塊鐵一樣,這個蠻子。
黑老大忍不住看了一眼她,剛開始離得遠,看起來有點像顧大小姐,可是這么近了再一看,就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一點都不像了,這雙眼睛太過于寡淡無神了一些,不似顧大小姐的眼睛有色彩。
他突然有些煩躁,加快了腳步。
在他懷里的花昔疑惑的看著他,他怎么一下子不高興了。
*
轉(zhuǎn)眼兩日便過去了。
顧北城在大牢里被秘密處死,尸身被將軍府的人運了出來。
老夫人在祠堂里,手里拿著佛珠虔誠的跪拜著。
下午的時候,管家匆匆來報:“夫人,都妥當(dāng)了?!?p> 老夫人點點頭,語氣有些低:“你稍后讓匠師做四個牌位,把它們放到西郊的那座祠堂里面去?!?p> 他們不能進主祠堂,只能進西郊的那座旁支祠堂。
管家點了點頭。
老夫人身邊的嬤嬤扶著她起來,慢慢的往外走。
顧卿華聽到了這個消息,沒有什么表情。
二叔一家不值得同情,上一世他們奪走了將軍府,這一世,她還沒有動手,他們就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
顧卿華搖搖頭,希望他們下一世都好好做人。
至于慕容蕭,等過一段時間司懿嫁給了慕容蕭,那三皇子必定沒有寧日,到時候家事都會料不清,何逞國事。而皇后也會給太傅府施威,那司懿不就變成了皇后安插在慕容蕭身邊的眼線了嗎,他想坐上太子之位難上加難了。
顧卿華笑了笑,惡人自有天收。
*
堯山腳下有一輛馬車停了下來。
今日天氣格外的好,萬里無云。
溫檀年睜開眼眸。
阿肆推著他上山去,最后在一塊墳地面前停了下來。
溫檀年看著,果然,這周圍長滿了野草。
“阿肆,找人來修理一下?!?p> 阿肆看著這滿是荒草的墳,點點頭,可是又有點擔(dān)心,他要是走了,主上一個人在山上會不會不太安全。
溫檀年知道他的顧慮:“去吧?!?p> 阿肆一步三回頭。
這時從山上走下來一個獵戶,他肩上還扛著一頭鹿,看著那塊無字碑的墳前有個坐輪椅的人,倒是奇了,他以前上山打獵,看著那座墳上長滿了野草,還以為是塊荒墳?zāi)?,原來還是有人來看望的。
“兄弟,這里面埋的可是你們的親戚?”那個獵戶問道。
溫檀年點點頭:“是的,是我娘親。”他盯著那塊碑,回答道。
那個獵戶看他穿的也不像普通人家,可能還有那么點家底,他母親墳上都長滿了野草,這就不太孝了。
獵戶把打到的鹿放在地上走過去,似乎有些不滿:“兄弟,不是我說你,你母親葬在這兒,墳上都長滿了草,碑上還沒有名字,這可太不像話了?!?p> 溫檀年看著這個獵戶,他說的沒有錯,可是他不敢立碑。
“兄臺所言甚是?!?p> 那個獵戶看他態(tài)度還不錯,重新把鹿扛到了肩上:“就是,人還是要盡孝道的。”說完,便朝著山下走去。
溫檀年推著輪椅,伸手撫上那塊冰涼的無字碑,眼眶突然濕潤了起來,溫柔善良的母親如今躺在這里無人問津,太過悲涼了。
“母親,檀兒來看你了?!?p> “母親,檀兒遇到了一個姑娘,可能要成親了,她很好,很聰明。其實我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認識她了?!睖靥茨晁坪跸氲搅艘恍┦虑椤?p> 記得那個時候,他剛剛來大都當(dāng)上了丞相,該是七八年前吧,那一日他坐馬車路過繁陽大道,烈日下玩耍的那個小女孩對他粲然一笑。
他生活在黑暗中好多年了,突然這樣的笑,讓他猝不及防,就這樣,顧卿華撞見了他的眼里,如今,恐怕要進入他的心了。
可他不知道,當(dāng)年那個玩耍的小女孩也曾感嘆過那個坐在大轎子里面的哥哥好生漂亮,不過到底是小孩子,見過之后也就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