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要回頭
間桐臟硯熱切的看著羅蘭，從喉嚨里吐出了討好的言語，那張骷髏一樣干枯的容貌也堆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和藹表情。
可回答他這五百年都未必有一次的主動討好的，是羅蘭如寒風(fēng)一樣冷酷的表情。
“別開玩笑了，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有著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p> 羅蘭那張永遠(yuǎn)都沒有太多波動，似乎沒有感情起伏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激憤的表情。
“知道你在這里的那一刻，我就決定殺了你了，不管你躲到哪里去，我都會殺了你，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一樣?！?p> 第一次，羅蘭主動吐出惡毒的宣告，他心中翻涌的惡意讓黑影王國投射的力量升騰起來，猩紅的眼睛幾乎化作一團(tuán)濃郁的血光，只隱約能察覺那殘忍的瞳眸。
“喔，”間桐臟硯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看來你是對老朽的行事方式有所不滿呢？”
局面終于進(jìn)入無法調(diào)和的場景，也是間桐臟硯最不想看到的，如果可以，他從來不愿意把自己置身于危機(jī)之中。
如果自己被殺一次就可以與羅蘭進(jìn)行合作，間桐臟硯根本不會介意。
但那個青年深深皺起的眉頭與猙獰的表情下，那種殺意是十分明顯的
——他想將名為間桐臟硯的存在徹底抹除。
在這種情況下，間桐臟硯也無法坐以待斃了，盡管他根本不想和擁有固有結(jié)界的魔術(shù)師進(jìn)行戰(zhàn)斗也一樣。
“正是如此，一想到你這樣的人居然存在于世界上，我就感到惡心?！?p> 羅蘭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主動激化了矛盾，他不在乎撒謊，也經(jīng)常為了樂趣與他人虛與委蛇，但絕不會對這種惡心的渣滓抱有作為人應(yīng)該有的態(tài)度。
這是審判，是他的裁決，就應(yīng)該讓敵人在哀嚎絕望中，后悔自己的無力，帶著痛苦與怨憤被碾碎！
間桐臟硯看著殺氣騰騰的羅蘭，之前和藹的面容再次被撕碎，丑惡的聲音也再度響了起來。
“魔術(shù)師里居然還有你這樣的奇怪家伙，真是讓人難以理解，追求魔道的人，本就應(yīng)該拋棄那些無謂的東西，你難道還想當(dāng)正義的伙伴嗎？”
羅蘭沉默不語，走向了間桐臟硯。
間桐臟硯知道自己的行事風(fēng)格是扭曲的，哪怕以魔道的角度來看，他這種主動折磨家族血脈獲得樂趣的想法也是異常的，會被其他魔術(shù)師唾棄，但也僅此而已了，魔術(shù)師都是為了利益與理想而行動的冷血生物。
就像他一樣，間桐臟硯察覺到自己忘了很多東西，知道自己一次次的面臨極限。
最開始，他用秘術(shù)獲得的肉體可以持續(xù)幾十年在換，后來就變成幾年，乃至一年一換，到了現(xiàn)在，每幾個月，他就要更換一具肉體來維持生命，所以身體的大部分魔力也都用在這上面，使他實力不斷退步。
在新鮮的肉體，被他獲得的時候，都會開始腐敗。
那種一點點腐朽，糜爛的感覺，間桐臟硯十分熟悉，因為，他的精神也是如此，記憶，過去，都開始破碎，扭曲，他早就明白，自己已經(jīng)瘋了。
可執(zhí)念仍然存在，絕對不能死！
間桐臟硯，就是為了活下來而存在的怪物，所以，絕對不能死！
看著羅蘭高高在上，那種自以為是的樣子，間桐臟硯就感到內(nèi)心的某個部分被觸動了，他不假思索的用沙啞的聲音發(fā)起嘲弄。
“怎么了？因為沒能拯救而愧疚了嗎？這就是宿命?。〔还苣阍趺凑f，老朽已經(jīng)活了幾百年了，我已經(jīng)吃掉了數(shù)不清的生命，造就了大片多余的苦痛，可你已經(jīng)無法拯救他們了！”
間桐臟硯大聲嘲弄著，可每說一個字，他都感覺心口有著被刀扎一樣的苦楚。
“而且，老朽還會繼續(xù)活下去！用間桐家的秘術(shù)，只要一份人類的肉喔，不管男女都可以，讓蟲子吞噬后，就可以自由的做出喜歡的形狀，反正也是用蟲子組成的，在五百年里，你猜老朽吃掉多少人了？你就在哀嘆中懊悔吧！”
間桐臟硯期待的看著羅蘭，希望從中看到想到的東西，迷茫，悔恨，只要一絲就好！
“哈？”羅蘭露出詫異的神情，眼中一片漠然，“那關(guān)我什么事?。俊?p> 高高在上的冰冷語氣沒有任何要往這方面探究的一絲，但前進(jìn)的步伐仍未停下。
“聽著，我根本不在乎你犯下了什么惡行，又或者做了什么善事，我只是想殺了你罷了?！?p> “不過，你說的倒是蠻有趣的，仔細(xì)想想，以你的行為，只要殺了你，無論從哪方面來看，無論我是個怎樣的人渣也好，這件事都是堂而皇之的，正義吧？”
“還蠻有趣的，那么，這次，我就作為路過的正義使者，給予你制裁?！?p> “等等？”間桐臟硯在蟲群的護(hù)衛(wèi)下不斷后退著，語氣滿是不敢置信，“你既然不認(rèn)為老朽有錯，為何……”
“你不是說出了答案了嗎？”
羅蘭不耐煩的打斷了間桐臟硯，說道，“肉體的形狀可以改變，但你這副人模鬼樣的姿態(tài)，不是正好證明了你靈魂的腐朽嗎？”
他盯著間桐臟硯，一字一頓的說道，眼中洶涌的火焰像是在燃燒。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應(yīng)該有一條被自己認(rèn)可的路，你可以前進(jìn)，也可以停留在原地，哪怕走入歧途，甚至是放棄，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我都可以理解。”
“但我絕對無法容忍一件事，回頭?！?p> 羅蘭的腳步停了下來。
“人是不應(yīng)該回頭的，單單是想到有人走在路上，卻回過頭，走向了自己最厭惡的起點，這種事情的存在實在是太不合理了，可我無法掌控世界，但我仍然可以將你殺死，擦干血跡，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p> 間桐臟硯退無可退，在自己的房子里被逼到了墻角，他的身體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你覺得呢？間桐臟硯，或者——瑪奇里·佐爾根？”
“啊?。 甭牭侥莻€名字，間桐臟硯像個被嚇到的小女生一樣尖叫起來，他露出從未有過的兇狠表情。
“現(xiàn)在放老朽離開，我會主動離開這座島國，不在你面前出現(xiàn)，否則，我們只好不死不休了?！?p> “那是絕不可能的，”與那副兇狠表情形成了巨大反差感的話語讓羅蘭露出了笑容，“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蠢貨，蟲子就給我乖乖的去死啊?！?p> ?。ㄇ髠€推薦票，日常的追讀也不要忘了啊，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