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從交錯的痛苦與歡愉中脫離出來,重新坐直了身體。
而從傷口處再生的肌膚,也變得與其他部位不同:更加堅韌,更加光滑。
斷裂的手筋也被重新續(xù)接上,但其中發(fā)生的改變卻需要洛川自己去體驗。
凡不能毀滅洛川的,都必將使他更加.....強大!
而峽谷中心處,原本空無一物的巖壁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道傷痕累累的身影,那是退出“空”之維度的林姿。
此時,她單手拎著灰白大貓,疲憊的靠在墻壁上,見到洛川后,她才長舒一口氣,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林姿!”洛川快步向前,止住她快要從巖壁滑下的勢頭,單手從身體中拉出生傘,替她療傷。
此時,她的手背上那誓約圣痕,正在自行勾勒著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堪堪停住。
洛川根據(jù)記憶中的圣痕做對比,發(fā)現(xiàn)這誓約圣痕似乎越來越虛幻了,不知道將來林姿真正形成這誓約圣痕時,它的模樣會不會消失在空氣中。
生傘張開,落下密密麻麻的妖力液滴,落在林姿身上,為她治療著殘破不堪的身軀。
林姿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不好。
先不說她脖頸上被那大貓貫穿的傷口,就說她的臉龐,便遭到了數(shù)次殘忍而又瘋狂的撕咬。
而她的身上,則像一條被刮了鱗的鯉魚,密密麻麻的血痕交錯縱橫。
“嗯~嗯~”隨著液體的滑落,林姿也無意識地發(fā)出輕微地呻吟。
“初春,接住傘?!?p> 洛川空出雙手,從林姿懷中接過那只灰白大貓。
此時,那大貓脖頸下方,原本濃密的毛發(fā)此時沾染了道道血污,而在毛發(fā)深處,則是致命的咬傷。
那是林姿最后留下的傷痕。
但是,這不代表這大貓就此便已經(jīng)死亡,相反,它仍然殘留著微弱的呼吸。
同樣是身為序列六的洛川,在面對氣管破碎時都能支撐許久,又何況這序列六頂尖獵殺者的大貓?
此時,它正發(fā)出一種破風(fēng)箱似的“赫赫”聲,喉嚨破口處隨著它的動作而溢出大片血污。
它在無力地掙扎著,鋒銳的利爪在洛川受傷再次留下數(shù)道劃痕,但卻無濟于事。
它雖然活著,但生命已經(jīng)進入了倒計時,除非洛川不計前嫌地去救他。
但無論是洛川,還是這大貓,都明白這不可能。
洛川兩手摸索著這傷口,隨后放開,緊緊壓住了它的脖頸。
“呵嗷!”這大貓慘叫一聲,兩只猙獰利爪死死抓住洛川手臂,但令這大貓感到疑惑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原本應(yīng)該像刀切豆腐般沒入其皮膚中的利爪,此時卻像在抓一層覆蓋滿泥水的手臂,雖然仍然可以進入,但相比上次卻是凝滯數(shù)倍。
“見到了吧?”洛川笑著反問,臉上因為痛苦和用力而暴起道道猙獰青筋,“繼續(xù),繼續(xù)抓??!”
似乎是為了獎勵這大貓的積極性,洛川甚至在那大貓傷口處,度過一絲恰到好處的精純春系妖力。
“赫!”這灰白大貓目露驚奇,原本即將渙散的瞳孔再次集中起來。
“?。?!”
此時,這大貓雙掌中的數(shù)根爪子,已經(jīng)全都插進了洛川的手臂中,原本堅韌的皮膚,被再次劃開。
但,這不正是洛川所追求的嗎?
此時,體內(nèi)的春系妖力正在奔涌著,在洛川的傷口處聚集著。
“嘶嘶嘶——”兩雙利爪從上往下緩緩滑動著,在洛川手臂外側(cè)各留下四條深可見骨的猙獰劃痕。
而在劃痕四周,血肉外翻,不少寬大的地方甚至可以從中瞥見幾抹雪白。
那是手骨。
隨著利爪位置的轉(zhuǎn)移,原先的傷口處春系妖力迅速匯聚,痛苦與愉悅,兩股截然相反的感官浪潮,同時沖擊著洛川的神經(jīng)。
“不行....不能松手...”洛川輕咬舌尖,強迫自己的神智恢復(fù)清醒。
他之所以這樣對待這灰白大貓,就是想利用它鋒銳的利爪,來淬煉,磨礪自己的身軀。
“嗷嗷!”身下,這大貓發(fā)出低聲吼叫,猛然起身,一口咬在了洛川脖頸上!
仿佛是原先歷史的重演,但這次,這大貓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那引以為傲的猙獰利齒,竟然在穿透他皮膚時感受到阻滯!
正因此,它這一咬合動作,雖然確實咬住了洛川脖頸,卻并非碰到關(guān)鍵部位。
如果動脈不算的話。
脖頸傳來的鉆心痛感讓洛川下意識咬緊了舌頭,他用盡全力,兩手前伸,死死握住了那大貓的脖頸,將其上下掰開!
鮮血奔涌,原本孱弱的身軀在這生死搏斗中,爆發(fā)出了洛川難以想象的潛力。
兩只手臂像是返祖般,轉(zhuǎn)眼間便膨脹起來,棱角分明的肌肉撐爆了原本的衣衫,好似鐵鉗般牢牢抓住了這大貓的上下頜。
“?。?!”
吼聲震天,原本雙目迷離的林姿緩緩睜開雙眼,卻看見不遠處的洛川好似野人般,將那大貓生生撕碎,沐浴在鮮血之中。
他渾身上下,好似從蒸籠中走出來似的,冒著劇烈的熱氣,連同他的衣衫都被一并濕透。
此時,他的手臂像是卻像是古希臘的英雄雕塑般,鋪滿了肌肉,卻又棱角分明。
但洛川卻并不好受。
這肌肉的出現(xiàn),其實是洛川體內(nèi)潛力迸發(fā)的結(jié)果,消耗的其實是他的生命力。
古人所說的殊死一搏,其實動用的就是這股力量。
正因此,洛川的只感覺周身傳來一陣難以言說的饑餓感,似乎自自己剛剛從某個逃難的流民群中脫離出來,看見地上的土都是鮮美的。
所幸,洛川體內(nèi)的春系妖力本身就蘊含有充足的生機,經(jīng)過初春生傘的升華后,無數(shù)精純妖力灌入他的四肢,補充著他的損耗。
而洛川所得到的,就是一雙健美如雕塑的麒麟臂。
這代表,在序列六范圍內(nèi),他的手臂的潛力,已經(jīng)完全釋放出來了。
難以言說的滿足充斥在洛川心中。
手臂潛力的完全挖掘,甚至能讓他撕開序列六的猛獸,那雙腿呢?有沒有可能讓自己追上林姿的速度?
五感呢?自己能不能做到聽聲辨位,千里眼順風(fēng)耳?
甚至于五臟六腑,又會有什么神奇的變化?尤其是腎!
所幸,滾燙的鮮血滋醒了他。
此時,他的上半身已經(jīng)被鮮血染到鮮紅,散發(fā)出濃烈的鐵銹味。
氣味刺鼻。
“你...你怎么了這是?”林姿走到他的身前,好奇地戳著他的肌肉,捏著鼻子。
“咳咳,鍛煉身體。”洛川哈哈一笑,兩手向前將那大貓尸體扔出,自己則脫下了上半身濕透的衣衫。
這種挖掘潛力的方法,是治療系的專屬,前提便是極為強大的生命力與更加強大的恢復(fù)能力。
那像林姿這樣,有治療系的隊友,就無法進行這種極限挑戰(zhàn)嗎?
答案是:理論上可行。
要想像洛川一樣,在反復(fù)的生死刺激中挖掘出自己的潛力,而且還維持住常態(tài),必須要有一股濃郁的生機,維持住這些超前進化的身體部位。
換句話說,如果林姿真的采取這種鍛煉方式,那她就必須每天待在洛川身邊,哪也去不了。
當(dāng)然,等到林姿全身的潛力都被挖掘出來,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已經(jīng)供養(yǎng)得起強大的四肢,那時候她自然可以脫離洛川。
但,嘗到了生機飼喂身體的滋味,又真的愿意去靠大量的獵食來獲得能量嗎?
所以,林姿只有眼饞羨慕的份兒了。
“那啥,你能別看了嗎?我有點慌?!甭宕▋墒侄嗽谛乜?,一臉警惕地看著快要流口水的林姿。
“害,看你兩眼你還能少斤肉?”林姿伸出手,揪著洛川的肌肉不撒手。
“別動啊,胳膊臟?!甭宕o奈,現(xiàn)在他整個上半身都是血,還有一些內(nèi)臟碎片,整個人像是在血海里打了個滾。
“那怎么辦?”林姿想想,“咱們?nèi)ジ浇艺宜???p> “那必須去啊?!甭宕ü庵蜃樱氏忍ど狭苏鞒?。
——。
從峽谷谷口走出幾百米,洛川與林姿就看見了遠處景象。
此時,漫山遍野皆是碧綠一片,一條藍色絲帶穿行其間,抬頭望天,不見明月,不見繁星。
于是,兩人向著那藍色絲帶,也就是長河的方位走去。
既然那灰白大貓敢在峽谷定居,便說明水源離此處不遠,并且周圍沒有超出它實力的野獸。
這草原存在著,并不孤獨,在洛川視野可及的地方,他便看到了野兔,棕狼,以及成群結(jié)隊的羚羊。
這其中不乏獵食者,但當(dāng)它們看到滿身鮮血的洛川,聞到林姿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獵空豹的殺意,便紛紛四散逃去。
這里毫無疑問是反人類的,反常規(guī)的,因為洛川在河邊見到了幾只半人馬。
婀娜的上半身,與地球儀可堪相比的傲人身材,還有那長滿毛發(fā),高大修長的兩對馬蹄。
見到渾身沐浴著鮮血的洛川和林姿,她們似乎非常害怕,互相嘶鳴著奔跑遠去。
“因為有很多試煉者,狩獵過半人馬吧?”林姿猜測,“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你的鮮血嚇到她們了?!?p> “說起來試煉者,似乎咱們很久沒遇到過同行了?”洛川閑聊著。
“因為谷雨原很特殊吧?”林姿想了想說,“應(yīng)該是必須有守護者帶路,才有資格進入?!?p> “嗯?!甭宕ㄏ胂爰敬呵?,覺得這家伙想要幫他晉升是次要目的,主要目的還是想借此與谷雨姑娘說上話。
只是不知道這家伙到底做錯了什么事,竟惹得谷雨姑娘如此對待。
這時候,洛川發(fā)現(xiàn)了水中的異樣。
“林姿,水里是不是有人啊?”洛川停下腳步,仔細打量著那河流中岸的景象。
那里,似乎有個女子正在不斷地呼救著。
“啊?我看看....”林姿掃視著河面,點頭道,“是有一個人,似乎是溺水了?”
“不,你看那里?!甭宕ㄞD(zhuǎn)移視線,引導(dǎo)林姿看向岸邊。
足有數(shù)十米寬的河流對岸,幾頭半人馬駐足遠望河流,有些似乎還想再沖回來,卻被為首的那只半人馬攔住了。
此時,洛川和林姿距離河流不過百米。
她們似乎對洛川和林姿極為恐懼,但依舊不肯離開,朝著河流中心焦急地鳴叫。
她們的鳴聲好似女人在哭泣,清澈,卻又帶著深深的悲哀。
“那應(yīng)該是她們的同伴,溺水了吧?”林姿猜測。
“不,不應(yīng)該?!甭宕ɡ潇o地猜測著,“你看,剩下的那幾條半人馬,見到我們,都上岸的時候,那條半人馬卻到了河流中心?!?p> “河里有東西在把她拖向深處?!绷肿艘卜磻?yīng)過來。
“對,你進入“空”中,救救她吧,她們很有可能給我們一些幫助?!甭宕ó?dāng)機立斷。
聽到這,林姿當(dāng)機立斷,施展妖力,進入“空”之維度,身形消失不見。
但令洛川沒想到的是,對岸的半人馬見到林姿消失,神情竟無比驚慌,那首領(lǐng)幾乎是立刻嘶吼一聲,驅(qū)趕著周圍的半人馬四散逃命。
剩余的半人馬雖然仍有哀愁,但都十分果決地奔行而去,留下那水中的半人馬無助地嘶吼著,掙扎著。
似乎當(dāng)林姿隱匿在“空”中時,一切都已經(jīng)成為定局似的。
穿過及膝長的草原,洛川來到奔流不息的長河邊。
水很清澈,可以清晰的看見其中或大或小的游魚。
他沒有貿(mào)然下水,雖然他擁有極強的恢復(fù)能力,但長時間不呼吸,他一樣會死。
河流中央,那半人馬也看見了走到了岸邊的洛川,她的眼神中,最后一抹希望變成了哀傷。
隨后,她便消失在水中。
“啊啊啊啊!”
“啊啊啊??!”
同一時間,水里傳來了刺耳的尖叫。
緊接著,一個黑色鯰魚浮現(xiàn)在水面上,它的四肢竟然生長有腳蹼,隨著它的動作而來回搖晃著。
隨后,便是數(shù)十條鯰魚同時出現(xiàn),在水面上尋找著目標。
這些鯰魚每一條都有人頭大小,滿嘴都是流著鮮血的獠牙,看樣子是妥妥的肉食系動物。
洛川站在岸邊,后退幾步,以防被這些怪魚拖下水。
但是,這些怪魚卻很快發(fā)現(xiàn)了洛川,充滿血絲的雙眼閃過濃濃的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