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了了之，初聞魔君
陳子安二人更是欣喜，總算躲過大難了。
陳子安起身，拍了拍僵硬的膝蓋，又走上前去，將哭的梨花帶雨的師姐扶起來，開心道：“師姐莫哭，莫哭。沒事了，師傅不會懲罰我們了。”
“嗚嗚，謝謝師弟，師姐無以為報，只......”話音未完，只見空中傳來師傅的呵斥聲，道：
“你二人到底犯下大錯，去堂內(nèi)先跪個三天再起來！”
陳子安無語，師傅這是鐵了心要懲罰他們了。
沒有反駁，陳子安拉著欣喜莫名的師姐走到祭拜天地的大堂，二人乖乖跪下，一時也不敢說話。
門外探出七雙綠油油的眼睛，正是七只蜘蛛精。
她們目睹了陳子安師姐弟的遭遇，暗暗記在心里，打定主意，要繼續(xù)謹慎小心下去，絕不惹出亂子。
不過那陳真人倒是好聰明的樣子，她們眼中滿是崇拜。
毗藍婆菩薩出了門去，果然見到穿著孝服的老婦，左手拖一盞涼漿水飯，右手執(zhí)幾張燒紙黃錢，從遠處一步一聲，哭著走來。
這老婦正是驪山老母。
毗藍婆菩薩心中暗暗悲哀，臉上憤恨，寒臉冷對往昔好友。
連孝服都穿好了，就等著她上套呢。
道友不可信啊，還是她的兩個弟子好。
心中已有煩躁，又怎會過多啰嗦。
在黎山老母詫異的眼光中，菩薩冷著臉，當(dāng)先開口，呵斥道：
“你那丈夫在我道觀恃強逞兇，欺辱我小弟子，搶奪那釣魚的竹竿，被我當(dāng)場拍死，你有何話可說？”
黎山老母見毗藍婆菩薩出了道觀，正演戲呢，沒想到卻被反打一耙，當(dāng)即蒙圈，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對。
這不是他們熟悉的毗藍婆菩薩??！
如此詭異的狀況，看得上方云層深處的文殊普賢兩位菩薩目瞪口呆，他們在黃花觀外蹲了一天，準(zhǔn)備了一堆說辭，結(jié)果人壓根不上當(dāng)。
三人自作主張，謀了這一出。
反正對于驪山老母老說，丈夫多的是，死一個不礙事。
況且，這屆丈夫身體不行了，她早就想換一個了。
當(dāng)初觀音菩薩還勸說他們，此計只能瞞得了一時，事后毗藍婆菩薩回過神來，必然會惡了他們。
他們還不信，要執(zhí)意設(shè)計這一出苦肉計。
現(xiàn)在倒好，剛見面還沒說話就被識破了。
毗藍婆菩薩在說謊，三位始作俑者不約而同意識到了這一點。
心中更顯詫異，她們的這位老友一向單純好騙，而且從不誆騙人。
今日不知吃了什么藥，竟然撒謊！
什么為了魚竿被她親手拍死，三人在觀外看得清清楚楚，是那大弟子下了毒，將春陽子毒死的。
春陽子之死，純粹是自找的，但這句話他們絕不會自己說出來。
這毗藍婆菩薩還是一如往日，將弟子的鍋往自己身上攬，當(dāng)真是真誠的可怕。
弟子是扛雷的啊，結(jié)果現(xiàn)在師傅給弟子扛雷。
三位除了感嘆師徒情深之外，只能徒呼奈何。
毗藍婆菩薩神通之廣，三人聯(lián)手，怕是也拿之不下。
況且，也沒有直接撕破臉的必要。
這毗藍婆薩鐵了心要將春陽子之死的責(zé)任攬在自己身上，三人也沒有任何辦法。
總不能硬著頭皮說，他們親眼看到春陽子是被毗藍婆菩薩的大弟子下毒毒殺的吧？
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本來是借此拉攏毗藍婆菩薩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成這樣了，三人只得捏著鼻子認了。
若是再多言，或者裝傻充楞，怕是要真的撕破臉，連道友都做不成了。
“你還不走，是要尋我麻煩？”
毗藍婆菩薩豈是易于之輩，當(dāng)即一聲冷哼。
眼睛卻看向天空中的厚厚云層，她發(fā)現(xiàn)了隱藏起來的兩位昔日“好友”。
意思不言而喻，她不想多追究，此事就此作罷。
孤身前來的文殊普賢兩位菩薩滿是無語，也不知什么時候，毗藍婆菩薩變得如此精明了。
他們此行真身前來，連坐騎都沒帶上，就是為了說服毗藍婆菩薩，加入他們，為他們所用。
為了面子上過的去，黎山老母哭嚎幾聲，就回去了。
至于隱藏在暗處的文殊和普賢兩位菩薩，自然也不好露面，見事情已經(jīng)沒了轉(zhuǎn)機，當(dāng)即就駕云離去。
毗藍婆菩薩見人走了，幽幽嘆息一聲，返身入了道觀。
從此之后，她和黎山老母，文殊普賢，將會形同陌路。
甚至連觀音菩薩之間的關(guān)系，可能也生出了間隙。
觀音菩薩有沒有參與這件事，誰也無法打包票。
但毗藍婆菩薩能確定，觀音菩薩必然也是知情者。
鑒于目前三界混亂的局勢，以及小弟子陳子安的聰慧，毗藍婆菩薩從現(xiàn)在決定，往后若有所動作，先聽聽小弟子的想法。
這次若不是小弟子陳子安識破了黎山老母的伎倆，她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shù)錢呢。
但即使如此，進入觀內(nèi)的毗藍婆菩薩，還是讓兩弟子跪滿了三天，好好說教了一頓，方才罷休。
杜苓自是驚喜莫名，對師弟那是感恩戴德，發(fā)誓以后定然要克制自己的脾氣，免得連累師弟，要師弟替她受罰。
師徒三人又一次安穩(wěn)下來。
師傅煉丹，師姐每日做些女紅之事，陳子安往返百花國和黃花觀、濯垢泉之間，每日簽到，自身也刻苦修行。
轉(zhuǎn)眼便是半年過去，春陽子之死引起了一些關(guān)注，但無人追究之下，黃花觀逐漸恢復(fù)了一貫的寧靜。
就連求丹之人都來的少了，師徒三人沒了往日的進項，也不著急，反而更加高興。
單憑百花國一國的供給，就足夠滿足師徒三人的日常所需了。
毗藍婆菩薩忙著試驗毒丹，以及長生藥，哪里還有心思為了區(qū)區(qū)錢財，去為他人煉丹？
陳子安雖說常去藏鳳閣，甚至偶爾帶著師姐一起去，每日花費聽起來多，但對比百萬人交上來的香火錢，那是九牛一毛。
毗藍婆菩薩為自己當(dāng)初的決定感到無比滿意，陳子安這個弟子給的驚喜太多了。
無心插柳柳成蔭，當(dāng)初讓陳子安去管理百花國，最根本原因就是為了讓陳子安拉下臉去修行，沒想到陳子安完成的那么出色，遠遠超過了她的預(yù)期。
毗藍婆菩薩雖然對外說是她親手殺了春陽子，但是黎山老母一眾人也知道，人是杜苓殺的。
雖然黎山老母可能不會對杜苓出手，但為了以防萬一，安全起見，陳子安還是請求師傅，讓師傅勒令師姐，待在黃花觀中。
就連百花城，師姐都很少去。
再說那七只蜘蛛精，化形之路已經(jīng)過半。
陳子安早已給她們立了規(guī)矩，提前打了預(yù)防針——不可吃人。
畢竟在取經(jīng)時，這七只蜘蛛精可是吃人的妖怪。
看來以后的黃花觀發(fā)生了非常大的危機，她們同黃花觀一樣，是被師傅給拋棄了，淪為毫無背景的妖怪，只能靠吃人而尋求長生。
今日明月高懸，毗藍婆菩薩難得熄火停丹，關(guān)閉了丹房之門，施法將正在睡夢中的小弟子陳子安，叫到眼前。
顯然是有事要告知。
師徒二人坐定，見弟子眼神中滿是疑問。
毗藍婆菩薩當(dāng)即開口，道：
“半年前，為師曾與西方教做客。得如來相邀，前往舍衛(wèi)國，幫助收服那占山稱王的百眼魔君，如今為師觀西方教已然快要準(zhǔn)備就緒，想必近些日子就要差人前來，邀請為師?！?p> 百眼魔君？
陳子安一驚，這個魔頭終于出現(xiàn)了！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師姐還在隔壁呢，師傅將他半夜叫來作甚？
雖然是半夜，但是師傅都不叫師姐過來一同聽講，難道是有什么悄悄話？
況且，這件事本身就很稀奇??！
師傅每次離觀之前，都會隨口一說，甚至大多時候不告而別，現(xiàn)在竟然如此鄭重的給他叮囑，當(dāng)真少見。
菩薩見小弟子在下首恭敬聽著，暗暗高興。
眼睛瞥了一下沒眼力見的弟子，心中有些羞惱，問道：
“此事你如何看？”
“啊？”陳子安愣了一下，才敢抬起頭來看師傅。
半年前那一頓好跪，讓陳子安見到師傅有點發(fā)虛。
此時才發(fā)現(xiàn)，師傅神態(tài)忸怩，臉還有點紅。
陳子安表情奇怪，他也沒領(lǐng)悟道師傅的意思，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師傅，弟，第子沒聽清楚。”
菩薩無奈，只好明言，道：“如來叫為師共同降服那百眼魔君，你一向聰慧，替為師出個主意，該如何行事？”
陳子安方才恍然，原來師傅半夜叫他前來，是為了這事兒。
也難怪沒叫師姐過來，畢竟師傅一向端著架子，這向弟子請教一事，還是別讓杜師姐知道好，免得墮了師傅在師姐眼中的崇高地位。
想到這里，陳子安嘴角憋笑，抬頭悄悄看了一眼師傅，見師傅惱羞成怒，心中更是欣喜。
毗藍婆菩薩似有所覺，瞥了陳子安一眼。
陳子安心頭一顫，不能再笑了，免得師傅惱羞成怒，拿出那嚇人的鞭子。
當(dāng)即眼睛微瞇，細細思考一番，道：
“那弟子斗膽一說，望師傅指正?！?p> 菩薩心中歡喜，這小弟子果然是人精，懂得照顧人，故作矜持地點了點頭，示意陳子安繼續(xù)。
陳子安拱手，小聲道：
“弟子便先從我黃花觀在三界中的位置說起。”
菩薩點頭同意，不做表情。
陳子安心中早有腹稿，道：
“師傅神通之大，三界眾人皆知。故而八年前去了那龍華會?？上菑浝辗鹱嬲写恢埽瑤煾祹е液蛶熃阒型倦x去，雖無交惡，但也無交好?！?p> 陳子安見師傅不解，但也沒打斷他，繼續(xù)道：
“半年前黎山老母、文殊普賢兩位菩薩為拉攏師傅，設(shè)計害死春陽子，手段卑鄙，幸好被師傅識破，沒有上當(dāng)，但關(guān)系已然破裂了不少。
此事雖沒有鬧出多大亂子，但三界皆知。弟子曾試探百花國內(nèi)的一眾土地，連他們竟然也知道此事了?！?p> 見師傅眼神嗔怪，陳子安訕訕而笑，連忙揭過，正色道：
“玉帝乃三界至尊，師傅雖然法力雖廣，但并不是天庭仙官。當(dāng)初師傅帶我和師姐在這百花國落腳，是玉帝借花送佛，借此拉攏師傅，師傅同天庭關(guān)系不溫不熱，恰到好處?！?p> “再說這西方教，如今雖是一片散沙，但早已有統(tǒng)合之勢。西方教如來和彌勒佛祖之爭，不知師傅如何看待？”
陳子安賣了個關(guān)子，笑問師傅。
菩薩脫口而出，道：
“必然是以如來為尊，彌勒佛祖避讓?！?p> “哦？”陳子安聞言，瞪大眼睛看著師傅。
還以為師傅看不清呢，竟然心中已經(jīng)有答案了。
毗藍婆菩薩見小弟子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當(dāng)即心中一喜，以為小弟子不知其中緣由，看不清局勢，解釋道：
“彌勒佛祖雖然有道教眾神支持，但是他來歷復(fù)雜，必然得不到西方教眾佛的認可。連那燃燈佛祖，都對他不管不問，如來和彌勒佛之爭，必然是如來獲勝，群佛歸靈山?！?p> 陳子安也不多做補充，躬身道：“師傅英明，弟子受教?！?p> 菩薩見弟子態(tài)度恭敬，心中滿意，示意陳子安繼續(xù)。
“我黃花觀僅有三人，能供趨勢的，除了觀內(nèi)掃撒的蜘蛛，百花國師傅廟宇中的小妖小鬼，再無一人。若是出現(xiàn)大事，我黃花觀連個幫手都難尋，故而我們此時，同西方教如來交好，正好合適。”
講到這里，毗藍婆菩薩已然知道了陳子安的意思，那就是答應(yīng)如來，共同除去百眼魔君。
不過其中的細節(jié)還是要細細考慮一番，菩薩心中有所決定，道：
“既然如此，等西方佛子前來邀我，為師就將那百眼魔君打殺了事。”
陳子安聞言一慌，師傅這也太過莽撞了，怪不得師姐性子急，做事不考慮后果，原來根源在這兒。
竟然連要收拾的對象都沒調(diào)查清楚，這百眼魔君身份可不簡單。
聽師傅德語氣，她可能并不清楚百眼魔君的底細。
連忙道：
“師傅莫急，莫急?！?p> “哦？徒兒還有何事？”
經(jīng)過一番分析，菩薩覺得弟子之前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水平和她也差不多，大概就好了一點，故而恢復(fù)了師傅的架子，一臉和色。
“師傅煉丹，一向繁忙，有所不知。徒兒曾聽游歷到此的舍衛(wèi)國道人閑聊，說起過那百眼魔君?！?p> 見徒弟說起這百眼魔君，毗藍婆菩薩心中一笑。
當(dāng)初和如來商談時，說起過這百眼魔君的神通，確實厲害，但是正好被她克制，不足為慮，故而也沒放在心上。
此時小弟子說起，權(quán)當(dāng)聽一聽吧，也不枉他一片好心。
于是點頭示意，讓陳子安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