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的目光穿過樹叢,死死盯在了女子的身上。
今天他來這里本來就不是想要立刻報仇,只是想要打探下情報順便給那個翟管家添點(diǎn)堵而已,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蹤跡,下次再來可就不容易了。
若是被這個女子發(fā)現(xiàn),那是無論怎樣處理都會被查探到端倪的,無論是打暈還是帶走都十分不妥,看著女子的身影在視野中越放越大,蘇辰只能期待她就此止步。
可惜天不遂人愿,女子毫不停留的踏上了灌木叢中的小路,與他所在的位置只剩下幾步距離。
見狀,蘇辰暗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將面巾向上拉了拉,確保能盡量遮掩自己的面容,然后將手伸進(jìn)懷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再無聲無息的將刀鞘推落在地。
女子走到灌木叢前,輕輕提起裙擺,伸腿要邁過灌木叢,不料一只腳剛剛著地,便有一股巨力推在了她肩膀上,視野一陣晃動后,后背猛的砸在了地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還未來得及出聲,便感覺到一只手死死捂在了自己嘴上,堵住了還沒出口的尖叫,隨即脖頸處傳來森然的寒意,有過經(jīng)驗(yàn)的女子知道,那是鋒銳鐵器貼在肌膚上的感覺。
這時如果有旁人在場,便只能看見一道黑影在月光下閃過,女子就消失不見。
“呼?!?p> 見到眼前女子被輕易的放倒制住,蘇辰呼出了一口氣,稍稍放下心來。
畢竟誰也沒說那二十個護(hù)衛(wèi)都是男的,修行路上男女平等,有女護(hù)衛(wèi)也正常,而那些護(hù)衛(wèi)最差也是凝晶境,如果這個女子真是陳寧的護(hù)衛(wèi)之一,那他即便偷襲也難以成功。
還好,看這個樣子,她連修行者都不是。
蘇辰正準(zhǔn)備威脅兩句,就感到有冰涼的液體流到了手上,他愕然了一下,低頭看去。
女子被摁倒的地方正是灌木叢的陰影下,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煉氣六層的修為并不能帶來多少夜視能力,蘇辰看不清她的臉,但感受著越來越多的淚水滑到掌緣,和那極力控制的抽噎和顫抖,也能想象到她淚流滿面的樣子。
他連忙俯下身,湊到女子的耳邊小聲道:“不是,別哭啊,我又不會把你怎么樣。”
這倒是大實(shí)話,迄今為止,唯一被他認(rèn)可的仇人只有翟管家,連陳寧都算不上,更別說這個女子了,畢竟他也沒見過陳寧,不清楚他為人如何,青河幫的情報未必靠譜。
退一步說,即便陳寧人品確實(shí)不好,也不能斷定工錢的事情就與他有關(guān),劉叔他們的猜測也是一種可能。
不料蘇辰說完,女子的哭泣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甚至傳出了一點(diǎn)聲音。
蘇辰無奈,只得將手中匕首倒轉(zhuǎn),將木柄朝前,重重的懟在了女子頸側(cè),直接將她打暈了過去。
“真是麻煩?!碧K辰輕聲道。
不過,也不能這樣任由她暈下去,不然等到天亮被發(fā)現(xiàn),即便他沒有泄露什么個人情報,但府里有人被襲擊這種事情,一定會讓府中的人警惕起來,那樣他的計劃就會憑空多出許多波折。
等了一會,蘇辰伸出兩根手指,去用力按壓女子的人中,他打暈她也沒有用多少力氣,只是按了幾下,女子便悠悠轉(zhuǎn)醒。
女子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看不清面容的蒙面人,正用手在她的臉上摩挲,剛恢復(fù)神智的女子下意識的就要呼救,卻被早有準(zhǔn)備的蘇辰直接捂住了嘴,只能發(fā)出輕微的“嗚嗚”聲。
蘇辰俯下身,和她一起躲進(jìn)陰影里,將手中匕首冰涼的刀面貼在了女子臉上,輕輕道:“我放開手讓你說話,但如果你大喊大叫,它就會割開你的喉嚨,聽懂了嗎?”
這當(dāng)然只是威脅而已,蘇辰連這個女子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殺她,不過這種時候陰暗的環(huán)境配上他森然的語氣,足以讓任何人信以為真。
女子的身軀輕微顫抖了一下,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蘇辰試探著把手放開,搭到她的脖子上,女子很識相的沒有喊叫,這讓他在心里松了口氣。
隨即,女子微弱的聲音帶著哭腔傳來:“我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條,但我的父母他們是無辜的,雖然這不太可能,但我能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嗎,求你了?!?p> 蘇辰愕然,事情似乎有些超乎想象了。
他想了想,試探的回了一句:“不行,此事并非我能做主?!?p> 女子再次說出的話中沒有絲毫懷疑:“抱歉,不知能否讓我見一下二公子,紅苕愿意用我所知的所有情報來換我家人性命無憂?!?p> 在透過灌木叢投下來的稀薄月光下,依稀還能看到她淚流滿面的樣子。
聞言,蘇辰?jīng)]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心里暗暗思量,紅苕聽著像丫鬟侍女的名字,既然在這府上居住,想來應(yīng)該是陳寧的侍女了。
而陳寧就是陳家二公子,這個二公子大概就是指他了,那聽女子這話的意思,她是別人派到陳寧身邊的間諜?
還把自己當(dāng)成陳寧的人了?
既然這樣……蘇辰于電光火石之間考慮了一下,語氣平緩的道:“誰告訴你,我是陳寧的人了?”
即便光線昏暗,他還是感到這個自稱紅苕的女子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猛的放大了些聲音道:“你是大公子的人,那為何要,要……”
話未說完,她又抓住蘇辰的手臂,惶恐的道:“抱歉,先生,我沒有想出賣大公子的意思,我,我只是……”
蘇辰輕皺著眉頭,稍稍直起身掃視了一下四周,直到?jīng)]有看到人影才放松下來,他看著紅苕,悄悄消化著剛剛她話里的信息。
聽剛才那些話的意思,就是陳家大公子把這個女子作為間諜一類的人物安插到陳寧周圍做侍女的,大概率這個大公子手上還掌控著她父母家人的生死,讓她不得不聽命。
陳家大公子和二公子……豪門兄弟爭斗嗎?
這種事情,蘇辰?jīng)]經(jīng)歷過,但大概也明白意思。
很顯然,眼前這個女人并不是真的心甘情愿效忠于大公子,那他就有了可以操作的余地。
仔細(xì)斟酌了一下,在紅苕有些語無倫次的話語中,蘇辰輕笑一聲:“誰又說,我是大公子的人了?”
紅苕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會后,她小心翼翼的輕聲道:“那您是……”
蘇辰淡淡的回答:“不可說,你想想最近誰和陳寧有仇。”
紅苕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道:“您是,是五皇子的……”
“別去想。”,蘇辰冷淡的斥責(zé)了一聲,顯的極為高冷。
“抱歉,紅苕什么都不知道?!?p> 女子一點(diǎn)不滿都沒有,直接認(rèn)錯道。
“那,您是來……”
“不可說?!?p> “抱歉,是紅苕多嘴了?!?p> 真是好忽悠啊。蘇辰面上不動聲色,卻在心里悄悄感嘆到,這個紅苕似乎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他就是五皇子的人,都不帶懷疑的,委實(shí)太好騙了些。
心里悄悄編排著人家,蘇辰嘴上繼續(xù)忽悠道:“聽剛才你的話,你是被陳家大公子派到陳寧身邊的?
陳大公子還用你的父母威脅你?”
紅苕連忙回道:“是的,大公子是派我來做侍女,讓我給他傳遞陳寧的動靜,我今天晚上本就是來放密信的。”
隨著一陣“沙沙”的響聲,紅苕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特意放在了月光明亮的地方,讓蘇辰能看清。她解釋道:“這里有一個樹里面可以放密信,我放在樹里,會有人來把信取走。
剛才我最早看到您的時候,就以為事情暴露了,而您是二公子派來抓我的?!?p> 蘇辰表面上點(diǎn)了點(diǎn)頭,內(nèi)心卻起了疑竇:信不可能是事先特意準(zhǔn)備的,她說的話真實(shí)性很高,但這女人為何對他如此坦誠,僅僅是因?yàn)榕滤绬幔?p> 她應(yīng)該知道自己無論是誰的人,既然對陳寧有想法,就不會想打草驚蛇才對。
蘇辰思索的時候,紅苕隱藏在陰影中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她當(dāng)然無法確定蘇辰就是五皇子的人,陳寧在京城得罪的人多了,其中有實(shí)力報復(fù)的也不少。
不過他是誰的人都無所謂,只要能殺了陳寧就好,大公子說了,什么時候陳寧死了,她就可以自由,也會放過她的家人。
想到與父母團(tuán)聚之后的日子,紅苕迫不及待的道:“您是來刺殺陳寧的吧,我可以幫助您,做什么都可以?!?p> 蘇辰回過神來,擺擺手道:“不用說敬語,聽著別扭,此事要從長計議,你是一個人住嗎,帶我去你的住處,我們詳談。”
去我的住處嗎,紅苕猶豫了一下,隨即點(diǎn)頭道:“請跟我來。”
說完,她從草地上坐起身,把信再次揣進(jìn)懷里,警惕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然后小心翼翼的向那片居住區(qū)域摸過去。
蘇辰緊跟在她身后,保證一旦她有什么異動,能瞬間出手將其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