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哪個混蛋吃口香糖隨便亂扔!”
林天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這會他光顧著回消息,卻沒注意到腳下,稍不留神踩上了被某個缺德鬼吐在地上的口香糖。
罵罵咧咧地走到墻角,林天抬著腳把鞋底往地上用力蹭了幾下。
沒蹭掉。
林天不禁有些惱怒,光是今天連著被上司打回了好幾次報告就挺讓人惱火的,下班了還碰到這么個惡心人的事。
今天是不是我運氣不太好啊,要不回去把老姐給的祈福袋——
腦海不過剛閃過這么一絲念頭,遠處便傳來了一陣汽車喇叭的響聲:
“嗶嗶——”
林天下意識地往角落側起身子,慘白的遠光燈照在他身上,伴隨著呼嘯聲劃過耳畔,汽車極速地從他身旁經(jīng)過。
“好家伙,這車速趕著投胎呢?”
林天單手扶著墻壁,看著現(xiàn)在只能看到個車尾燈的汽車不斷遠去,另一只手不住地撫著心口:
“差點嚇死我了?!?p> 花了半天功夫才把那塊黏在鞋底的口香糖弄下來,林天繼續(xù)走在回家的路上,期間又陸陸續(xù)續(xù)的有好幾輛車速明顯違規(guī)的汽車從他身旁經(jīng)過。
大概是不要命的有錢少爺擱這玩深夜飆車游戲吧?
這樣想著,林天終于走到了臨時租賃的公寓門前,正當他準備從褲兜里掏出鑰匙開門時,他突然想起:
啊,忘了要買牙膏了,今早剛用完來著。
叮咚——
揣在上衣口袋的手機突然一陣抖動,林天神色激動地掏出手機,映入眼簾的便是屏幕上那句:
“不要太難過,這周周末我來找你吃個晚飯吧?”
好耶!
回復他的正是他交往快一年的女朋友,雖然只不過交往了短短一年,但他們都早早見過對方的父母,已經(jīng)是準備邁入結婚的階段了。
因為工作調動問題,他們倆被迫分隔兩地,不過他們之間的感情倒沒因為這個出現(xiàn)什么問題。
畢竟現(xiàn)在交通便利,他們雖然遠隔千里,也只要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就能趕到對方身邊了。
看到這個消息,林天只覺得一天的壞運氣都統(tǒng)統(tǒng)消失了,嘴角微揚著回復了幾句,看到了女朋友最后回復的“愛你”的表情。
他神態(tài)輕松地快步走出公寓區(qū)大門,腦海中浮現(xiàn)出女友清秀甜美的容貌,不禁開始思考周末應該去哪家餐廳吃飯會比較好。
“嗶嗶——”
這是……怎么回事?
林天強忍著大腦那仿佛被撕成兩半的痛苦,緩緩睜開雙眼。
映入眼中的既不是印象中的白色的醫(yī)院天花板,也不是想象中的金色的天堂,而是宛若深邃夜晚的黑色。
不對勁啊,也不說什么拯救世界的大善事,平時捐款獻血,幫扶老奶奶過馬路,讓公交車座位這些小善舉他林天可是一直在做的啊。
“怎么說也不至于被判到下地獄了吧?”
太過不忿以至于林天都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地把這句話說了出來,話音剛落,耳邊便響起了一陣滿是嘲諷意味的譏笑:
“你終于認清事實了嗎?”
林天震驚地眨了眨眼睛,這時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沒死。
woc,那車居然沒把我撞死,我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嘗試性地擺動了下右手手指,嗯,右手還在,再擺動下左手——
“喂,還躺著干嘛呢?既然醒了就趕緊起來,老子真是受夠你這個懦夫了?!?p> 刺耳的叫囂聲再次響起,林天卻無法理解此時此刻他感受到的事實了:
他全身完好無損,甚至被車撞過之后還能很巴適地活動,可是——
為什么醫(yī)院不開燈還有個人在我旁邊嘲諷我???
“你是誰啊,不知道我剛被車撞了需要休息嗎!”
“腦子出問題了?”
音色相當?shù)妮p浮,雖然看不到這個人長什么樣子,但大腦的直覺告訴林天,他一定長得很囂張。
“嗯,不對,應該是放棄了?”
完全聽不懂這個人在自己耳邊講什么,林天逐漸從“還活著”的喜悅轉變?yōu)椤昂脽┌ 钡臒┰辍?p> “我不知道你在講什么,這里這么黑能不能先開個燈??!”
嘩——
話音剛落,一朵朵幽藍色的火焰在林天身邊燃起,搖曳的火光下,林天朝著身旁望去:
空無一物。
環(huán)顧四周,林天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不在醫(yī)院里,這個大小不過數(shù)平米的漆黑房間里,不僅烏漆嘛黑的什么都沒有——
甚至沒有人。
媽耶,我這是見鬼了?
望著漂浮在半空中的幽藍火焰,林天逐漸將其與地獄里的鬼火對應上,驚呼:
“好家伙,還真讓我下地獄了!”
從地上緩緩爬起,林天看著自己明顯有點不符合尺寸的身體,陷入了沉思:
難道下地獄還會把年齡退化的嗎?還是說我在這么小年紀的時候犯下了什么不可饒恕的罪惡?
就在林天還在沉思的時候,空無一物的房間里再度響起了之前那個人的聲音:
“歡迎來到庇護所,可憐的靈魂。”
林天抬起頭朝聲音傳出的天花板望去,除了有塊墻磚略顯焦黑以外,天花板并沒有什么特別讓人值得關注的地方。
“庇護所?靈魂?什么意思?”
猛地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問這些,林天急忙又換了個問題:
“不對,你到底是什么?我……我還能回去嗎?”
一如既往的,在林天提出問題之后,那個輕浮的男聲再度響起:
“我是什么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至于你還能不能回去,嗯,這個就要看你的表現(xiàn)了。”
“看我的表現(xiàn)?”
林天坐在地板上喃喃自語著,雖然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但是在知道了自己還有回去的希望之后,他的內心就不由自主地激動了起來。
他還有逐漸上了年紀的雙親等著他去贍養(yǎng),還有交往了快一年的女友等著他攢夠錢去求婚,還有一幫從小到大認識的兄弟姐妹們互相鼓勵著彼此,還有很多很多值得留戀的事情,還未完成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要怎么做?”
林天握了握雙拳,隨即從地上快速站起,雖然剛從火光下打量過自己的身體,不過他也沒有料到自己此時的身高可能不過一米五。
十二歲左右嗎?
這可真有夠小的,但愿這不會有什么影響吧。
“先推開門,到大廳那去吧?!?p> 聽從指示,林天雙手按在房間里唯一的一扇門上,手臂繃緊著灌注力量,伴隨著磨牙的劃拉聲,鐵門在與地板的摩擦中漸漸挪動著。
好沉,這門是什么情況,果然十二歲年紀的身體局限還是太大了一點嗎?
意識到這可能是第一個隱性的試煉,林天內心不禁產(chǎn)生了些許焦慮,也不顧額頭上逐漸冒出的汗水,咬牙壓榨著年幼身體的體力。
把門開到一個剛剛足夠讓他身體鉆出去的角度,林天急促地喘息著,腳下卻沒有半點遲疑地邁步,踏入了眼前這片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黑暗中。
幽暗中,輕浮的聲音響起:
“這已經(jīng)是第十三個了吧?”
仿佛被火焰灼燒過的焦黑大廳里,一個巨大的圓桌擺放在房間中央,八把青銅制的座椅圍在圓桌的八個方向。
七個淡如煙霧的身影端坐在青銅座椅上,其中坐在右下角的男性身影很是挑釁地將雙腳交叉著擺放在桌子上:
“你們還打算要我花費多少精力來應付這些惡心的偽造品?”
“或者你可以考慮下把這個職務讓出來,讓我來?”
對于男人略顯小孩子氣的抱怨,位于圓桌正右方的女性卻擺出了一副試探的語氣回應著,右手伸向腦后,緩緩梳動著細長柔軟的發(fā)絲。
“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動的是什么心思!”
男人顯然只是習慣性地抱怨了幾句,對于女人的提議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可是我覺得我確實比你更能勝任這個職務,你覺得呢?”
正當女人繼續(xù)追問的時候。
“好了,你們先不要吵,不要忘記這次會議的目的?!?p> 坐在圓桌左上角的長胡子老人手持著拐杖,冷聲喝止了兩人那近乎日常的客套話:
“已經(jīng)是第十三個,吸取之前那十二個繼任者身上發(fā)生的錯誤,我不希望再看到像之前那樣的事情發(fā)生!”
面對老人那近乎指名的呵責,男人頗為不屑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反駁道:
“這難道不是因為你們找的素材質量太差的問題嗎?”
“什么?”
聽到男人的反駁,本來只是端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終于忍不住了,從椅子猛地站起,炙熱的火焰隨著中年男人的動作噴射而出:
“你的意思是我的問題嗎?”
無形的火焰在中年男人身上熊熊燃燒著,然而透過火焰,卻能看到中年男人毫發(fā)無損的身影。
男人依舊保持著雙腿交叉疊放在桌上的姿勢,面對噴涌而來的火舌沒有絲毫慌張,反而漫不經(jīng)心地將雙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里:
“收起你的這點小把戲,這玩意可嚇不倒我?!?p> 男人從褲兜里掏出一塊沾染了血跡的灰布,不過拿在手中端詳數(shù)秒后,便將其惡狠狠甩在桌子上:
“如果你真的覺得那些素材沒有問題,那他們就不應該這么簡單地被一堆螻蟻撕碎?!?p> 中年男人看著桌上那塊皺巴巴、沾滿血跡的破布,默然地坐回座椅上,本來洶涌的火焰也隨之熄滅。
“咳咳。”
老人見兩人結束了爭執(zhí),便繼續(xù)發(fā)言道:
“雖然這跟素材的質量確實有密不可分的關系,不過每個素材都是足夠合格的,你的引導在這里面也起了決定性的作用?!?p> “我——”
男人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打算反駁,卻有找不到什么比較合適的措詞。
“我希望十三號會是最后一份素材。好了,散會?!?p> 伴隨著老人淡然的話音結束,六道人影在座位上逐一消散,只剩下男人留在原地保持著那個姿勢,他低著頭閉上了眼睛,低聲道:
“最后一個嗎?”
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