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無色之墨
到了晚上,畫中的東西便會活過來,走出畫外,日出又會自己回去。
姚若翎聽著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得左手握拳放在了胸前。
蕭笙看祁墨河并沒有反應(yīng),便繼續(xù)開口往下說。
在還沒成為秦邪的徒弟前,他已經(jīng)在調(diào)查這件事情。
他是在一次修行途中遇到了畫中物的,它看似蛇身,卻長著六條腿以及兩只翅膀。
蕭笙初步判斷它是一種名為“盤璩”的傳聞之妖。在傳說中,只要這種妖怪一出現(xiàn),當(dāng)?shù)乇銜l(fā)生災(zāi)難。
正如他所料,盤璩非常的狂躁,它用血盆大口摧毀著農(nóng)田內(nèi)的莊稼,煽動翅膀便塵土飛揚,唾液滴到地上便會散發(fā)青煙,寸草皆亡。
村民們無奈下懇求蕭笙能替他們斬除妖邪,這對于蕭笙而言也是修行的機(jī)會,他也欣然接受。
可他逐漸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無論他對這盤璩攻擊多少次,它都會一次又一次地恢復(fù)原狀。就算是把頸脖直接扭斷,也依舊會以一種詭異的姿態(tài)自己扭正回去。
他陷入了毫無勝算的苦戰(zhàn)之中,即便盤璩的攻擊方式他都能躲過,可依舊會消耗大量的體力。
臨近天亮的時候,蕭笙已經(jīng)快沒有力氣繼續(xù)反抗了,他氣喘吁吁地插劍半跪在地上。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盤璩也停止了進(jìn)攻,它抬頭看了眼東面即將升起的太陽,竟然飛速地溜走了。
蕭笙一路跟在它后面,最后發(fā)現(xiàn)它跳進(jìn)了一幅畫里。那畫靜靜地躺在地上,附近并沒有看到它的主人。
他沒有猶豫就上前把畫撕得粉碎,待到晚上后,畫中物也沒有再次出現(xiàn)了。
姚若翎聽得入迷,她想象著盤璩這種妖怪究竟長什么樣,想必也是很嚇人的。
“盤璩只存在于傳說之中,現(xiàn)實中不應(yīng)該存在才是。”祁墨河開口破滅了姚若翎的幻想。
“確實如此,我也僅在典故里聽過,可那日卻是真實地看見了?!笔掦宵c點頭,“我也觀察過那副畫,可畫上并看不出任何邪祟之氣。”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我在見到那盤璩的實體時也感覺不到它的妖邪之氣。剛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的道行尚淺所以看不出來,可之后我也拿過給師傅看,他也沒有看出任何邪氣,這便是最奇怪的地方。不是妖物,又怎么會毀壞農(nóng)田呢?”
“所以我才提議他來找下你,你既然精通這土地上的所有水系,想必能透過水跡看出個所以然來?!鼻匦懊掳偷馈?p>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祁墨河端詳著手中的紙片,疑惑地問。
“我拜師前,已經(jīng)過去近八年了吧。”蕭笙道。
“還有其他農(nóng)田被破壞的事情發(fā)生嗎?”
秦邪點頭,“我也有問過土地神,他說這種事情每天大大小小都會發(fā)生上百件,天災(zāi)人禍妖為各種原因都有,這是無法細(xì)究的。況且破壞農(nóng)田只是蕭笙遇到的情況,若仍有這種畫,那畫中物可不一定就長盤璩那樣,也不一定干的同一件事情?!?p> 祁墨河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他看著這紙上的水跡,思考到了什么,但卻不敢下定論。
“其他類似的畫呢?”祁墨河指著其他碎片問道。
蕭笙微微嘆氣,“還聽說過一艘船,它的船家以夜深船費減半為由把想渡湖的人拉到中心。隨著日出船與船家都消失不見了,船上的人也落到了水中,因為距岸邊特別遙遠(yuǎn),就算會游泳,也只能淹死?!?p> 聽到‘淹死’姚若翎內(nèi)心也是嗝嗒了一聲,雙眸中略微透露出恐懼。
祁墨河捕抓到了她的眼神,輕輕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也是聽別的船家說的,最后也只在岸邊找到了一幅同樣只有水痕的畫?!笔掦现钢粡埶槠?,隱隱能看到船槳。
“如果只是一兩起偶然的事件那還好說,如果畫的主人還畫了更多不同的畫,若不去摧毀,恐怕會釀成大禍。”秦邪道。
“所以這段時間我都在追尋這種畫的下落,只要看到類似的,我都會想辦法拿到手并銷毀,有時遇上不講理的人,還需要花上一筆大價錢?!笔掦峡嘈χ鴵狭藫项^發(fā)。
“雖不能肯定這些畫的出處,但里面并非所有畫都用的同一種墨水,有些只是普通的水跡而已。”祁墨河道。
“有人只是想坑你的錢吧?!鼻匦翱粗掦系馈?p> “寧可吃點虧,也不能放過任何可能。”蕭笙站直了身體,語氣非常堅定。
姚若翎只得再次感嘆這兩師徒氣質(zhì)的不一樣。
眾人陷入了沉思,此時她卻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悄悄地舉起了一只手。
“那個,如果是透明的畫,我好像也有見過。”她小聲地道。
“嗯?”祁墨河看了她一眼。
“河神大人還記得嗎?幾日前你帶我去的那鎮(zhèn)子里的書舍,它的老板有一張類似的畫?!?p> 祁墨河臉上略微閃過震驚,他只帶她去過一次書舍,他也沒有認(rèn)真地看書舍里面有些什么,自然沒有印象,“繼續(xù)說說?!?p> 受到了鼓舞,姚若翎點點頭,“在替換詩集的時候,我看到老板在端詳一張看似空白的紙,我還覺得奇怪便多問了一句這是什么紙??衫习逋蝗幻嫔艔埖匕鸭垙埬闷渌麜采w了起來,還告訴我只是一張普通的紙而已。
“但我可以確定,那紙上確實畫了點東西,只是我沒辦法看清楚。”姚若翎肯定地道。
“這確實是值得懷疑的地方,或許我們可以去那書舍一趟?!鼻匦暗馈?p> “明日是我最后一次復(fù)診之日,河神大人我們不妨再去一趟書舍吧?”姚若翎抬眼看著祁墨河。
祁墨河點點頭,“好?!?p> “那正好,我們可以一起去?!鼻匦芭牧讼率终坪蟮?。
“如此浩蕩的隊伍,真不怕打草驚蛇嗎?”嚴(yán)崇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說話,此刻卻是忍不住了。
“只是一起去鎮(zhèn)子上,又不是一起進(jìn)書舍,裝作不認(rèn)識就好了?!鼻匦暗?。
眾人商榷了一下,決定明日白天再出發(fā)。
入夜,姚若翎跟著祁墨河往內(nèi)殿去,她還是有點擔(dān)心的,如果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他們所找的那種畫,不就耽誤了他們的時間了。
“今日你與蕭笙都聊了些什么?”祁墨河語氣有點低沉,似乎透露著一點倦意。
姚若翎沒想到他開口問的是這件事,而不是關(guān)于那張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