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白雪城
已經(jīng)數(shù)不清第幾次看到這個場景了,祁墨河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小孩子,還有牽著他的一位男子。
這是當(dāng)初父親送自己去修煉的場景,事到如今給自己看這樣的場景又有什么意義,祁墨河內(nèi)心已經(jīng)沒有任何波瀾了。
他非常清楚自己中了幻覺,只有跟著眼前這對父子他們走,才能去到最靠近危險的地方,才能找到制造幻境的人。
走了一段距離,父子終于分別了,男子松開小孩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后去。留下的孩子目送自己父親遠(yuǎn)去,想要哭泣卻只是抿著嘴唇忍著。
直到父親的身影完全消失,小孩才哽咽著往山上走去。祁墨河順著小孩走的階梯往上看了看,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順著這條路往上走,離那位制幻人也更近了。沒有多想,他跟著小孩往上走去。如果他認(rèn)為這就是自己的心魔,那未免也太小瞧神明的意志了。
“把她推下去?!?p> 不遠(yuǎn)處有人的說話聲。
小孩還在往上走,此刻如果分心的話很可能就會跟丟。
“為什么?”
這次是一道女聲,祁墨河很清楚這是姚若翎的聲音。
他猶豫了一下,這是幻境還是真實(shí)的場景?他忍不住側(cè)頭往旁邊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個被捆綁在懸崖上的少女,她身穿紅色嫁衣,身后是敲鑼打鼓的村民。
若翎…他默念了一聲她的名字。
下一刻少女從自己眼前跳了下去,祁墨河內(nèi)心一顫,跑了過去。
只是當(dāng)他跑過去之后,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雪景。什么少女村民,一切都不在了。
糟糕,他意識到自己太沖動了,竟然中了另外一層幻境。
小孩已經(jīng)跟丟了,他即便回頭去尋,除了呼嘯著的風(fēng)雪外也找不到任何足跡。他的目光沉著下來,不小心被雪妖找到了另外的弱點(diǎn),這下怕是有點(diǎn)棘手了。
姚若翎聽完寒清言的計劃,雖然還是很擔(dān)心,但她很快答應(yīng)下來,絲毫沒有考慮到這么做會不會很危險。
寒清言化身成為式神的初始形態(tài),姚若翎把他收在自己懷里。寒清言的初身發(fā)著淡暖的黃光,跟個小火苗兒似的,在自己懷里的時候也是很暖和。
依照他剛才所說的話,只要閉上眼睛,雪妖很快就會再次制造幻境,很快就會再次來尋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耳邊果然很快又傳來了簌簌的風(fēng)聲。
“跟著我走?!狈讲畔У哪凶釉俅纬霈F(xiàn)在姚若翎面前,朝她伸出手。
再次讓他牽著自己走,只是這次她必須要明白不能沖動,要跟著他走到最后。
略過剛才那座城門,她一直跟自己說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無視了倒在地上的父親,咬牙繼續(xù)前行。
有一個小男孩磕磕絆絆地從她身邊跑過,猛地摔在了地上。
她低頭看了一眼,差點(diǎn)兒想伸手去扶他,但小孩卻沒有哭鬧地站起身,擦了下自己臉上的塵土就繼續(xù)往上跑去。
這個小臉蛋,總感覺有點(diǎn)兒眼熟。
可她不能分心,便忍著不再去看他。
男子終于停下了腳步,他指著前面的一座府邸,“到了?!?p> “你住在這?”姚若翎試探地問。
男子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依舊淡漠如冰,“渡虛,我的名字。白雪城,我住在這里?!?p> 懷里的暖光顫了顫,姚若翎心虛地用手哦捂住了胸口。
“他,可以出來。我,不傷害你們?!倍商撚檬种钢θ趑岬男靥牛吧裨煳?,人化物。”
姚若翎沒明白他說的人化物是什么意思,她猶豫著掏出了懷中的光點(diǎn),寒清言重新化作人形站在她面前。
“……”寒清言沉默地看著這座城以及那個叫渡虛的人,嘆了口氣,“若翎姑娘,我只能看到雪堆砌而成的房屋,以及虛無縹緲的煙霧。”
姚若翎詫異地啊了一聲,渡虛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他們看不見我,河神還有他,都看不見我?!?p> 他們走入了白雪城,姚若翎打量著四周,頗大的院落里沒有一草一木,腐朽的木桶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廢棄的院子起碼還會有跑過的老鼠,可這白雪城卻是沒有一絲生氣,非常蕭條。
院子中間有一個木頭搭建起來的高臺,上面掛著殘缺的綢緞。
渡虛招呼他們進(jìn)屋,而后給姚若翎倒了杯茶。
端起茶杯轉(zhuǎn)了轉(zhuǎn),姚若翎不能分辨出這杯茶是不是幻覺,喝下去之后又會有什么影響,她拿著沒有喝。
“可以喝,只是普通的茶?!倍商撻_口打消她的顧慮。
她抬頭看了一眼旁邊跪坐著的寒清言,他也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沒問題。
喝下了這杯茶,身體都暖和起來了。
“你們?yōu)槭裁匆冶ǎ俊倍商搯枴?p> 寒清言解釋了一遍,渡虛只是閉著眼睛認(rèn)真地聆聽,沒有打斷他。
“所以你是冰神的朋友?!倍商撝噶讼乱θ趑帷?p> “……”她應(yīng)該點(diǎn)頭還是搖頭?
“沒有花了,都被采藥人摘完賣錢去了?!倍商摏]有刨根問底地追問姚若翎,只是搖頭。
“剛才不是還看見一朵嗎?”姚若翎問。
渡虛淡漠的臉上出現(xiàn)了點(diǎn)漣漪,“最后一朵,摘完就沒了?!彼戳艘谎酆逖?,“先前你來過,但沒有摘?!?p> “是的,你為什么要唱歌?”寒清言問。
“我生前是一名戲子,小生花旦皆可演繹,大江南北無人不曉。富人不懂憐惜我的嗓子,用嗓過度失了聲,聞言盡寒山有一種冰原之花可治百病。我上山尋花,失足永眠于白雪之中。”渡虛閉著眼睛回憶著,語氣沒有一點(diǎn)兒惋惜或是難過。
戲子…姚若翎恍然大悟,所以采藥人聽到的聲音才似男似女。方才院子里看到的那個高臺原來是個戲臺子。
“采藥人貪婪無度,冰原之花本就稀缺,再如此下去便不會再有。我的魂魄困于此地,最終幻化成人們口中的雪妖。我的歌聲,可以嚇跑來采藥的人。冰原之花,得以保存?!?p> 蒼涼的故事,姚若翎內(nèi)心像被石頭壓著一樣,“你死了多少年了?”
“兩百年?!倍商摰?。
“這兩百年間你都一直在守護(hù)著最后一朵花么?”姚若翎低聲問。
渡虛搖頭,“總有不害怕的人,我沒有辦法每次都守護(hù)成功。如果這最后一朵花也被摘走,恐怕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p> 她抬頭看了下寒清言,煩惱著是否要摘走最后一朵花。
“使命完成是什么意思?”寒清言問了句。
渡虛彷徨地抬起頭,“灰飛煙滅…”
“不可以?!币θ趑嵴玖似饋恚耙欢ㄟ€有辦法讓你走出這個雪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