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3：葉椰的人生

　　葉椰只有媽媽和外婆。

　　媽媽總會念叨著：“阿埔喜歡吃咱家種的椰子，咱家的椰子汁啊，是咱村里最甜，最純的椰汁了……”

　　所以她就叫葉椰了。

　　她從小就沒見過她的爸爸。

　　鄰居的小孩總喜歡帶著一幫小孩來笑話她沒有爸爸，起初她也會爭辯著，甚至會大打出手，后來便慢慢釋然，也跟著孩子們覺得她一定是沒有爸爸，所以才一直沒有出現(xiàn)。

　　其實，她在柜子里翻到過一張已泛黃的照片，上面有一個長得很俊郎的男人，她不敢問媽媽他是誰，她覺得問了定然要出事。

　　有天，一個穿著她這輩子都不敢肖想的衣服的女人帶著一群身著黑衣的人進了村，居然走到了她家門口的椰子樹下。

　　女人盯著她看了幾眼，開口問她，她的媽媽在哪。

　　年幼的葉椰全然不知自己的這個舉動會帶來什么，秉著乖巧就不會添麻煩的原則指了指屋內(nèi)。

　　他們進去了。

　　進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天都黑了，連外婆都不讓進去。

　　外婆一直在哭，嚷著喊著捶打著那些守在門口的黑衣人。

　　但他們不為所動。

　　仿佛是冷血的無情動物。

　　外婆爭了半宿，最后沙著嗓子把一旁在草堆里熟睡的葉椰抱在懷里，輕聲唱著歌謠。

　　次日葉椰醒來后，便發(fā)現(xiàn)外婆聽不懂話了。

　　門開著，門外守著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葉椰小手拉著胡言亂語的外婆小心翼翼踏進房門。

　　一片狼藉。

　　平日里媽媽仔細擦拭的桌子，椅子，柜子，統(tǒng)統(tǒng)被摧毀了。

　　五歲的葉椰害怕了，跟著外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不知哭了多久，似乎她和外婆的嗓子都啞了，兩人還是不知疲憊地哭。

　　她抽泣地問外婆在哭什么，外婆流著淚，仿佛流不盡一般，開口哇哇亂語：“我，我不知道，我看小椰在哭，我也一起哭?！?p>　　門外傳來聲響，葉椰以為是他們周而復返，沒曾想她轉(zhuǎn)過頭去，居然是平日里那幫與她作對的熊孩子們。

　　個個武裝具備，頭頂鍋蓋的，手持木棍的，抗著塊大石頭的。

　　其中一個不小心踩到了碎裂在地上的玻璃，疼得嗷嗷叫，但卻一直沒丟掉手上的木棍。

　　葉椰不愿在他們面前露出這番模樣，慢慢站起來，拉著外婆走向里屋。

　　她看見了她的媽媽，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嘴里塞了一塊臟抹布，衣服破爛不堪地掛在身上，頭發(fā)濕濕的，上面還有白色的東西，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描述的氣味。

　　年幼的葉椰皺了皺鼻子，全然不知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外婆在一旁咿咿呀呀，松開了她的手朝媽媽走去。

　　“小春睡覺啦！小春睡覺啦！”外婆繞著媽媽轉(zhuǎn)圈，一邊拍手唱道。

　　媽媽一動不動。

　　葉椰害怕了。

　　自己一個人沖出了家門，躲在了自家的椰子樹下偷偷地哭。

　　她就在那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鄰家的小男孩找到了她，跑過來支支吾吾地告訴她：“你媽媽跳河了?！?p>　　她就這樣渾渾噩噩地不知過了多少天。

　　最后外婆居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把小椰送給爸爸！把小椰送給爸爸！”

　　還是黑衣人。

　　一群的黑衣人。

　　但沒有上次來的那個女人在。

　　黑衣人把她帶走了，她哭著拉外婆，企圖留在外婆身邊。

　　外婆卻慢慢掰開她的小手，嘴里念念有詞：“小椰要回家嘍！小椰要回家嘍！”

　　葉椰被帶到一座特別大，特別好看的房子里。

　　一進門，她就看見了那日的女人。

　　照片上的那個男人居然就站在她的旁邊，讓她開口叫她媽媽。

　　葉椰低下頭不語。

　　稱自己是她姐的女生給她買了很多好看的衣服，她都特別喜歡，只是太黑了而已。

　　連帶著，她對這個姐姐的態(tài)度也好了起來。

　　這個姐姐擔心她被別人欺負，平時什么宴會和派對活動都會把她好好的保護在家里。

　　瞧，她被爸爸教訓，這個姐姐還幫她說話呢。

　　一天一天過去，葉椰逐漸放下兒時的陰影，變得愛笑，樂觀了起來。

　　她還認識了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女生，和一個長得很帥的男生。

　　不過后來她就不覺得那個男生帥了。

　　因為這個男生就是一個禽獸。

　　禽獸還不止他一個。

　　她只記得自己喝了一杯好姐姐遞來的果汁，再接著便一絲不掛地在別人旁邊。

　　葉椰回到了葉家，狂打了那個女人和她的好姐姐。

　　雖然最后被趕回來的男人打了回來。

　　葉椰好不容易走出了幼時的泥潭，但這次，她怎么也走不出來了。

　　她深陷入沼澤。

　　她把頭發(fā)染了回來，整天窩在公寓里。

　　那個很可愛的女生回來了，她無聲地對她道了別。

　　也算對這個世界道了別。

　　她終于解脫了。

　　她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