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枷鎖,已斷
“鮑倫先生,讓我來猜猜,你應該是在即將被命中的瞬間切下了自己的頭對吧?!?p> 艾琳打了個哈欠,躺在原地一動不動,她甚至把眼睛也閉上了,她現(xiàn)在非常疲憊,全身上下只有嘴唇在動。
“是啊,那又怎樣!”
覆蓋著些許肌肉的手臂骨骼從廢墟中伸了出來,果然不出艾琳所料,鮑倫確實用了這種方法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此時他已經(jīng)長出了小半個身子和一只手臂的骨架。
鮑倫用手死死地扒住地面,一點一點向艾琳移動,他也被消耗了太多力量,恢復速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慢,但即便如此,當他爬到艾琳面前的時候,上半部分的身體已經(jīng)覆蓋上了肌肉,下半身也開始恢復了。
“看來,最后的勝者依然是我啊,雪花騎士,你現(xiàn)在連動都動不了了吧?你靠什么贏我?”
鮑倫的面色僵硬而慘白,只長出肌肉的身體在地上拖出一大片血痕,但他的臉上依然露出了笑容。
他很清楚現(xiàn)在的艾琳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只要完成這次進食,他又可以恢復如初,甚至得到更強大的力量,勝利是屬于他的,這是板上定釘?shù)氖虑椤?p> 然而,此時的艾琳只是冷笑了一聲:
“鮑倫先生,你真是太不小心了,確實,你現(xiàn)在贏得幾率非常大,只可惜,正是因為這種自信,才會讓你失去以往的洞察力。”
艾琳的話聽起來不像在開玩笑,鮑倫也在瞬間警覺起來他迅速地環(huán)顧四周,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讓我猜猜,你想在一定在東張西望吧?”
艾琳依舊閉著眼睛,語氣慵懶地說道,當然,只要還是因為她太累了,現(xiàn)在每多說一個字都會感到巨大的疲憊感。
“別看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艾琳話音剛落,鮑倫就感覺到一陣窒息感,渾身的肌肉考試劇烈的抽搐和扭曲,他的整個身體都在發(fā)生著劇烈的形變,暗紫色的能量也迅速地從他的身上流散。
不一會兒,他就從一個高大的人形怪物變成了一個身體皺縮的小老頭,他的牙齒全部脫落,頭發(fā)也變得花白,沒有長出皮膚的肌肉蜷縮在骨頭上,他現(xiàn)在樣子簡直就像一具干尸。
“現(xiàn)在明白了吧,還記得洛卡給你注射的那個針管嗎,雖然當時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但對你來說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雖然他沒能將藥劑注射進去,但好在針筒只是被你打碎了?!?p> “我留了個心眼,在你不注意的時候?qū)⒌舻乃巹﹥龀杀倌胨椋尡鶋m散落在空氣中,雖然含量很稀薄,但從那一刻起,你就一直在吸入這些藥劑啊,現(xiàn)在看來,這應該就是能夠解除你變身的藥劑呢?!?p> 艾琳挪動了一下脖子,瞇起眼睛瞟了鮑倫一眼,看了看他現(xiàn)在狼狽的樣子,看起來他的意識還清醒,既然如此,就履行一下最后的義務,讓他輸?shù)妹靼滓稽c吧。
對于那來歷不明的藥劑,艾琳能想到的只有阿貝多,當時她們走得急,砂糖將研究的材料和文件都留在了工作室內(nèi),阿貝多應該回去過,以他的智商,看到那些東西,估計就能猜到她們在干什么。
唉,想不到,又麻煩他了。
“原來,是用,這種方式,解決的嗎……”
鮑倫蒼老而沙啞的喉嚨里發(fā)出了含義模糊的聲音,但艾琳還是聽了出來。
“嘿,這本來是我的詞兒,算了算了,給你用吧?!?p> 艾琳再次閉上眼睛,口吻顯得有些戲謔。
“話說回來,鮑倫先生,像你這樣的惡魔,怎么偏偏在這一次對你的族人心軟了呢,我應該說你,還有最后一點良知嗎?”
跟鮑倫說了幾句話之后,艾琳的意識有點清醒了,鮑倫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了,不知為何,艾琳還想跟他再說兩句話,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這個惡魔湊得這么近呢。
“哼,你看出來了嗎……”
鮑倫仰起頭,通過嘴唇輕微的蠕動來發(fā)出聲音。
“畢竟,丘丘人的骨頭和人骨還是有一定區(qū)別的嘛?!?p> 艾琳接著說道。
事實上,當時的艾琳也沒有看出來,雖然知道鮑倫殺過很多人,但當她進入這個房間后,滿眼的猩紅還是極大程度上的刺激了自己的感官,更是直觀地燃起了自己的怒火。
不過,誰叫她腦子里還有一個聲音一直在那邊提醒她:冷靜點,小鬼!那不是人骨!她這才將信將疑的相信了,這才沒有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中意氣用事,事實上,艾琳在整個戰(zhàn)斗過程中都很冷靜。
至于砂糖,她可是煉金術(shù)士,對骨頭的研究更是情有獨鐘,區(qū)分各種生物的骨骼輕而易舉,她當時之所以情緒激動也是因為先入為主地認定鮑倫會殺死自己的族人,一進屋又看到那樣一片血腥的場景,難免失去了一點理智,事實上,她在下一刻就反應了過來。
“這樣啊,原來你們一直都在和我演戲啊,我應該說,謝謝嗎?”
聽艾琳說完鮑倫自嘲地苦笑了兩聲:
“你說像我這樣的罪人,明明已經(jīng)殺過那么多人了,反正也從來不存在什么救贖,怎么這次就沒下手呢?這也算是一種‘晚節(jié)不?!伞O呀,要是當時我吃掉了所有人,而不是只吃掉那個丘丘人,我的力量會提升到什么程度呢?戰(zhàn)局又會怎么樣呢?哈哈,算了算了,勝負已定,落子無悔,落子無悔啊!”
就在這時,印著勞倫斯族徽的殘破大旗被一陣風吹到了離鮑倫幾米遠的地方,那面旗本來應該懸掛在府邸的正中央,現(xiàn)在,諾大的府邸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那面旗竟然奇跡般地保留了下來。
不過,此時的旗已經(jīng)變得無比殘破,而且占滿了污垢,看到那面旗,一道微弱的光芒在鮑倫混濁的眼中閃過,他不知哪里來的力量,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那面旗,殘損的身體以驚人的速度爬到了旗的面前,地上頓時又留下了一條黑紅色的污血印痕。
艾琳也睜開了眼睛,艱難地抬起一點自己的頭部,想看看鮑倫在干什么。
只見鮑倫用所剩無幾的下肢支撐起自己逐漸僵硬的身體,然后用兩只手一點一點將破敗不堪的旗幟撐開,流風穿過旗幟破損的孔洞,讓正面旗幟毫無規(guī)則與美感地在風中發(fā)出聲響。
鮑倫正對的方向,是勞倫斯一族的先祖雕像,一束陽光照在他們先祖高舉長劍的手臂上,在鮑倫的面前投下一片陰影,就這樣,他整個人和旗幟一起浸透在陰影之中了。
凝固的眼眸在黑暗中看不到一點光亮,但鮑倫僵硬的咽喉還在以極其緩慢的頻率輕微地振動著:
“勞倫斯,不會,消,亡……”
“勞倫斯,不會消亡?!?p> 這回真得閉上眼睛了,實在沒勁兒了,艾琳知道,自己必須睡覺了。
在閉上眼睛的時候,她聽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他似乎站在了鮑倫的身旁用更為清晰的聲音重復著這個惡魔最后的話語,好像是那個叫舒伯特的大叔。
鮑倫,洛卡,他們兩個人都是被生活環(huán)境所扭曲了精神的人,可是,比起勞倫斯家族的歷史悲劇,洛卡的悲劇是完全人為的,鮑倫死不足惜,可是,洛卡呢?他真的應該面對這樣的結(jié)局嗎?
不行,腦袋好重,再不睡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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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跟著我說一二三,三二一,啊,啊,啊?!?p> 當艾琳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迎接她的是麗莎溫柔的笑容,環(huán)顧四周,看來自己實在教堂里,摸了摸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如初,應該是芭芭拉的功勞。
話說回來,這套詞怎么聽著這么耳熟,難道這句話是雷系御姐的通用語言嗎?
“麗莎小姐,砂糖怎么樣了?”
當意識清醒之后,艾琳第一個想到的是砂糖。
“放心吧,有芭芭拉小姐在,怎么會有事呢?!?p> 麗莎捂著嘴笑了起來,艾琳的舉止似乎把她逗笑了,不過,麗莎倒是沒有像想象中那樣說一些戲謔的話語,也沒有吊胃口,而是很直白地說了出來。
正當麗莎習慣性地將慣用手放在嘴邊的時候,艾琳發(fā)現(xiàn)她的黑色絲絨手套破損了大半,在她的手上竟同時出現(xiàn)了燒傷與凍傷的痕跡,仔細看來,發(fā)現(xiàn)她的衣角和帽檐也有輕微的破損。
“誒呀,被看到了呢?!?p> 麗莎反應過來,趕忙將那只手收了回去,不失禮節(jié)地笑了笑。
“果然……”
看到那個傷口,艾琳可以非??隙?,就在她們與鮑倫戰(zhàn)斗的時候,麗莎與女士也上演了一場神仙打架,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如果不是麗莎,女士極有可能會對她們出手,如果是這樣,她們可就沒有任何勝算了。
“啊,不要在意,只不過是和愚人眾執(zhí)行官喝了杯下午茶,雙方就某些問題順帶交換了一些【建設(shè)性意見】,嗯,僅此而已哦。”
麗莎將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略顯調(diào)皮地對著艾琳笑了笑。
“那個,麗莎小姐……洛卡,他怎么樣了?”
就在這時,艾琳再次開口道,聽完她的話,麗莎的面色頓時凝重起來,她的雙眼注視著艾琳,隨后,麗莎用平靜而舒緩的語調(diào)說道:
“至少……還活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