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頭孢配酒,差點抬走
直到深夜,顏真清才回到了售煤站。
林峰此時還沒有睡覺,坐在辦公室里等著他。
顏真清拉開門,“小峰,還沒睡?”
“姥爺,回來了。”林峰站起來,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顏真清接過,放在茶幾上,然后坐了下來。
“小峰,他們談判陷入僵局了,三個煤礦都想多拿點?!?p> 林峰問道:“那地區(qū)那邊什么意思?”
顏真清回想了下,“他們想讓我先把字簽了,售煤站所有權(quán)先收回去?!?p> 林峰又問道:“姥爺,那您怎么跟他們說的。”
顏真清用手抹了一把臉,緩解了些睡意,“我就說沒帶公章,簽不了。他們下午還派人過來幾次,回去都說辦公室鎖著門?!?p> 林峰笑著回道:“下午,我回老家,去找我大伯了。”
“哎!”顏真清嘆了一口氣,“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p> 林峰笑著問道:“姥爺,您今晚喝了多少酒?”
顏真清晃晃腦袋,“不多,也就半斤多點吧?!?p> 林峰點點頭,“姥爺,要不,明天您在床上睡一天吧?”
顏真清眼睛快睜不開了,“睡覺?行嗎?”
林峰笑著回道:“姥爺,我就說你,回來晚,天氣又冷,發(fā)燒了,你只要躺著,什么話也別說,捂著額頭喊頭疼就行?!?p> 顏真清實在困得受不了了,站起身來,“好,明天我睡一天!”
林峰熄滅了煤油燈,鎖上門,也準(zhǔn)備去睡覺了。
站在院子里,眺望著遠處,黑壓壓的。
冬天的夜晚真是冷,還呼呼刮著大風(fēng)。
林峰走出去幾步,風(fēng)突然停了。
“嗯?”
林峰手背感覺到,有一絲冰涼。
打開手中的手電筒,照向天空。
無數(shù)白色的小晶粒,漫天灑了下來,越來越多。
林峰舒心的笑了。
一九七七年的第一場雪。
再過兩天,就是一九七八年了。
瑞雪兆豐年。
好兆頭啊。
林峰想起了一首歌,哼唱起來,“一九七七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
勞碌一天的人們,都已經(jīng)鉆進冰冷的被窩,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天空中的雪花,卻忙碌了一夜,為大榆樹售煤站,為整個魯南地區(qū),蓋上一層厚厚的棉被。
有雪的季節(jié),才叫冬天!
天一亮,林峰就起來了,此時雪已經(jīng)停了。
拿了一把大掃帚,開始掃雪。
潔白的雪,黝黑的煤渣子,一個天上落下來的,一個地下挖出來了,在地表層相遇了。
過了一會,牛永貴也加入了隊伍。
顏真清也起來了,沒有去掃雪,只是跑了一趟廁所,然后又回屋了。
一個多小時后,林如海帶著一大隊人,也來了。
林峰喊道:“大伯,今天村里不忙啊?”
林如?;氐溃骸跋卵┨?,除了圍在火爐子旁邊,喝茶,也沒別的事?!?p> 說完,大伙都去售煤站拿工具,開始掃雪。
“三嫂,伙房有羊肉,用大鍋熬上半只羊,咱今天中午喝羊湯,吃羊肉!”林峰笑著說道。
“知道了,林峰!”趙來鳳回道。
人多了,路面上的雪也清掃得快了,就是黃土路坑坑洼洼的,掃不干凈。
掃到大路口,這時遠處傳來了火車的汽笛聲。
林峰回頭望著,“牛隊長,扳道工老周沒來吧?這列火車不是給咱們運的?”
牛永貴回道:“林經(jīng)理,汽笛聲很近,應(yīng)該是給咱們的,老周第一次來,就是來跟你打個招呼,他沿著鐵路線過來,更近?!?p> 林峰點點頭,“那好,大伙掃到這就行了,回屋休息一會,準(zhǔn)備卸煤!”
一群人拿著工具,就回去了。
林峰站在路口,看著大路上的雪,厚厚的一層,只有幾道明顯的車轍。
看樣今天的運輸卡車跑不快了。
林峰跺跺腳,將鞋幫上的雪震下來。
然后拿著大掃帚,走了會去。
火車是給大榆樹售煤站送煤的。
不只是天氣的原因,還是其他原因,這次從車頭兩側(cè)排出白色蒸汽,比上次多多了。
整個火車頭都被白霧籠罩著,加上周圍白色雪層,宛如一幅油畫。
林峰簽了收貨單,整整二十節(jié)火車皮,一千二百噸!
然后牛永貴帶領(lǐng)著大家開始,卸煤。
一會兒,陽光有了溫度。
煤堆上的雪已經(jīng)開始融化。
林峰從顏真清宿舍走了出來。
然后找來牛永貴核算了下,煤炭的情況。
小南莊煤礦運來的煤還有七百多噸,雙樓煤礦加上今天的,一共一千八百噸。
“牛隊長,小南莊煤礦的留四百噸,這幾天散戶來買煤炭的會多起來。還有,卡車司機再來拉煤時,每個貨單配上半噸雙樓煤礦的煤,跟那些領(lǐng)導(dǎo)說一聲,這是優(yōu)質(zhì)煤炭,價格就比原先的價格高10%,讓他們試試。”林峰交代道。
牛隊長回道:“知道了,林經(jīng)理?!?p> 說完,牛永貴回去繼續(xù)卸煤了。
這時,一輛吉普車開進了院子,直接向林峰開來,絲毫沒有剎車的意思!
林峰閃到一邊,吉普車開到辦公室跟前才停了車。
下來三個四十多歲中年人,還有個年輕點的司機。
副駕駛下來那位,林峰認(rèn)識,當(dāng)初抓他的中年警察。
中年警察也發(fā)現(xiàn)了林峰,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夾著一個公文包,沒做其他舉動。
后座左手邊下來那位中年人,直接走向辦公室,“顏經(jīng)理!顏經(jīng)理,在嗎?”
他準(zhǔn)備拉開門,可一看,辦公室門鎖著。
然后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了林峰,就這樣老遠喊著,“哎!那位小同志,你過來!”
林峰笑著走了上去,靜靜地看著他。
“小同志,你們顏經(jīng)理呢?”
林峰回道:“昨晚回來得晚,可能這會還在睡覺吧。”
中年人眉頭一皺,“睡覺?這都幾點了!”
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事,右手食指指著林峰,左手掐著腰,站在臺階上,“哎!對了!那些工人都在干活,你怎么在這優(yōu)哉游哉的,還不趕緊去干活!”
說話間,轟隆隆的聲音傳來,幾輛卡車開進了院子里。
林峰轉(zhuǎn)過身,朝著火車卸煤區(qū),喊道:“牛隊長!找?guī)讉€人先裝車!”
牛永貴抬起頭,揮揮手喊道:“知道了,林經(jīng)理!”
林峰再轉(zhuǎn)過身,輕聲說道:“領(lǐng)導(dǎo),我先去干活了。”
不等中年人回答,林峰就走向了三輪汽車,然后發(fā)動車,開車走了。
中年人有些憤怒,“他就是私方經(jīng)理?他是什么意思!”
沒人回答他。
這時,司機出來打圓場,“領(lǐng)導(dǎo),要不咱們先去公社?”
中年人感覺很沒面子,“你去找工人問問,顏經(jīng)理住在哪個房間!”
司機快速跑了出去,問了一位工人,然后跑了回來,指著南邊的房屋,“顏經(jīng)理住在第一間?!?p> 中年人聽到這話,就朝著那個方向走去了。
四人進了屋,看見顏真清躺在床上,手捂著額頭,閉著眼睛,有些痛苦。
中年人上前,輕聲的呼喚道:“顏經(jīng)理,你這是生病了?”
顏真清艱難的睜開一只眼,“是馮主任啊,你怎么來?!?p> 說著顏真清要做起來,結(jié)果太過虛弱沒能坐起來。
馮主任趕緊扶了一把,“顏經(jīng)理,你這有點嚴(yán)重,哪不舒服,我讓司機送你去醫(yī)院?”
顏真清睜開一點眼,“昨晚回來,可能受了風(fēng)寒,半夜感覺不舒服,就摸黑吃了兩粒頭孢消炎藥。”
“頭孢!”馮主任驚呼道。
昨晚喝酒,馮主任也在酒桌上,頭孢配酒,問題有些嚴(yán)重。
“顏經(jīng)理,咱得去醫(yī)院!”
顏真清搖搖頭,“多大點事,剛才我讓我外孫去請大夫?!?p> 中年警察適時說了一句,“頭孢和酒,有的人反應(yīng)會很大,有的人反應(yīng)一般。我看顏經(jīng)理的情況,不用去醫(yī)院,公社的大夫能應(yīng)付?!?p> 中年人點點頭,“那好,顏經(jīng)理,您好好在這休息,我們先去公社了?!?p> 顏真清點了點頭,捂著額頭,又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