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一別后,大家各自散去,高曉玲和張成打了的士回家,看著張成愁眉不展、長吁短嘆,高曉玲抹了把臉、整了整妝,揚了揚眉,輕撫著張成的手說:“別想太多了,咱們?nèi)兆舆€得過,眼下你不是沒工作了嗎?要不做點小生意?!?p> “好呀!那做點什么好呢?”張成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你懂電焊和管理,我懂業(yè)務(wù)有資源,要不我們搞一個五金廠,你覺得怎么樣?”高曉玲靈機一動。
“好呀!但是啟動這個項目,得花不少錢吧,我沒啥錢?!睆埑捎悬c犯難。
“這些年,我跑業(yè)務(wù)攢了些積蓄,雖然不多,但是做啟動資金是沒問題的,我前不久聽說金輝五金廠他們剛好上了一批新機器,舊設(shè)備要低價出售,我們可以接盤,說起來我有點餓了,要不咱們找個館子,邊吃邊聊吧!”
說完,兩人在工廠附近叫停了的士,下車后,一前一后準(zhǔn)備穿過馬路,對面就是他們常去的那家毛家灣飯店,突然從側(cè)面拐角,竄進一輛轎車,直奔他們而來,高曉玲先一步反應(yīng)過來,眼看著車輛逼近,躲避不及,她直接將走前面的張成推到路邊,隨著砰得一聲,自己被疾馳的車輛撞出幾米開外。
一時間,圍上來許多人,場面混亂,張成驚慌失措的沖上來,抱住昏迷不醒地妻子,看著滿地鮮血,他心急如焚地大喊:“快救命呀!快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求求你們?!倍藭r,肇事車輛早已逃之夭夭。
十多分鐘后,救護車趕到,高曉玲被抬上擔(dān)架,很快被送進去最近地紅十字醫(yī)院,在救護車上,張成緊緊握住高曉玲的手,“你要挺住,我還等著聽你的發(fā)展大計呢!我們往后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此刻的張成熱淚縱橫,心亂如麻,中年喪子已經(jīng)讓他悲痛欲絕,這突如其來的車禍更是雪上加霜,他昂起頭、青筋暴起,聲嘶力竭的大喊著:“老天爺呀!你是想要我的命嗎?你瞎眼了嗎?”
經(jīng)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搶救,醫(yī)生緩緩走出ICU,無奈的告知張成:“你的妻子頭部脊椎都受到重創(chuàng),目前還沒渡過危險期,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
張成沉著臉,從門隙窺見陷入昏迷的妻子,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身體垮了下去,倒在醫(yī)院的走道上,那一夜他躲在醫(yī)院的廁所里,大口大口的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煙霧在廁所的空中肆意飄蕩,就像思緒在茫無邊際的漂,回憶當(dāng)時的情況,顯然是有人蓄謀的,肯定和這些進了勞教所的孩子脫不了干系,他很想去報警,查個究竟,但是他心累了,此刻,他只祈求著曉玲能醒來,其他的都可以從長計議,甚至可以不予理會,他死死的拽住墻角的一根雜草,仿佛這是他墜入山崖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天一早,他再次詢問情況,醫(yī)生依然表示情況不容樂觀。
也許是一晚沒睡、一點東西沒吃,他走路東倒西歪,感覺頭重腳輕、天旋地轉(zhuǎn),一旁的護士攙扶著他,勸他趕緊休息下,這個時候為家人也要挺住。他點點頭,迷迷糊糊走出醫(yī)院,路過巷口的一家雜貨店,他鬼使神差地買了一瓶白酒和一串鞭炮,一邊喝酒,一邊低聲地喃喃自語。
他踉踉蹌蹌地走進一家廢棄的工廠,里面一片狼藉、了無人煙,他推開銹跡斑斑的大鐵門,看到工廠中央有個十幾米高的煙筒,豎在雜草堆當(dāng)中像極了一座巨型墓碑,透著荒涼,他停頓了片刻,便把鞭炮系在腰間,酒瓶塞進衣袋,搖搖晃晃的順著繞行的鐵梯子爬上了煙筒。
爬到圓筒頂端后,他俯瞰了一眼地面,又抬頭看看天,苦笑道,“老天爺,算你狠,我認(rèn)輸了,現(xiàn)在我累了,就在這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