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傷害師兄師姐,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怎么傷了師兄?!?p> “你走”
“從此以后,你我再無瓜葛”
……
血,滿地的血,沈云霽倒在了血泊中,柳云嬈毫不猶豫地將劍刺中自己的身體,這些畫面越來越模糊,柳云嬈那張艷若桃李的臉也猙獰模糊起來……
“師尊?!?p> 付景從這些記憶中驚醒過來,猛然起身讓剛剛愈合的身體又撕出了許多口子。
付景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疤痕交錯,這具本該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的身體更像是一塊老樹皮,他抽筋拆骨的疼痛讓他有些后怕,漸漸地,一股莫名的恐懼將他包裹起來,他想從這些亂七八糟的記憶中抽身,卻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這更讓他驚恐地大叫起來。
千面鬼和北淵一直在洞外守著,聽到洞中的慘叫,他們趕緊沖了進去。
“糟了。”北淵見形勢不妙,趕緊施法讓付景冷靜下來,千面鬼拿起旁邊的衣服,簡單披在了他身上。
“師尊,師尊?!备毒白ブ婀淼氖滞?,不停地喊著師尊,淚眼連連,又十分驚恐,“師尊,不是我,不是我?!?p> “我知道,我知道?!鼻婀泶鸬?,一掌打在付景后頸,將他打暈了。
“你這是干什么?”北淵著急,略顯責備說道。
“他現(xiàn)在神智不清,我只是想讓他冷靜下來。”千面鬼有些理虧,手忙腳亂地幫付景把衣服穿好。
“他身體恢復還沒有完全恢復好,現(xiàn)在蒼龍鎖已除,他身體中的蠱蟲還要再想辦法,眼下我們得將他藏好,若是被凌虛發(fā)現(xiàn)了,就糟了?!北睖Y越發(fā)擔憂起來,十五日才能讓身體上的傷痊愈,痊愈后適應身體又要一段時日,但是現(xiàn)在才十天的時間,付景竟然已經醒來了,這既不利于他養(yǎng)生,也不利于他適應身體,若是遇到危險,毫無自保能力。
“他這是心思郁結,總想著他那師尊,恐怕提前醒來也是因為放下不下,這孩子,真是跟他爹一個樣?!鼻婀頍o奈搖搖頭,將付景背了起來,“去我那吧,我那個小院子,他凌虛想去,還得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p> “喵嗚~”靈貓從千面鬼懷中探出腦袋,正看到伏在他背上的付景,靈貓伸著脖子舔了舔付景的額頭,又鉆回了千面鬼懷里,繼續(xù)睡覺去了。
“師尊~”
夢中柳云嬈的臉漸漸模糊了,付景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眼前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
“師尊?!备毒耙幌虑逍蚜诉^來,緊緊抓著‘柳云嬈’肩膀,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難以置信地小心問道:“師尊,是,是你嗎?”
柳云嬈點點頭,端起一旁的藥,不自在地看了付景一眼,說道:“把藥喝了吧?!?p> 見付景還是直勾勾地看著自己,沒有接過那碗藥,柳云嬈很是不情愿地舀起一勺藥,放到付景嘴邊,“張嘴?!?p> 付景稍稍低頭,把藥喝了,但是眼睛卻從沒有離開過柳云嬈。
一勺一勺,柳云嬈看著碗中的藥,才覺得這小小的碗里竟然有這么多藥,在付景的注視下,他愈發(fā)不安,如坐針氈一般。
“主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香薷和北淵在門外偷偷往里看著,兩人都不敢大聲喘氣。
“文謙兄這千面鬼的稱號不是白得的,這世上怕是沒有人能看穿他的偽裝。”北淵信心滿滿地說道。
“樣子、聲音確實都一模一樣,不熟悉的人肯定能騙過去,但是主人和阿嬈朝夕相處了那么多年,能行嗎?”香薷很是擔心,只是現(xiàn)下沒有辦法,總不能闖去天險峰搶人,怕是人搶不到,還暴露了行蹤。
一碗藥終于喝完,柳云嬈如釋重負一般。
“師尊受累了?!备毒敖舆^柳云嬈手中的碗,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點笑意,只是這笑意轉眼即逝,付景心中傷感,低下頭問道:“師尊,弟子傷了掌門師伯,師尊是不是不要我了?”
“掌門并無大礙,你受傷太過嚴重,又經歷這抽筋拆骨的痛苦,定要好好修養(yǎng),師尊會一直陪著你的。”柳云嬈很是僵硬地摸了摸付景的頭,又將枕頭放到他身后,讓他靠在床頭上。
“當日我……”付景正要解釋,柳云嬈制止了他。
“不用多說,我相信你。”柳云嬈一雙素手緊握住付景的手,笑眼像桃花一般。
付景淺笑,有些勉強,將手收了回來,笑道:“師尊相信我就好?!?p> 見兩人相處甚好,香薷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幾日,我要給主人多做點好吃的?!毕戕感Φ锰煺?,只要付景開心,她便覺得開心了。
一連五日,千面鬼裝扮成柳云嬈的樣子時時陪著他,付景嘗試在北淵的住處種一些桃花,只是一直都不能成功,魔族魔氣會摧殘一般的花草,只有一些魔族毒草能生長。
“父親是怎么種出來櫻花的?”付景自言自語道,在夢中那處小院,他知道,那就是他原來的家,他的記憶逐漸恢復,清楚記得院落里種著四季常青的竹子,常開不敗的櫻花,父親最愛竹子,母親最愛櫻花,他們一家三口一同賞花,偶爾母親也會做一些櫻花酥,香甜可口,這些回憶像那櫻花酥一般香甜,付景不禁笑了起來。
難得好幾日才看到付景笑得這般輕松開心,千面鬼也放下心來。
香薷端來了自己研究的點心,興致勃勃地叫來付景,千面鬼和北淵一起吃,由于這幾日北淵已經被迫吃了香薷很多奇怪口味的點心,現(xiàn)下實在沒有胃口,保命要緊。
“這點心不錯?!鼻婀沓灾煮@喜,這點心十分合他的口味,熟悉的味道也勾起了他的回憶,如果不是魔族的那場戰(zhàn)亂,現(xiàn)在他吃到的點心,應是自己心上人做的。
“前輩怎么了?”付景見千面鬼眼中都泛起了淚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沒什么?!鼻婀砩陨赞D身,假意整理頭發(fā),順便帶去了眼中的淚水。
“這點心有什么講究?”付景又問香薷。
“我可沒做過什么點心……就是我以前抓的那些人……”香薷羞愧地低著頭,偷瞄了付景和千面鬼一眼,又接著說:“他們的記憶還在噬魂珠內,我也不知道這是誰記憶中的做法……”香薷回想起這些自知有錯,吞吞吐吐起來。
付景見眼前的‘柳云嬈’如此傷心,便又說道:“前輩是想起故人了?”
香薷和千面鬼這才反應過來付景的稱呼,‘前輩’,這種稱呼怎么會是對柳云嬈的稱呼。
千面鬼有些驚訝地看著付景,笑道:“你叫我什么?”
付景低頭一笑,又說:“感謝前輩近日的照拂,付景以無大礙。”
聽他說這話,千面鬼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心了,一揮手,偽裝盡去,一襲繡著金絲花紋的黑袍,頭發(fā)間多了幾縷白發(fā),與先前見到大不相同。千面鬼雖然已經上百歲,但是容貌卻一直維持著二十出頭的樣子,現(xiàn)在看起來老了一些。
“前輩這是怎么了?”付景問道?
“不過是前些日子修煉冒進了,損傷了一些元氣,過幾日,便能恢復了。”千面鬼笑道,又拿起一塊點心,仔細觀摩了一番。
“主人,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了他不是阿嬈的?”香薷開口問道。
付景回憶起以前自己受傷時的情景,柳云嬈對他可不會那般規(guī)矩,會心一笑,將一塊點心放到香薷手中,笑道:“先不說這些,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