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門背后的是莫倩妮從當時起一直背負至今的秘密——艾琳的計劃。
此后，她便入了局，成了再造科技的核心成員，逃過了剛剛在再造科技防護區(qū)內(nèi)發(fā)生的可怕的爆炸，但她不知道，如果當年她沒有尾隨胡碧霞，今時今日她是否會像現(xiàn)在這般夫離女散，還是早已喪命？
此時此刻，莫輝的媽媽胡女士也已隨莫倩妮一起走入了運輸機的機艙，她和莫倩妮都穿著保暖的冬衣，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后，胡女士遞了些衣服給李夏楠，說：“夏楠，快走吧，你知道嗎，再造科技的董事長路爺爺就在北極新民居等你，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聽他講故事嗎？”
李夏楠畢竟還是個孩子，而且出于禮貌，她接過了胡女士的衣服，并道了謝。然而，她并不知道這個世界，就在這個夜晚，發(fā)生了多大的變化，
這一切都源于艾琳的計劃，而艾琳的計劃的核心之一是然東清。
2
“然老師，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JJ啊?！敝澳莻€凌厲的黑影在1527面前不知為何變得溫順了下來。
“抱歉啊，我想不起作為然東清時的記憶了。”1527一邊揮舞著鐵鏟挖坑，一邊叮囑道，“還有啊，你不能再這樣隨隨便便殺人了。”
“為什么呢？”JJ清閑地游蕩在1527身旁，只留1527一個人哼哧哼哧地挖坑。
“有些人雖然十惡不赦，但我們不是法律，不能制裁他們，不然我們和那些你所厭惡的人又有何異？”1527答道。
JJ輕笑道：“然老師就是然老師，一點沒變，他們這么對你，你還要幫他們?nèi)胪翞榘?？?p> 1527停下手里的動作，冷眼看了看JJ，似乎是在問“不然呢？”，隨后又繼續(xù)干起了自己手里的活。
“要我說，我比任何人都幸運?！盝J拿起了1527身旁閑置的鐵鏟，幫1527挖了起來，邊挖邊說，“因為我看到過你最自由的樣子，而不是像現(xiàn)在，受了委屈還得迫于程序的限定，而只能討好地揚著嘴角甜笑?！?p> 晨曦的微光染紅了天邊的魚肚白，1527望向JJ的目光柔和了一些，的確，JJ說出了他的心里話，但1527知道JJ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兩人合力，干起活來就快了許多，待將那三個機器人獵人的殘骸埋入地下，并簡單立了個木樁后，JJ就拉起1527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你干什么？”1527忌憚于JJ的武力值，不敢反抗。
JJ停下腳步問：“怎么，你還想留在這里？你看，我?guī)湍惆涯切a臟貨埋了，你就不想著怎么補償、感激我？跟我去個地方不行嗎？”
“你要我怎么補償、感激你都行，但我不能跟你走！”1527想著自己不能跟這樣一個危險人物走，便撒了個謊說，“我要回去找我的主人！”
“你的主人？”JJ好笑道，“你還有主人嗎？”
1527為了讓自己聽上去可信，圓睜著眼睛說：“我有的?！?p> “你的主人，李夏楠？”JJ冷不丁地問。
“你……你怎么知道的？”1527眼神閃爍著，思忖著自己的謊言是不是會被JJ看穿。
“首先，據(jù)我所知，她還不是你的主人?！盝J的話正中1527下懷，“而且，然老師，下次說自己有主人的時候，可別再空著脖子了?！?p> 1527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起來，那條偽裝自己有主人的黑色項圈早就落在納米比亞防護區(qū)的警衛(wèi)處里。
JJ沒有因為1527的撒謊而生氣，反倒是覺得然老師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分外有趣了，他勾了勾嘴角，繼續(xù)分析：“其次，她是莫倩妮的女兒，莫倩妮是‘入局者’，她是不會放李夏楠來救你的，最后，我簡直不敢相信，絕世理性的然東清，明知自己的救世主身份，竟然還會覺得和人類產(chǎn)生羈絆是合適的?！盝J每說出一點，就往前進一步，眼看他已在1527眼前了。
1527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但最后那句話他還是聽明白了，便低頭道：“你之前不是問我解脫禁錮對于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嗎？”
“是啊，怎么了？”JJ撓了撓自己的寸頭。
1527莞爾一笑道：“你剛剛說的羈絆，就是解脫禁錮對我的意義。”
JJ皺了皺眉，臉色不悅地對1527俯下身，道：“然老師，你不對勁?！?p> “抱歉，我之前已經(jīng)和你說了，我已經(jīng)不記得作為然東清時的記憶了，所以如果你和他很熟的話……”1527猛然停下，檢測到自己的咽喉已經(jīng)被一個硬物抵住了——那是JJ已經(jīng)出鞘的鋼刀。
3
等1527恢復(fù)意識時，已經(jīng)跪倒在了地上，他檢測到系統(tǒng)時間過去了不到1分鐘，但這不到1分鐘的記憶，他卻絲毫都想不起來。
許是剛剛受到了致命的威脅，又把那個會殺機器人的自己給激發(fā)出來了？想到這里，1527有些擔心那個叫做JJ的機器人的安危，四下里找尋著，卻見，JJ已經(jīng)退后了好幾步，神色也驟然不復(fù)之前的泰然。
“你剛剛對我做了什么啊？”1527問，卻聽JJ正掩面哽咽著說著什么“她們騙我，我的然老師沒了…..把我的然老師還給我……”
聽到1527的疑問，JJ止住了啜泣，輕嘆一聲，將掩面的手拿下時，強顏歡笑著假裝無辜道：“我沒對你做什么啊?！?p> 但是，他對上1527的視線里竟有些微微泛紅。
“那你沒事吧？”1527關(guān)切地問。
JJ大大咧咧地一擺手，說：“我能有什么事？”
只是，JJ記得，艾琳臨終前告訴過他：失去記憶、變成居家服務(wù)型機器人的然東清只有在受到來自機器人的致命威脅時，才會啟動作為然東清時的系統(tǒng)，這是因為普通人是不可能取得到鋼筋鐵骨般的1527性命的。
所以，JJ剛剛才會嘗試將自己的鋼刀抵上1527的致命部位，這是JJ想讓1527恢復(fù)然東清的身份和能力。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當鋼刀抵上去的時候，1527雖然的確發(fā)生了系統(tǒng)切換，但他的那雙眸子里卻沒有虹膜而只是蒼白一片，就像是一個盲人。
在那個片刻，1527恢復(fù)了然東清的記憶，認出了眼前的JJ，但也因此，JJ那把鋼刀對1527的致命威脅也消失了。
“JJ，我的系統(tǒng)穩(wěn)定器……”然東清望向JJ的眼神過于復(fù)雜，有痛苦，有錯愕，有悲哀，但卻沒有一絲希望，而且，他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就又變回了1527，并順勢跌倒在地。
JJ知道然東清必然有千言萬語想對自己說，才會在他又變回1527的那一刻如此失落。
不是說從此之后，然老師的身邊只會有我？姓胡的竟敢騙我！一股怒火在JJ的心底開始燃燒，他不由分說一把拉著1527就準備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1527溫聲問，但這次他沒有甩開JJ，因為他覺得JJ似乎整個人都在顫抖，他不想再因為自己的反抗而加劇JJ的不適了。
“我要去找她們理論去！”JJ急得都破音了，他清了清嗓，“我會想辦法把你的虹膜拿回來的！”
“我的虹膜？”1527不解，微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JJ，虹膜我有的?！?p> “不是這個。”JJ皺眉道，“是然東清的虹膜，他的系統(tǒng)穩(wěn)定器在那一對虹膜里，但現(xiàn)在卻被拿走了，這樣，除非他一直面臨來自機器人的死亡威脅，別的時候就根本無法喚醒他了?！?p> 1527一怔，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隨著回憶程序浮起，又被他強行屏蔽，半晌，他才緩緩道：“說到虹膜，我想起來，之前我因為做錯了事，被退貨了，在解除居家服務(wù)型機器人的程序限制時，我原裝的那一對虹膜被取走了，現(xiàn)在的這對是3D打印的復(fù)制品。”
JJ問：“是胡碧霞取走的，對不對？”
1527害怕這般盛怒之下的JJ會去索那取走虹膜之人的性命，便說：“這個我不能告訴你?！?p> “你不告訴我？”JJ逼近了幾步，猛地伸手按住1527的后腦，就將食指前端伸出的讀取器探入1527脖頸后方的數(shù)據(jù)外界口。
“你放開我！”1527掙扎著說，“你需要密鑰才能訪問我的數(shù)據(jù)，你不能就這么……”
1527驚呆了，JJ竟然輸入了正確的密鑰。
隨后，JJ便開始飛速下載并讀取1527的記憶，并上傳了一段指南類程序。1527覺得既然自己阻止不了JJ，便只能細細看了看這段名為『如何操縱納米機器人匯入通訊網(wǎng)絡(luò)以實現(xiàn)快速移動』的指南程序說的是什么。
JJ放開1527后，1527還在研究那段程序，看上去有些懵。
片刻后，1527才回過神來，突然說：“你以后不許再這么做了，不許……”
JJ打斷道：“我給你的那段程序會應(yīng)用了嗎？”
1527愣愣地點了點頭。
“那跟我走吧！”JJ又來拉1527的手。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帶你去找你的主人。”JJ朗聲道，并縱身一躍，匯入了全球通訊網(wǎng)絡(luò)。
“哎，等等！”1527之前是想好不再回去找夏楠的，但是現(xiàn)在他又擔心如果JJ過去找輝輝媽媽的麻煩，夏楠要是被牽扯其中就不好了。
于是，1527在原地站定，躍躍欲試著縱身一躍，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剛躍入半空，右臂卻再次傳來劇痛。
啊！糟了！1527心想：一定是剛才掉下陷阱后，爬出來后，安裝地過于草率了，估計是弄錯了什么，只能悻悻回到原地去撿拾自己的手臂。
JJ也跟了回來，并搶在1527之前，拿起手臂，一言不發(fā)地替1527安裝起來，1527本還想就自己獨特的神經(jīng)通路好生指點JJ一番，卻不料JJ極為嫻熟地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1527的手臂的安裝。
“你怎么知道……”1527剛問出口，就有些后悔，怕是要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回答了。
“我對然老師的每一寸都十分了解?！盝J拍了拍1527道，“走了。”
然而，沒過多久，兩人卻再度返回。
“又怎么了？”JJ跟在1527身后。
1527不斷彎腰撿著掉了一地的亮晶晶的潤滑油糖果，往自己的兜里揣，畢竟一個人流浪久了，是絕對不會舍得丟棄這些續(xù)命的食糧的。
“這東西不是納米機器人的材質(zhì)，帶不走的?！盝J勸道，“剛剛有這么多沒有潤滑油的機器人呢，我看還有一兩個還在這兒附近，就送給他們吧。”
1527回身看到之前的那個機器人女孩還在自己的身后，便將糖果交到了她的手上。
“謝謝！”女孩問，“你真的不和我們走？”
“不了，謝謝，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527答道，向她揮手道別后，便跟著JJ化作納米機器人串匯入了全球通訊網(wǎng)絡(luò)。
當然，他們尚不知道，再造科技已被中了病毒的機器人付之一炬，而夏楠也已隨大部隊撤至北極新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