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連消化的時間都沒留多少,一行人就迫不及待地下樓去了酒店門口的大沙灘。
這處沙灘屬于酒店內包的那種,打理得很干凈,沙灘上連顆碎石子都沒有,海水碧藍清澈,就像藍天倒映在水中的顏色。
兩個女孩子身材細瘦較好,臉上的笑容和正午的陽光一樣燦爛,因為太過年輕太過美好,引來沙灘上不少游客的側目。
任宗和宋挽清也在一旁拍照,宋挽清穿了一身很性感的豹紋分身泳衣,雖然年過四十,但可能是沒生過孩子的緣故,她的小腹很平攤,腰肢也很細,風韻猶存。
任恬朝那邊看了幾眼便收回了視線,她覺得大家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還是不拂老爸的面子和興致,等這趟游玩結束,回到瀾市的時候,她就把宋挽清在慕名會所的投資流水給老爸看。
任恬水性很好,淺水區(qū)對她來說很沒挑戰(zhàn)性,于是一頭撲騰進水里打算往深水區(qū)游,這時一直在皮艇上巡邏的救生員看見任恬,叫停了她。
“小妹妹,未成年不允許去深水區(qū)?!?p> 任恬像個靈活的小魚一樣從水里鉆出腦袋,蹙著眉頭,一本正經地撒謊道:“我成年了啊。”
那幾個皮膚黝黑的救生員相視一笑,其中一人耐心解釋道:“小妹妹,你剛剛在沙灘拍照我就注意到你了,看你水性不錯,但未成年想去深水區(qū)玩還是得由大人隨同才行,這是規(guī)定哦,也是為你自身安全著想?!?p> “哦,那我回去叫人?!比翁窨逯碌男∧槪麄€人像被霜打過一樣蔫蔫的,轉身開始往回游。
她游了不超過兩米,水面上忽地鉆出一個黑腦袋,宋執(zhí)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走吧,一塊過去?!?p> 身后的救生員還沒離開,任恬眉開眼笑地回頭,“這是我哥哥,他絕對成年了?!?p> 救生員瞧了一眼宋執(zhí),點了下頭,“好,過去還是得注意安全,最好沿著水面的安全繩游?!?p> 兩人一前一后地游到深水區(qū),任恬好奇地摸了摸安全繩上的球形浮漂,待她看見浮漂和安全繩上寄生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恐怖生物時,她嚇得趕緊縮回手,大叫一聲:“這是什么鬼?”
因為過于慌張,也為了趕緊躲避安全繩,任恬一下子亂了分寸,連最基本的支撐動作都忘干凈了,整個人像被灌了鉛的氣球開始往下沉。
好在當時宋執(zhí)離她并不遠,劃過去一下子將她從水下提了起來。
他單手圈著她的腰,讓她的脖子露在水面以上,任恬慌張地扒拉著貼在臉上亂糟糟的頭發(fā)絲,劇烈地咳嗽著,咳得整個人如同半生不熟的紅蝦。
宋執(zhí)個子高,平穩(wěn)力更好,他輕松帶著任恬轉了個身,指著黏附在安全繩上黑壓壓的一片寄生貝類說道:“這叫藤壺,一個小時前你還吃過?!?p> 任恬撇過臉不肯看:“我有密集恐懼癥,趕緊帶我走,我看見這些就全身起雞皮疙瘩,腿都蹬不動了。”
宋執(zhí)抿唇笑,搖著頭開始往回扒水,“之前還敢一聲招呼不打就往深水區(qū)游,你大概是嫌你的公主命太長吧?!?p> 任恬覺得宋執(zhí)是在嘲笑自己,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大好看了,秀氣的眉頭緊擰著,“宋執(zhí),你不會真喜歡我吧,三亞這么大,沙灘和大海又那么吸引人,你的注意力能不能從我身上移開,去欣賞大自然的風景,再不濟你也可以躺沙灘椅上睡大覺……”
“任恬!”宋執(zhí)忽地打斷她的話。
他停下回游的動作,單手搭在任恬的左側肩頭,輕輕控制著她不讓她下沉。
兩人面對面地立在水面,頭頂?shù)年柟鉄崃颐髅?,照在帶著水汽的頭頂和皮膚上像點綴了無數(shù)顆耀眼的星星。
他深邃的眼底似與綿延無盡又神秘莫測的海平面最遠端相接,令人一時讀不懂里面的幽深。
任恬盡量控制著因為恐懼,詫異,緊張而越發(fā)跳動不安的小心臟,藏在水下的兩只手緊緊揪在自己泳衣裙擺的兩側。
沉默了幾秒,宋執(zhí)淡淡開了口,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似在自嘲,“我以前從沒想過,會因為一個人的一言一行改變自我,就算是我媽也沒那個能力,但現(xiàn)在確實變了,任恬,你擾亂了我的生活和計劃,害我變得奇奇怪怪,你不覺得再讓我回去變成你名義上的哥哥是對我最殘忍的傷害嗎?”
滴答一聲,由任恬的前額順著線條柔美的下頜緣往下滴了一滴水,任恬分不清那是殘留在頭發(fā)上的海水還是自己滲出的汗水。
她游移開視線,不敢看宋執(zhí)的眼睛,只覺得心慌且口干,舔了舔干得快要裂開的唇角,“你……的確好奇怪……”
宋執(zhí)的眼神依舊緊緊鎖在任恬臉上,聲音沉了一些,“那你呢,成功戲弄到我了,你開心嗎?”
任恬沒底氣回答這個犀利的直擊她靈魂的問題,兩個人對峙著,一個在等著對方給答案,一個在等著夢快點醒。
“姐姐,你沒事吧?!币坏狼宕嗟纳倌暌舸蚱屏私┏植幌碌木置?。
林譯煬從水底探出腦袋,走過來拽著任恬開始往回游。
任恬跟著林譯煬開始往回游,“沒事,我剛剛看見附在繩子上的寄生物,嚇到了。”
林譯煬回頭瞥了一眼仍舊立在原處的宋執(zhí),然后回頭給任恬認真做起科普,“那是藤壺,蔓足類節(jié)肢動物,一般沒毒,今天中午我們還吃了的。”
“嗯,剛剛宋執(zhí)給我講了?!比翁裥牟辉谘傻卣f道。
任恬上岸后一直坐在沙灘椅上喝飲料,簡芝察覺到她自從游了趟深水區(qū)回來后就不大對勁,像丟了魂一樣,她順著任恬盯著的海面方向看過去,看見宋執(zhí)正從水里走出來。
簡芝不禁打趣任恬:“恬恬,你剛剛和宋學長在水里聊了什么,怎么回來后這副嬌羞的模樣?!?p> 任恬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臉頰,只覺得手心有些發(fā)燙,她側頭瞪著簡芝,“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羞澀和矜持了,我要告訴林譯煬?!?p> 簡芝心一慌,騰地坐起身,“別啊,姐,我錯了?!?p> “林譯煬,林譯煬,你趕緊過來管管簡芝……”話還沒說完,簡芝就用手堵住任恬的嘴巴。
兩人打鬧的時候,全然忘了宋執(zhí)漸漸走近的腳步。
任恬感覺自己的頭頂被陰影遮住,這才抬眼看過去。
宋執(zhí)右手攤開,里面握著的是一個有掌心那么大的白色錐螺。
簡芝明顯比兩個當事人更加興奮,推著任恬的手臂讓她趕緊給個反應,“好漂亮,恬恬,宋學長送你海螺,你趕緊接著啊?!?p> “哦,謝謝啊?!比翁窠舆^海螺,嘴角忍不住輕輕揚了揚。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心悸仿佛在觸碰到帶著溫熱觸感的海螺時又開始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心臟病犯了,血液循環(huán)加快,血壓也驟升,她大概能夠體會得心臟病的老爸是個什么感受了。
捂著海螺睡了沒五分鐘,不遠處任宗打電話的聲音漸漸吵醒了任恬,任恬將眼睛上的墨鏡抬到頭頂,虛瞇起眼尋聲看過去。
任宗正在大棕櫚樹下打電話,面色凝重又激動,看起來像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