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護士長的下半身還埋在泥沙里,這個時候她根本沒有力氣掙扎,人始終在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tài)。
小美想不出什么主意了,只能硬著頭皮去拽著護士長的雙肩,要把人從泥土里拉出來,就在她使出渾身勁都沒有一絲反應(yīng)時,另一雙手搭了過來,病患孕婦咬緊下唇,也在發(fā)著力,一人架著護士長一邊胳膊,發(fā)力一扯,一點一點地拉出來。
“快跑,雯!”小美咬牙切齒地道,她身后的墻體已經(jīng)在動搖,危如累卵。
兩人一發(fā)力,把護士長直接拽了出來,徐靜雯冒了個險,直等到人被救出那一剎那,直接往一側(cè)翻身滾下來,差點被埋。
小蝶被小美順手拽了出去,那臨時堵著窟窿的床板不堪重負(fù),連著那幾塊石頭,一并塌了墻,泥沙在瘋狂地涌進來,更加兇狠,局勢岌岌可危。
這個病室,原本只剩一半的空間,這一會功夫,又沒了三分之二,護士長撿了一條命,幾人躲在結(jié)實的角落里,四周都是泥沙和積水,堵住了門和走廊,眾人忙著先換口氣。
剛得以喘口氣,便聽到了病患孕婦劇烈地喘息聲,伴隨著一股異樣的腥味,徐靜雯本能地低頭,把小蝶的手電筒照了過來,看到孕婦的下身,羊水破了,她正式進入分娩階段。
她拉扯著護士長的那一陣力,直接讓胎兒破了羊水,眼下一波難題剛解決完,又是新的一波,敲著眾人的腦袋。
護士長借著小蝶這陣微弱的手電筒燈光,查看著孕婦的情況,先把人扶上病床,護士長沒喘幾口氣,開始檢查她臨盆的狀態(tài),人在不停地呻吟,攥緊著拳頭,在歇斯底里地?fù)Q氣,忍受,嚎叫。
但是眼下這形勢,泥石流已經(jīng)淹沒了這片區(qū)域,更沒有人聽到,不管孕婦嚎得有多大聲。
這下完全為難了在場的三人,這種環(huán)境,沒有任何輔助工具和藥物,怎么接產(chǎn),眼下更麻煩的問題,泥沙完全把四周封閉了,有限的空間里,氧氣在一點一點地消耗。
病房外,此刻醫(yī)院那一頭忙成一鍋亂粥,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轉(zhuǎn)移病人是忙碌在外頭每個人的關(guān)心的事,這片南區(qū)今天才剛清了空,大家有理由會把這里遺忘了。
‘不能坐以待斃!不能這樣下去!’小美的內(nèi)心在呼喚。
一番過激的體力活后,累垮著身體的同時,仿佛要麻痹了思緒,只有剛喘過氣來的護士在忙著照顧孕婦,小美和徐靜雯愣是靠在一邊一言不發(fā),看著小蝶手上僅有的那一道微弱的光線。
幸運的是,外頭雨勢停了,積水不再涌進這里,地面本就積著一灘水,并在源源不斷地匯聚,從泥沙里滲透出來。
小美看著窗戶的位置,那幾乎快要被砂石堆滿的空間,窗戶的頂上,似乎還有空間,泥土并沒有推擠到走廊的天花板。
小美拖著身體,疲憊不堪地走到跟前,側(cè)著腦袋往上仰,確實還有空間。
她僅僅琢磨了一下,撿起地上一塊石頭,‘哐當(dāng)’地砸破移動窗戶上的玻璃,徒手撥起來,直到撥出個狹窄的空間,嘗試著往外喊,喊半天,只得空寂地傳回自己的余聲。
這個空間,是不足以讓自己爬出去的,小美愁得不行,扭個頭看著徐靜雯,又注意到了小蝶,眼轱轆一轉(zhuǎn),瘋狂地刨著沙土,往地面傾斜,這會知道刨爛的手指,疼得一度哆嗦,刨出一個容得小蝶身體進出的空間。
“小蝶,我們被困在這里,沒人知道,這位媽媽就要生寶寶了,如果再沒人發(fā)現(xiàn)我們在這里,寶寶就會有危險,你要穿過那一個口子,小心翼翼地爬在沙地上,去找到周婷婷或者盧文哲,平日帶著你玩的另外兩個小姐姐,告訴她們我們在這里,大家才能得救,明白嗎?”小美語重心長地說著,他把希望都壓著小蝶的身上。
小蝶看向護士長,護士長聽著話,有些含糊,意識沒有跟得上小美的節(jié)奏,沒有表態(tài),但是小蝶卻點了點頭。
徐靜雯和小美扛著小女孩,讓她鉆了出了病房,開始慢慢地朝前爬,拿著她微弱的手電筒,摸著方向,看著光源漸漸地消失了,病房里又陷入一片漆黑,時不時傳來孕婦的聲音,撕心裂肺地嚎著。
氣溫開始降低,大家抱成一團,只能緘默地祈禱著。
每一秒都像等待一個世紀(jì)那樣的漫長,最壞的打算是小蝶迷路了,或者不巧遇見還在下滑的泥石流,不幸被埋...
但是她不負(fù)眾望,一個人爬在冰冷冷的泥沙上,幾度掙不開手腳,因為剛目睹了小美和徐靜雯徒手刨泥沙救護士長的過程,使得她此刻小小的意志越發(fā)堅韌,目光穩(wěn)穩(wěn)地看著遠(yuǎn)處亮燈的走廊,硬是磨蹭了半個小時,一身濕漉漉地站在了平地上。
“我的天哪,我找了你大半天,你父母都瘋了!”盧文哲在每層樓跑上跑下,不偏不倚撞見了剛從泥沙堆上下來的小人。
“趕緊走,你凍壞了!”她緊緊地?fù)е∨?,抱著就往醫(yī)院外跑,這里隨時還有危險,院方已經(jīng)發(fā)布通知了,所有人連夜就地轉(zhuǎn)移病人到方艙醫(yī)院。
“姐姐還在里面!”小蝶說了一句,眼睛死死地揪著盧文哲,后者聽著話,停了腳步。
“姐姐,哪個姐姐?”她納悶道,看著小蝶執(zhí)著的態(tài)度。
“小美?”盧文哲試探性問道,與此同時陳舟正拎著鏟子,處理完醫(yī)院大堂前的路,讓接送病人和醫(yī)生的大巴開進來。
“走吧!”他焦急地看著盧文哲,發(fā)現(xiàn)找了半天的女孩此刻在她的懷中;“哪里找到的?”陳舟問道。
“姐姐在里面!”小蝶重復(fù)道;“小美!”并指著方向。
最后這一聲,揪住盧文哲的頭皮,瞬間從頭頂麻到腳跟。
“我的天哪,你是從南區(qū)爬過來的!”她煥然大悟,才明白小女孩這一身濕漉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