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哪能呢,”二龍從懷里摸出一根很別致的發(fā)卡:
“姐,這是城里最時興的款式,這是做弟弟的孝敬你的!”
二龍比范紅英小三歲歲,是再場所有人里,年紀最小的。
二龍的娘,生下他,身體就不太好,父親是做木匠的,平日里忙的很,再加上不懂得照顧孩子。
二龍小時候長得細脖大腦殼,身體單薄,給人的感覺,一陣風都能把他吹上天。
二龍出生時,已經(jīng)開始鬧運動,家家戶戶都缺糧。范大娘是軍烈屬好一些,范紅英同齡一起玩的孩子,男孩多,就她一個女孩。
二龍?zhí)?,沒有人帶著玩,嫌他拖后腿,只有范紅英經(jīng)常帶著他玩,并且省下吃的給二龍吃。
因此,二龍自小就把范紅英當親姐姐,誰要是敢欺負范紅英,他就敢跟人家干架。
別看一群孩子里,就他最小,反而就屬他最能打架,是附近一代,同齡孩子中的孩子頭兒。
“嗯,還算你小子有良心,這發(fā)卡,姐喜歡!”說著,范紅英將發(fā)卡別在頭上。
“走,姐帶你去吃好吃的!”
蕭楚搶過話頭:“先把院子里收拾一下!”
幾個人一起動手,將磚頭堆到范紅英的門口,從里面將門封死。
“大家別進屋了,就在院里吧,涼快!”不怎么開口的大龍發(fā)話了。
以前范大娘在,他們找范紅英玩無所謂,現(xiàn)在范大娘不在了,范紅英也成了大姑娘了,他們?nèi)シ都t英的屋里就不合適了。
蕭楚從范紅英屋里,搬出一張炕桌,幾個人,湊在院子里。
范紅英從屋里,拿出一笸籮花生和大棗。
“二龍,快吃,你才出去一年,個子是高了些,卻瘦了很多,在外面吃不飽飯嗎?”范紅英關切地問。
“姐,俺好著呢!”二龍說話,言不由衷。
范紅英到底是女孩子,心思細,看出今兒個,二龍幾個并不是無意中湊到一起的,而是有事來找蕭楚的。
“二龍,和姐說說,你們來,是找蕭楚有事吧?”
二龍看看哥哥和其他人,幾個人看樣子都不打算開口,于是開口道:
“是這,我們想跟著蕭楚去島城,那邊是大城市,肯定好找活干,工錢也會多些!”
蕭楚,范紅英聽了二龍講述這一年的經(jīng)歷,這才知道外面的一些事情。
縣城里,效益好的國企,單位,本地人想當臨時工,都擠不進去,更何況他們這些農(nóng)村的小子。
效益不好的居多,自身發(fā)工資雖然不成問題,但也不缺人,因為他們本身已經(jīng)人滿為患。
靠著打零工,這幾個年輕人,去過礦山,建筑工地干過,不過時間都不長。一年下來,能夠把肚子混飽就不錯了。
“小楚哥,你去島城上大學,我們跟著一起去,多少有個照應,你上大學,基本上也就是公家干部了!”
孫二龍想得太簡單了,在外面,沒有本地熟人,想要站得住腳,真的太難了,無論以前還是以后。
“二龍,這件事情,等我回來咱們再商量,其實大家不如暫時待在村里,搞養(yǎng)殖比出去干掙錢!”
蕭有福不同意蕭楚的想法:“蕭楚,我們都還年輕,趁著沒成家出去闖闖,說不定能夠有條路呢?”
在蕭有福等人看來,農(nóng)村是沒啥前途的,縣里的人,還有外面大地方的人,看他們的眼光,就已經(jīng)很說明問題了。
這些年輕人,出去過了,見到了外面的世界,也就不想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過日子了。
蕭楚點點頭,心想:“我又何嘗不是呢?”
吃過午飯,蕭楚離開家,被大白鵝送到鄉(xiāng)里,搭班車到了縣里。
萊陽縣屬于不好不壞的縣城,不像貧困縣那么窘迫,然而也沒有太多的生氣。
這個時期,縣城里最多見的就是副食品商店,蔬菜公司的門店,百貨商店,供銷社,五金店啥的,對了還有距離鄉(xiāng)政府不遠的電影院。
縣一中就在縣政府大院隔壁,而蕭楚上學的二中,在縣里唯一一條大街的另一頭,人大的隔壁。
街道中間,國營理發(fā)店,國營飯館,百貨商店,糧油店等,一字排開。雖然已經(jīng)是八四年,縣城里擺攤搞個體的沒幾個。
雖說去年,取消了布票,肉票,家家糧油本還是不可缺少的。
這個時候,很多東西都已經(jīng)敞開供應,但存在一個問題,就是缺錢。
過去是普通老百姓手里沒錢,東西也少,現(xiàn)在是東西多了,可老百姓還是沒錢買,基本上家家戶戶,都要一分錢想著掰兩半花。
緊缺經(jīng)濟依舊是主導,齊魯省這樣的北方地區(qū),遠沒有南邊特區(qū)那邊發(fā)展的快。
萊陽縣縣城,多少顯得有些破敗,多少年了,也沒有新建的建筑。
蕭楚下了車,已經(jīng)放假的學校校園里空空蕩蕩的,只有看門的老大爺一個人無聊的坐在那兒打瞌睡。
二中老師的住處,基本上挨著學校,這也是這個年代的特色。
工作,生活,購物,基本上不用離開工作的地方。二中的教師住處和人大的家屬院在一起,磚瓦房灰蒙蒙的一片。
“韓老師好!”
“李老師好!”
“魏老師好!”
一路上,蕭楚碰到了不少熟悉的老師,雖然有幾位不是教他的,但也都認識。
“蕭楚,今年縣里,考上重點大學的,就你一個,你給咱們二中掙了光,漲了臉!”
蕭楚沒想到一拐彎,碰到了教務主任。
“主任您好,還是學校老師們教的好!”蕭楚很謙虛的答道。
教務主任知道蕭楚的來意,沒多說:“你來找閆老師吧,去吧,記得明天的的表彰大會!”
“知道呢!”蕭楚與教務主任分開,直奔第三排的平房。
這個時代,樓房不多,大部分老百姓都住在平房里。除了規(guī)模較大的企業(yè),事業(yè)單位基本上只有機關有住宅樓。
住宅樓在萊陽縣可是十分稀缺,僅有的幾棟三四層樓,基本上不是機關大樓,就是廠礦的辦公樓。
街道上,基本上也是清一色的平房。
“老師好!”蕭楚一進院子,看到班主任閆老師,急忙鞠躬。
“蕭楚啊,老師猜你今天能來,這不我正準備殺雞呢!來,搭把手!”
蕭楚抿嘴想樂,因為這位教了他三年的班主任,并不會殺雞。
蕭楚伸手抓住雞的翅膀,另一只手,將雞脖子下面的毛拔掉一撮,拿刀在手,從去毛的部位一刀橫掠,很有幾分不凡的氣勢。
雞血控在一只干凈的空碗里,隨后整只雞,被扔進開水鍋里燙雞毛。
燙雞毛水不能太熱,也不能時間長了,否則雞皮都會跟著毛一起掉了,爪子部分可以多燙一燙。
蕭楚將雞挨個燙了一遍,撈出來,趁熱拔毛,雞爪子上面的硬皮,爪尖去除,這才開膛破肚,將內(nèi)臟掏出來。
除了雞胗,雞肝,雞心,其他的都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