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村長,救救我們!”少女梨花帶雨。
“這是強搶民女,還有天理嗎!”老農(nóng)夫佝僂著身體,在地上哀求。
村民群情激憤,幾個打鐵的漢子握緊拳頭,青筋暴起。
吼!
獨角獸怒號一聲,血盆大口,涎水直流,獸瞳兇狠的盯向眾人。
“怎么,想造反嗎!”黑甲騎士嘲諷道,“真是窮鄉(xiāng)出刁民,一群沒教化的野種?!?p> 如果有人敢出頭,黑甲騎士會毫不猶豫的屠了整條村子。
村長老鐵咬緊牙,他總算明白,這幫騎士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黑衣女子,一切只不過是見色起意的借口。
兩個花季少女,落入一幫在深山游蕩的蠻橫兵匪手里,后果可想而知。
“放開她們,我見過黑衣女子,我?guī)銈內(nèi)?!”牧塵伸手攔住黑甲武士。
“小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欺騙我們的后果,可是很嚴重的!”黑甲騎士目光殘忍。
“小牧,別亂來!”老鐵臉色焦急。
“安靜!”百里騎士看向牧塵,“少年,你說你見過黑衣女子,有何憑證?”
“黑羽絨皮氅,血色浮雕羅剎鬼臉,對不對?”牧塵信誓旦旦的說。
百里騎士目光一睜,“你在哪里見到她?”
“放了她們,我?guī)銈內(nèi)?!?p> 牧塵知道就算整個鐵匠村加起來,也不是百里騎士的對手。如果被黑甲騎士發(fā)現(xiàn),黑衣女子就躲在鐵匠村,恐怕大家都難逃一死。
事到如今,只有設(shè)法先把黑甲騎士引開。
“小子,你以為你是誰,還敢討價還價!”黑甲武士伸手抓向牧塵。
寒光一閃,濺起一道血水,黑甲武士捂著皮肉翻滾的右手,慘叫連連。
這一刀,是為老鐵討的。
牧塵手持匕首,桀驁不羈。
“小子,找死!”火獅騎士揚槍一指,一股厚重的壓抑感襲來,長槍山崩地裂般刺向牧塵。
牧塵想躲開,卻發(fā)現(xiàn)身體動彈不得。
靈氣束縛!這位騎士長官是一位神眷師!
匕首翻轉(zhuǎn),割破皮膚,“別逼我,我死了,你們也別想找到黑衣女子!”
牧塵一副視死如歸的瘋癲之態(tài)。
“住手!”百里騎士發(fā)話,持槍武士不甘的收起攻勢。
“現(xiàn)在告訴我,你在哪里看到黑袍女!”
“放了她們!”牧塵面不改色。
“放人!”百里騎士下令。
“可是…”受傷的武士憤恨難平。
百里騎士毫無表情的看了眼武士,鼻息加重。
“諾!”黑甲武士畏懼的低下頭,乖乖放開了兩個少女。
“小牧哥哥…”,少女獲救,喜極而泣。
“快回家吧!”牧塵扶起少女。
“但是,小牧哥哥你怎么辦?”少女淚眼焦急。
牧塵搖搖頭,他知道自己此去兇多吉少。
“夠了!小子,現(xiàn)在可以帶路了嗎!”百里騎士橫聲打斷。
“嗯。”牧塵轉(zhuǎn)身看了眼村民,“大家安心,我去去就回!”
“小牧!”老鐵上前,被黑甲武士用矛槍攔下。
牧塵領(lǐng)著獨角獸騎士走向村外,到了村口,他突然站住。
猛地轉(zhuǎn)身,雙膝跪下,朝村長老鐵磕了三個響頭,“鐵叔,大家,我走了!”
“小牧…”老鐵眼眶中滾下渾濁的淚珠,這位硬漢明白,這是小牧跟他們的道別,或者說是永別。
“村長,我們跟他們拼了,救回小牧!”幾個漢子激動的喊道。
“對,拼了,不能讓小牧獨自一人面對?!?p> 老鐵看向村外,已經(jīng)看不到牧塵的背影。
老鐵抬起手,眾人安靜下來,等待他的決定。
“大家立刻回家收拾東西,我們搬家!”
“搬家!”有人吃驚的叫出聲。
“我們走了,那小牧怎么辦,我不同意!”花嬸反對。
老鐵目光沉痛,“那些黑甲騎兵是什么人,大家都看到了。”
“這是小牧用命為我們換來的逃生機會??!”
黑甲騎士就是一群饑腸轆轆的虎狼,一旦發(fā)現(xiàn)牧塵是在欺騙他們,肯定會轉(zhuǎn)頭屠了村子。
牧塵把他們引開,就是為了讓大家有時間撤離。
“可是…”
“沒有可是,搬家!”老鐵喝到。
眾人低下頭,神情悲憤。
他們只是一群普通人,在神眷師面前,就像螻蟻一樣弱小,除了逃,還能怎么辦。
牧塵領(lǐng)著騎士往下游河灘方向走去,為了盡可能給鐵叔他們多留出一點撤離時間,他特意選了一條崎嶇難行的山道小路。
“小子,別耍滑頭,老實帶路!”黑甲武士一腳踹在牧塵身上,把他踢翻在地。
牧塵爬起來,拍掉污泥,平靜的看了眼武士,手指向前方,“就在前面的河灘,我就是在那里,看到黑衣女子的尸首。”
“去看看?!卑倮矧T士悶聲道,左手一伸,如黑龍騰淵,牧塵還沒反映過來,就被提在手里。
獨角獸幾個騰躍,便來到河灘。
“大人,有發(fā)現(xiàn)?!币粋€黑甲騎士撿起河邊灌木叢上的一縷黑絨布。
“小子,想活命的話,把你看到的,一點一滴給我說清楚。”百里騎士把牧塵摔在石灘上。
“咳…咳…”,牧塵呸掉嘴里的泥沙,被百里騎士抓住手里,連呼吸都覺得壓抑。
“我像往常一樣,來河邊捕魚,看到暗河里飄出一個黑色的東西,用竹竿攔住一看,竟然是一個黑袍血臉的女子,把我嚇了一跳?!?p> “當時暗流洶涌,等我回過神來,女子的尸首已經(jīng)被沖進暗河地穴里去了,我再也沒心思捕魚,就趕緊回家了?!?p> 牧塵半真半假的說起來,臉上驚懼的神情,不似有假。
“你為什么斷定那女子已經(jīng)死了?”百里騎士問道。
“那女子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手腳浮腫得跟充氣的饅頭似的,沒有一絲血色,不可能還活著?!蹦翂m篤定的說。
百里騎士沉吟一會,“你們幾個沿著暗河,到下游去查看一番?!?p> “諾。”黑甲騎士領(lǐng)命而去。
“小子,你是沿著哪條路回的村子?”百里騎士突然問道,眼珠一翻,仿佛食肉的禿鷲。
“我就是沿著來路回去的?!蹦翂m隨口答到。
這點他早想好,剛才來的時候,便不經(jīng)意間在路上留下一些“痕跡”。
百里騎士派人原路返回,果然找到了一些慌亂之中遺留的蹤跡。
“大人,下游并沒有發(fā)現(xiàn)黑袍女的尸首。”黑甲武士稟報。
“難道這小子說的是真的,黑袍女真的葬身暗河。”百里騎士目光思索。
這時,鐵匠村方向燃起濃濃火煙。
老鐵等人收拾好家當,便匆匆從后山離開,熔爐的炭火還沒來得及熄滅,被北風一吹,點燃了房屋。
“不好!”牧塵心里咯噔一聲,不等黑甲騎士反應(yīng)過來,便毅然轉(zhuǎn)身跳入暗河。
看到火煙方向,百里騎士臉色一變,“這小子在詐我們!”
轉(zhuǎn)頭,牧塵已經(jīng)半個身子鉆進暗河。
“好膽!”百里騎士怒哼一聲,矛槍一卷,空氣中響起音爆聲,矛槍猶如出膛的炮彈,凄厲的襲向牧塵。
“算你狠!”牧塵亡魂俱冒。
噗!
水花翻滾,矛槍深深釘在巖壁上,河水中冒出一團血水和破布。
百里騎士鼻息沉重,情緒在暴怒的邊緣。
生平第一次,被一個毛頭小子耍的團團轉(zhuǎn)。
“隨我返回,踏平鐵匠村,大開殺戒,寸草不留!”百里騎士聲音深寒無比。
…
牧塵被卷入暗河,身體不由自主被河水卷著往前沖去,傷口被水泡得發(fā)白,意識昏昏沉沉。
將睡將醒之間,牧塵的左眼爆發(fā)出一團魔氣,一個神秘的旋渦黑洞浮現(xiàn)。
牧塵看見了另一個“自己”。
深淵是一座活著的監(jiān)牢,承載的是黑暗的詛咒,牧塵的詛咒就是——他遺落在大陸某處的鏡像分身。
紫日高懸,猶如噴薄的火山,向下方的荒原傾瀉著炙熱的射線。
唰唰~,慌亂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兇厲的獸吼。
穿著條紋囚服的人類礦奴驚慌失措的逃竄,身后一群騎著狼獒的狗頭人緊追不舍。
“塵牧”大口喘息,平復(fù)著胸腔的灼熱感,額間的劉海被汗水完全浸濕,右眼半瞇,冷峻的左眼閃爍著凌厲的幽光。
塵牧就是牧塵的鏡像分身,也是深淵太狩的另一個繼承人。
“跑不掉了!”塵牧停下腳步,看向攔在面前的狗頭人。
狗頭人身形壯碩,臉上長滿了濃密的毛發(fā),周身散發(fā)著鐵血暴戾的氣息。
“哥哥,怎么辦?”塵牧身后探出一張不安的小臉,一位眉眼清絕的少女和緊挨著塵牧后背。
“哼哧~”狗頭人扭動脖頸,發(fā)出粗重的鼻音,凸出的下顎黃牙外露,目光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塵牧身后的妙齡少女,一臉的不懷好意。
如果少女不幸落到狗頭人手里,后果可想而知。
“看準機會就跑!”塵牧握緊手中用木條和鐵片自制而成的“匕首”,低聲交代。
看見少女,塵牧心中莫名一痛,
少女是他唯一的家人,兩人好不容易從暗無天日的礦場逃出來,就算拼上性命,塵牧也不能再讓少女落入狗頭人的魔爪。
但想脫身,又豈是那么容易!
眼前的狗頭人氣息如淵如岳,一看就不是善茬,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只饑腸轆轆的狼獒,伺機擇人而噬。
“嗷嗚!”
狼獒最先按捺不住,咆哮一聲朝塵牧撲咬上來。
“跑!”
塵牧大喊一聲,迎面沖向狼獒,跑動間手腕翻轉(zhuǎn),橫握匕首,狠絕的撩向狼獒腰腹。
哐當!
金屬碰撞的顫響讓人耳目一震,狗頭人的牙錘精準的彈開塵牧的匕首。
一股巨力襲來,塵牧連退三步,甩動著發(fā)麻的手腕,臉色無比沉重。
“有點意思,你比那些只會哀嚎求饒的奴隸有趣多了,”狗頭人像發(fā)現(xiàn)獵物的猛獸,雙眼亢奮冒光,“本座剛好缺一個趁手的酒杯,用你的頭顱來做最合適不過?!?p> 狗頭人從狼獒背上躍下,望了眼少女逃跑的方向,拍著狼獒的脖頸,“去,把那個女人帶回來。”
“小心點,可別咬壞了?!?p> 狼獒嗚咽一聲,追了出去,塵牧剛想出手阻攔,狗頭人的牙錘便帶著破空聲揮壓而下,塵牧只好閃身退開。
“人類,別急,很快你們就可以再見了。”狗頭人邪氣的獰笑,“本座會讓你親眼看著,你的女人是如何向本座求饒的!”
塵牧的臉色逐漸冰寒。在礦場,狗頭人就常以玩弄人類取樂,把礦奴當成牲口使喚,多少無辜的礦奴慘死在無盡的羞辱和折磨中。
弱小便是最大的原罪!在這個被諸神遺棄的末世,異族當?shù)?,積弱的人族淪為附庸,無家可歸的流民被狗頭人強行征為礦奴,導(dǎo)致家破人亡。
“殺人者,也要有被殺的覺悟?!眽m牧的聲音幽冷。
原本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喚醒體內(nèi)“禁忌”的。畢竟,那種力量受制于黑暗,一旦開啟,便再難遏制。
但是眼下為了活命,塵牧唯有瘋狂一回。
“哈哈哈…”狗頭人看著塵牧若有其事的樣子,怪笑起來,“可憐的人類,請問你要如何殺我?”
“難不成想讓我活活笑死?”狗頭人一臉的愚弄和嘲諷。
“那可不一定…”塵牧說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右眼艱難的睜開,深沉的魔氣從右眼燃起,一股異樣的氣息悄然蔓延。
“嗯?”
狗頭人訝異的看著塵牧奇怪的舉動,視線觸及塵牧暴睜的右眼,目光一顫。
那只眼睛…是活的!
紅色的肉芽和黑色的魔氣在右眼中交織纏繞,不斷消融,不斷復(fù)生,詭異的讓人頭皮發(fā)麻!
塵牧的臉上呈現(xiàn)巨大的痛苦,他的身體猛烈的顫抖起來,黑色的魔氣猛然一漲,順著脖頸纏繞而生,一股冷傲邪魅的氣息無風自動。
塵牧變了,黑色的魔氣已經(jīng)消失不見,身形憑空拔高,皮肉之下的力量噴薄欲出,整個人如同一只蘇醒的巨獸。
“體修,二重勁!”
這便是塵牧的回應(yīng),解開詛咒的封印,才是真正對決的開始。
“古!武!者!”
狗頭人臉色瞬間鐵青,擴大的瞳孔中滿是震驚和慌亂。
異族固然強大,憑借著得天獨厚的先天稟賦和傲然實力,全面碾壓人類。但事無絕對,縱然是弱小的人類,也有自己生存的依仗。
那就是古武之道。
沒有異族強橫的筋骨,那就想辦法淬煉身體。沒有異族超絕的稟賦,那就日復(fù)一日的苦練技藝。
借助末世逸散的源氣,錘煉筋骨,通過后天的高強度練習,比肩超凡,是為古武。
這個卑賤羸弱的人類礦奴,竟然是罕見的古武者!狗頭人心頭顫動,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此刻的男子,隱隱給他一種致命的危機感,稍有不慎,說不定要隕落在這里!
“怎么,怕了?”塵牧氣勢漠然。
“可惜,遲了!”塵牧動了。